侍歌听着话,抹药的手顿了顿,朝着清谷轻轻摇了摇头。清谷性子烈,气红了眼眶:“娘子是家里尊贵的人儿,千宠万爱的,如今还要忍受这些气!” “奴婢实在是忍不了!等哪日奴婢非得让她吃吃苦头!” 侍歌听她这话,问道:“吃苦头?你要让她吃什么苦头?你若是明日让她吃了苦头,那替你担着的便是娘子!” 清谷噎了一下,瞬间不说话了,只低着头做事。云卿姿叹气,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感慨日子愈发难过了。 云卿姿洗漱完,坐在软榻上看书,侍歌在一旁拨着烛火,清谷领着使女到内室掌灯熏香。近日云卿姿要点安神香才能入睡,不然夜里总是惊醒。 “你是一等使女,平日要多加约束她们,清谷近来总是咋咋呼呼,说话也不顾忌,有些话传到别人那可不好。还有,叫咱们院里的使女没事别往棠梧院去,最好离得远远的。”云卿姿趁着这会功夫与侍歌闲聊。 “是,奴婢定会和她们说。” 云卿姿放下书,望着窗外开的极好的桃树,“惊春怎么死的,还记得吧?就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侍歌点头,脑海里又想起惊春死的模样,十五岁的年纪被活活葬送在这个大宅院里。 “她要是还在该多大了?十九吗?” “是十九,她大娘子三岁呢,活着的话怕该是出嫁了。”侍歌轻声道。 云卿姿听了这话,眉眼一垂,眼中满是落寞,喃喃自语:“是我害了她…” 屋内一下子安静起来,云卿姿与侍歌都不说话了,云卿姿只静静凝望着窗外的千叶碧桃,侍歌拿着剪刀剪着灯芯,发出“咔嚓”的声音。 云卿姿休养了几日,没有去请安,这日脸上没了印子才去睦元堂。这日起时外头还有些雾气,侍歌拿了件斗篷给云卿姿系上,才去给老太太请安。 在路上,遇上了同去睦元堂的云卿鸾,便一道去了。 不消多时俩人就到了睦元堂,正房外面的使女见了云卿姿云卿鸾,忙行礼道:“二位娘子来早了,老太太才起呢。” 云卿鸾问道:“其它娘子还未来吗?” “是。” “啊,那我们岂不是要回去了。”云卿鸾抬头看了眼天,失望道。 那使女笑道:“娘子不必,暖阁里备了茶水和糕点,娘子可进去等老太太梳洗好。” 云卿鸾点头,拉着云卿姿的手便朝暖阁走去,引路的使女打了帘子,又上了两碗米粥,道:“娘子们来得早,老太太担心饿着娘子们便叫奴婢备了粥,娘子们慢用。” 云卿姿云卿鸾喝着粥,不多时,又有人打着帘子进来。 来人是云舒菸,只见她手里还抱着手炉,肩上披着玉湖暖纱斗篷,发髻上斜斜的别了一只描了金花的玉簪,笑靥如花,小巧玲珑。 “三姐姐,六姐姐,你们来的忒早了些!” “八娘,怎的你还抱着汤婆子不放?桃花都开了,哪有这么冷?”云卿鸾盯着云舒菸手里的汤婆子问道。 云舒菸笑笑,凑到云卿鸾身边坐下,道:“我怕冷的很,况且三姐都带着手炉呢” 云卿鸾点头,“哦,那好吧。” “窈娘呢?”云卿姿见今日只有云舒菸来便开口问道。 云舒菸吃着使女端来的粥头也不抬回道:“姐姐说今早身子有些不适,便不来了。”又想起什么似的,对云卿姿道:“对了,三姐姐,我阿姐说前两日寻得一籍什么游记,让三姐姐有空去取。”又挠了挠头,嘴里直嘀咕:“什么游记来着……” 云卿姿点头。三人坐着等了会儿,直到云老太太身边的齐嬷嬷来请。 进了正厅,三人齐齐朝云老太太行礼。 上坐的云老太太半眯着眼,让她们落座,等她们落座后又问齐嬷嬷道:“泠姐儿怎的还没来?她姐姐们都来请安了难不成她还赖着?” 齐嬷嬷无话,又连忙遣使女去请。 云卿鸾云舒菸面面相觑,云舒菸同云卿鸾小声嘀咕道:“泠姐儿近日都这样,前两日也是请安迟了。” 云卿鸾点头附和道:“是,也不知怎的。” 云卿姿听到她们小声议论,不由得轻咳一声示意,两人连忙噤声。 云家的这个老太太实在为人严肃的很,平日里也只对七娘子云泠要温和许多,所以孙辈们一向不敢在老太太这放肆,只端端正正的坐着。 云泠还未来,正房里无人说话,只有小娘子们小声吃茶的细微声音。静的有些吓人,倒不像是请安问礼,反而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尴尬。 左等右等,也没见云泠来请安,云老太太面色不虞,下头的人也不敢说话。 “天气冷,你们快些去大娘子那请安罢。”云老太太摆手道。 三人起身行礼,云舒菸方道:“回祖母,我母亲说现在天还冷着,到不必每日晨昏定省去她那了,让我们等天暖和了再去请安。” 云老太太笑道:“你母亲是个疼人的,做祖母的自然也不能让你们整日跑来跑去的,便也同你母亲一样,等天儿暖和了再来请安了。” 三人行礼道:“谢祖母。” 云老太太让她们一人拿了一份小酥饼,便让她们回去了。 三人才出了院子,便撞上了云泠。云泠是二房云易的三女,为姜小娘所出,七岁起便养在老夫人的睦元堂,如今也已有十四。出落的可人,长的有五六分像姜小娘。 云泠怯怯的喊了几声姐姐,云卿姿一行人侧身让云泠过去,云泠忙不迭的朝里走去,仿若她们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云卿鸾盯着云泠的背影,嘀咕道:“最近有谁欺负她了?见着我们如此害怕。” 云卿姿弹了一指云卿鸾的额头,嗔怪道:“还惦记她呢,我可是听说你昨个儿偷喝了一壶冷酒呢,也不怕害病。” 云卿鸾委屈的捂着额头,自知理亏,也不敢多说什么,云舒菸捂着嘴咯咯地笑。云卿鸾便追着她便要打。云卿姿摇着头也追上她们。 午饭后,云卿姿便去了五娘子云舒窈院子里。 云舒窈的卷云居同老夫人的睦元堂隔的最近,从小花园后转过泗水亭便能瞧见卷云居。 云舒窈趁着今日出了太阳,便将前两日采摘的桃花一一晒干做香料备用。云卿姿来时,云舒窈正拿香饼盒子将晒干的桃花收起来。 “窈娘,又在晒桃花了。” 云舒窈抬头,瞧见云卿姿,忙将盒子递给身旁的使女岚月,携着云卿姿的手,一同进了正房。 “八姐儿说你让我来找你拿书,你近日又寻到什么好书了?” 云舒窈一听,忙拍脑袋,懊恼道:“瞧我这脑子,竟给忘了,”又急急朝内阁走去,回头道:“阿姐,你等我会子,我去找出来。” 云卿姿吃着茶,静静等着,不多时,云舒窈抱着个绿皮盒子出来,盒子上还描了几朵梨花模样,云舒窈边打开边说:“踏青节遇上了胡家四娘胡蕤茹,我去年帮她找到掉了的玉坠子,今年她便送我这书了。前两日忙着去万雁山采花竟将这事忘了。” 云卿姿疑惑道:“是宝文阁侍制家的胡四娘子胡蕤茹吗?”
第5章 第五章 ◎找到你了◎ 云舒窈拿出那本书,递给云卿姿,点头道:“是她。”又探着脑袋看云卿姿翻着的书,问道:“阿姐瞧着这书如何?” 云卿姿翻着书笑道:“是范夫子的的游记,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孤本,只是里头的诗是极好的,我回头抄录一份再给你送来。” 云舒窈点头,两人又说了会子话,云舒窈给云卿姿调了香膏,只等着香膏固型。 香膏的形态固的差不多时,岚月进来了。 “三娘子,赵府的六娘子来了,去了您院里,岁桃派人来说一声。”岚月对云卿姿福了身说道。 云舒窈笑道:“前几日不是马球会上才见过嘛,今日又来找姐姐了。” “可能有事罢。” 云卿姿对岚月道:“同她说我马上便回去。” 岚月点头退下,与岁桃派来的使女说了一声,又去外边继续收晒干的桃花。 云卿姿吹了吹云舒窈递来的香膏,笑道:“干了,闻着倒是比上次的好,窈娘调的香越发好了。” 云舒窈笑了几声,“姐姐喜欢便好,过几日我若调出了‘丹阳桃玉’我就给姐姐送来。” 云卿姿点头,道了声“多谢”。这‘丹阳桃玉’是极为难调的香,云舒窈这些年执于调香,天赋倒是极好,只是‘丹阳桃玉’却只调出一回,还只是次品,只有宋大娘子在世时调出几罐,云卿姿十岁那年得了一罐,至今还存放于小库房里,思及此,云卿姿的眸子不由得暗了暗。 云舒窈又从架子上拿了两罐香膏,轻笑道:“上次赵家姐姐来送了我两袋干花,这便是那花制的香膏,姐姐帮我带去给赵姐姐吧。” 云卿姿点头,将香膏拿给侍歌端着,便回了花朝筑。 赵影来坐在椅子上百无聊啦地看着云卿姿房里的书,清谷给赵影来奉茶,赵影来望着门外催促道:“你家娘子还不来吗?” 清谷笑道:“娘子莫急,应当是快来了。" 云卿姿到时只见赵影来斜斜地靠在椅子上,不由得轻笑一声:“等了多久了?” 赵影来眼睛一亮,“阿景你可来了!"言罢,执着云卿姿的手坐下,“过两日我们去寺里吧,小七近日噩梦连连,母亲眼睛都急红了。”说到这,赵影来语气低沉起来。 云卿姿安慰道:“小七会没事的,放心,先去药铺抓剂安神的药,免得吓着他。” 二人沉默片刻,侍歌瞧着气氛有些凝重,扬起笑脸,“娘子吃茶,昨个儿奴婢去潘楼买的樱桃煎还在小厨房搁着呢,娘子知道您爱吃,特意叫奴婢们备了一份。”说着,便叫清谷去取。 赵影来摆手,“不了,”赵影来托着腮,“阿景,我先回去了,过两日我看小七可有好转,若是好了,我们也就不必去寺里了。” 云卿姿点头。 清谷回来时,赵影来已经走了,她把樱桃煎放在桌案上,整理茶具,有一搭没一搭的同云卿姿讲话。 “娘子,后日是大娘子的忌辰。” 云卿姿听到这话微微一顿,扬起脸,喃喃自语:“这么快就到了吗?” 屋内沉默半晌,无人搭话。 云卿姿又坐了半晌,才突然想起云舒窈叫她转交的香膏,扬声叫起来:“侍歌,将四娘子拿的香膏给影来送去。” 侍歌在内屋整理床铺,估摸着过会儿云卿姿要午觉,听到云卿姿喊她连忙出去。 今日无事,云卿姿精神也不大好,便进屋小憩一会。 晚饭时,清谷布菜时小心翼翼问了云卿姿前几日马球会的事,外面都在传云卿姿和花暮锦结下了梁子,云卿姿表示并没有此事,只怕是坊间以讹传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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