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云卿姿小时候是极喜欢小狸奴的,只是在家时并未养,翊王府从前倒是养了几只,她回回去都要同它们玩上半日。 云卿姿点头,摸着玉坠子,笑容晏晏。她抬眸,看向花暮锦的眼中带了些疑惑:“这样晚了,你特意来送个坠子吗?秋日冷,出门也不多穿些。” 花暮锦身上只穿了白日里的那件衣衫,瞧着十分单薄,她也不顾什么礼法,拉着他的袖子便将人带进了屋内。 她的房内是时常煨着热茶的,她一进屋便给花暮锦倒了盏茶。 花暮锦落座,借着烛光瞧见了她妆台一旁挂着的牡丹花灯与莲花灯,他眼中泛起笑意。 屋内是烧着暖碳的,云卿姿进屋脱了斗篷,转而换上一件稠杉。 “我母亲说过两日怕是要合八字,我便是来同你要八字的。” 花暮锦抿了口茶才开口,她屋里的茶总是醇香浓厚,不知用的是什么茶叶。 云卿姿略微惊诧,“既是过两日才合,怎的你今晚便要?” 她虽是如此说着,但还是起身去找,她的八字本该是父母保管,但薛小娘不想收着她的东西,早早便扔给她自己收着。 过了一会子,她将梨花木匣子推到花暮锦面前。 花暮锦只打开瞧了一眼便合上了,同她解释:“母亲便是送到近旁的道观中,我想着送去万雁山的临绕寺找为慧大师怕是要准些。” 他也是听翊王妃说起合八字才起的念头,前两年不知为何,他碰上云卿姿便使她频频倒霉,外头时常有人说他们八字不合,他虽是不信这些,但涉及姻亲,总是还要找人先算算。 他心中想,便是大师说不合,他也要让这八字吉顺。 云卿姿不疑有他,只点点头。 屋内烛火微晃,烛心炸的劈啪作响,隔着院墙他们隐隐听见外头打更的声音。 已是二更天。 花暮锦问她:“要歇息了吗?” 云卿姿点了头,但随即又摇了摇头:“许是今日太过开心,我竟无半点困意,” 说罢,她便笑了起来,一双桃花眼亮莹莹的。 “那我陪你说说话,我唱歌给你听。” 他眉眼弯弯,像是哄孩子一般。 云卿姿将手撑在桌上,眼中有些惊喜:“殿下居然会唱歌?” 花暮锦点头,催促她上床,“自然是会的,快些去躺下。” 随着他话落,屏风内的烛火便熄了,花暮锦只端了一盏在近旁。 隔着屏风,云卿姿只瞧得见花暮锦影影绰绰的身影,随着烛光而晃动,她将被角往上提了提,盖住了半张脸。 虽是遮住了下半张脸,但她眼中的笑意却是遮也遮不住。 花暮锦说唱歌便唱歌,唱的是什么云卿姿却听不真切,他唱歌时的嗓音比往日更低沉些,还略带着些沙哑,犹如春日的暖阳,柔和温暖,叫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不知不觉,云卿姿便在这轻缓的歌声中沉沉睡去。 - 花暮锦连夜去了临绕寺,为慧大师好似一早便等在那似的。 他说明来意,将二人的八字交予为慧大师。 为慧大师只看了一眼,便将东西收起,让他明日一早来取,临走时又留下一句话。 “殿下该去后山瞧瞧,有人等候多时。” 花暮锦点头,便与非觉一同前往后山竹林,他已然猜到是何人。 作者有话说: 七夕快乐呀亲爱的们,今天更新的有点晚,久等啦
第90章 九十章 ◎纳彩◎ 临绕寺的后山竹林, 虽是秋日,但翠竹依旧挺立, 四周静寂无声,只有风吹过竹叶发出的沙沙声。 竹林中央立着一个黑衣男子,借着月色,非觉辨认出这张脸。 花暮锦走近,他早猜到是这人,是以并不意外。 他走近,薄唇轻启:“别来无恙,褚和。” 黑衣男子对着花暮锦拱手。 “深夜叨扰世子殿下。” “属下今夜前来, 是奉了主上的命。还是去岁那件事, 主上希望与殿下合作。” 花暮锦只扬眉, 语气微凉:“合作?你们主上是真的想合作,还是想将翊王府拉下水?这一点,你应当比我更加清楚。” 他想到郢丘的人会另寻出路, 却未曾想到面皮上都撕破了, 他们居然还能找他提合作。 褚和只顿了一瞬, 复而开口:“殿下不与主上合作,但是却与三皇子共谋,主上的意思,他比三皇子更适合坐上那个位置。” 花暮锦闻言, 只是轻笑了一声;“褚和,你是聪明人才对, 跟着这样的主子能有活路吗?三皇子虽愚笨,但胜在一颗仁义之心, 便是我不与三皇子同谋, 他日后也能坐上皇位, 而你的主子,他们注定沦为叛贼。” 他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嘲弄,三皇子在京中的风评一般,但自小也是按着太子的标准培养的,更何况他是中宫所出,这些年虽是行事荒唐了些,但为人却稳妥仁义。 花暮锦只与之打过几回交道,却瞧出这三皇子远远不如表面上那般无知,怕也只是藏拙的手段罢了。 官家今岁五十已过,却仍未立太子,朝堂上多为此事纷争,三皇子的对手不止有宫中的那几位兄弟,更有封地的兄长。 不说蠡元的弼王,还有远在郢丘的齐王。 而褚和,便是齐王的手下。 这些年,齐王苦心经营,终是得到今岁元旦朝会回京的许可,因着齐王妃有了身孕。 他望向褚和,对方沉默了半晌。 褚和又怎的不知其中利害,齐王早在许多年前便是弃子,可齐王从不放弃,更是跟着许妃千里迢迢去到郢丘,暗中培养多方势力,只为将来一举进京。 他自孩时家中遭了洪灾,亲人全都命丧,孩时青梅也不知所踪,他寻了许多年都未曾有半点消息,这世间只余他一人踽踽独行。 “殿下之意,便是不愿了,属下会如实禀告。” 花暮锦又往前走了几步,褚和这人若是能策反当是把好刀,他并不愿意错失这次机会。 “褚和,这些年我也看出,何处有洪灾你便出现,用的也是自己的私牌,并不是以齐王的名义做善事,只此一点我便知晓你是个正直的人。 若是将来打仗,生灵涂炭,死的人可比洪灾要多得多,听闻你小时候便是经历灾祸,这才与家人天人两隔。战争若是发生,便有千千万万个如你一样的人。” 他声音微微压了压,又道:“我还知晓,你在找人。” 褚和这时才看向他,眼睛微微瞪大,而后很快恢复正常,声音中也染上了几分讽刺:“没想到我这样的小人物也值得殿下费心调查。” 花暮锦并不在意,只是轻笑:“我虽猜不出你这般的能人为何替齐王办事,但是你要找的人,我已经找到了。” 褚和的眼睛一下便亮了,声音有些激动:“她在哪!?” 见他的反应,花暮锦只是浅笑,“我不想与你的主子合作,但是,”他顿了一瞬,看向褚和的眼睛:“我想与你合作。” “多谢你帮我把东西送去郢丘,虽然最后还是回了我手上。” 褚和震惊地看着花暮锦,咽了咽口水,“殿下早知是我。” 去岁琼林宴,他在京城接了花暮锦的单子,便是将假的地藏钥匙带去郢丘,逼迫齐王现身。 令他震惊的是,他的假身份做的极好,一点破绽都没有,花暮锦又是怎的知晓。 花暮锦并不打算解释,只是迎上他的目光,缓缓道:“裴郎君再想想,你要找的人只有我知晓,愿不愿意以此换得她自由或是你自己,便要郎君多加思量。” 说罢,他便离去。 褚和站在原地,只望着花暮锦的背影,久久不动。 月色朦胧,竹影斑驳。 起了一阵秋风,吹得竹林簌簌作响,秋风卷起竹叶扫在褚和的身上,不多时,他便消失在夜幕中。 花暮锦回了禅房,离天亮已经没几个时辰。 非觉泡了一盏热茶递到花暮锦面前,问道:“殿下何时寻到裴褚和要找的人的?此事我与荥饯半点风声也未听到。” 花暮锦接过茶盏,只抿了一口便放下,“也不算找到,只查到这人在京城,但不知具体在何处,京城人多查起来费力,便让庆皓着人去办了。” 自去岁他无意间知晓裴褚和在寻人,还是一女娘,他便也派人跟着悄悄地查,终是在前几日有了线索。 那女娘原是裴褚和的青梅,但因着早些年青梅一家搬走便失了联系,他家遭了洪灾后更是没有消息,他流浪至郢丘,开始跟着齐王做事,虽不是心腹,但也是齐王身边的老人了。 “褚和对那小娘子十分上心,回去加派些人手,尽快找到,最迟十月下旬我们便要离开京城,褚和怕也是要走,得抓紧些。” 虽是已经派人去稽越,但他还是要跟着去一探究竟,金陵的徐始安已经递了话给他,郢丘的人已经开始行动,周崇虽是边境驻守,但已请旨要回朝,现下怕是已经动身。 曹萑也来问过他可要用周措拦下周崇,但是他回绝了,请君入瓮才是最好的法子。 若是周崇不入京那才是麻烦事。 翌日天明,天色微沉。 为慧大师在花暮锦来寻他之前便让小沙弥将八字交还与他。 小沙弥捧着匣子来到花暮锦的住处。 “殿下,师父今日一早便已出门,怕是年后才会回山,这是殿下要的结果。师父留下一言要我告知殿下,女施主与殿下的八字乃是良配。” “前世有缘,今世不断。若是女施主渡过生死劫,便可顺遂一生。” 花暮锦捧着匣子,听着小沙弥说话,前半句他听得笑容满面,小沙弥的后半句让他冷不防愣住。 “什么生死劫? ” 小沙弥只摇摇头:“师父说了,一切皆是命数。” 他双手合十,行了礼便离开。 花暮锦捧着匣子的手指尖因着这句话而泛白,他心中忽然被不安填满,为慧大师留下的话令他有些焦躁,阿景要渡过她的生死劫,什么生死劫? 为慧大师云游,暂且是寻不到踪迹的,他咽了口水,又打开匣子看了一眼他们二人交叠的八字。 他从不信什么天命,更不信什么命数,阿景的命从来都是掌握在她自己手中。 “回去再调些人手去三娘子身边,要身手好的。” 非觉点头,他瞧见花暮锦略微苍白的脸,上回见他这样的神情还是在徐州三娘子吐血晕倒那次,非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止住。 命数一事在他眼中纯属荒谬一论,他多年跟着花暮锦,也是不信神佛之事,他们未曾算过自己的命数,便是不信。 而花暮锦更是不信这些,但是触及到的是云卿姿,他小心又谨慎。 非觉摇摇头,只觉得情之一字,不知所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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