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暮锦笑着起身将靴子放好,才仰头道:“姑父说的话,我都在听。”说罢,又将云卿姿寄来的书信递给徐始安:“这是郢丘说的另一个地方,若是没猜错便是也藏着不该藏着的东西。” 他站在屋内,边说边抬手朝着窗外指了一处方向:“麓山的对面便是莲花山,莲花山又连着徐州的长霖山岳,姑父说这几处到底有没有关系?” 顺着花暮锦手指的方向看去,连绵不绝的山脊,满山都被云雾缭绕,教人看不真切。 郢丘的人怕是便打算从这几处攻起,虽不能确定信上真假,但总要去探探。 花暮锦与徐始安商议,他带着人去麓山,而徐始安则带人去莲花山,兵分两路,争取五日内做完。 莲花山不似麓山那般难爬,况且雾少路宽,正适合徐始安去探寻。而麓山更为重要,花暮锦定是要亲自去的。 商议好了,徐始安便去寻时常上山的村民带路,待明日一早便上山。 花暮锦连夜写了一封信让非觉寄回京城,天气太冷用不了信鸽,便只能走递铺。 曹萑如今在京城与顾珩斡旋,他人虽在稽越,却也查到不少东西,顾珩大概也是齐王的人,但是有趣的是,花暮锦查到顾珩居然与弼王也有联系,瞧不出这顾珩居然还是两边的人,只是不知晓他投靠的这两位主子谁能让他得到自己谋求的。 翌日一早,大雾弥漫,进山口也是浓雾重重。 徐始安寻到的村民也早早说过,只肯带他们到杨柳路口,他们平日打猎也好也只是到那处便不会再往里走,麓山太险,若不是生计所迫,这大冷天儿的他们才不肯出门。 一路上山,所见之处皆是浓雾,山上的路很窄,只能并排通两人,非觉是跟着走在前头,以便有危险及时保护带路的村民。 冬日大雪路上都是雪,混着泥土也逐渐染上了泥泞之色。 一行人跟着走了半个时辰,终是见到杨柳树。 四五颗杨柳树栽在路的两边,到了此处再不是大雾而是转而薄雾。两三人才能抱住的柳树长得很好,但不知为何,此处积雪极少,像是有人扫过一般。 那几个带路的村民见到杨柳树便不肯再走,指着前头道:“各位少侠万般小心些,里头有吃人的野兽,我等便只带到此处,告辞。” 说罢,便朝着原路返回。 花暮锦勾唇笑了一瞬,麓山只是空山,他们上来的一路全是树林却不见半只动物,又怎会有野兽,有的怕是人罢了。 便是为了唬住山下的村民不准他们上山这才造假说有野兽。 他毫不畏惧地朝里走去,淌过一条溪水,便能见不远处有几尊佛像,像是嵌在崖壁中的一样。 树丛后头便是一处平原,四周都未见到屋舍,但略显空旷。地上铺满的积雪,还是新的,连只动物的脚印都没有,更别说人的足迹。 但越安静的越古怪,花暮锦众人都警惕不已。 他们往前走去,脚踩在雪地中留下一串足迹。 终是来到那尊大佛面前,花暮锦仰头去望,这尊大佛大约有三丈高,瞧不出是何年何月雕凿的,但见这佛像又些破败,许是前朝人雕凿的也不一定。 他招手:“四周看看可有什么线索,小心些。” 一路走来便只见崖壁不见树木屋舍,四处都透着古怪,特别是这尊佛像,背后好似有孔洞可进。 他们在找的时候,花暮锦也在四处观察,雕凿佛像的这面崖壁极高,四周则渐尖矮下去,这地方极适合埋伏,若是有人在此处埋伏,又是冰天雪地,可不好处理,他又让弟兄们注意身旁的异动。 不知谁喊了一声,“殿下,这佛像后头好似可以进去!” 花暮锦正转身去看,下一瞬便见那人身上中了毒箭倒在佛像旁,快到他甚至再说不出一句话。 “注意四周!” 非觉自然也瞧见了,在人群中喊了一声。 非觉的声音回荡在人群中,话音还未消散,便见四周的矮崖上飞下一群衣着不一的人,个个手持双刀,其中便有带他们上山的人。 花暮锦双眼微眯,他自诩聪明,却没想到也有被骗的一日。上山之前分明试探过,这几日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平日里只是砍柴打猎,却没想到他们隐藏的如此之深。 “你们主子真是处心积虑,怕是早就料到我会来麓山了吧。” 他的声音传到那群人耳中,为首的人并不与他说话,只是双刀挫了一下发出刺耳的声音,他半弯着腰,随时准备出手。来之前主上便嘱咐他们,便是死也不能与花暮锦说一句话,说的越多错的便也越多。 适时寒风四起,天幕洋洋洒洒撒下雪花,寒鸦也不知何时立在泠冽的枝头,发出沙哑凄厉的啼叫。
第97章 九十七章 ◎噩梦◎ 雪花纷纷扬扬落下, 京城迅速被这一抹白色占领,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花朝筑内炉火烧的旺盛, 因着下雪天冷,每日的晨昏定省也免去,冬日里大家都乐意窝在屋内不出门。 云卿姿昨夜睡得晚,今早侍歌便也未曾叫她,快至午饭时才上楼唤她。 屋内的炭火又添了几个,云卿姿畏寒,下头的人将饭摆在厅内也是一直烧着火炉的,便是怕云卿姿等会子用饭时冷。侍歌穿过屏风时, 见云卿姿早就坐起身, 岁桃将铜盆放好, 清谷去取衣裳。 侍歌上前去吊床幔时,才发觉云卿姿满额头的汗珠,神情也是恍惚。 她忙取了帕子替云卿姿擦汗, 云卿姿猛的抓住她的手, 眼中惊疑不定:“我梦到殿下出事了……” 她满脸不安, 侍歌安抚她她却恍若听不见,心中满是梦中的场景。 大雪纷飞,花暮锦一身是血的躺在林中,她抱着花暮锦冰冷的尸身, 无论怎么喊都没有人听见,周围分明全是猎户, 可是他们好像看不见一样。 她从梦中惊醒,有些惊魂未定。 这些年她极少做梦, 也是头一遭做关于花暮锦的梦, 还如此骇人, 她只感到胸腔里心跳动的极快,像是要蹦出来一样。 她借着侍歌的胳膊起身,“去叫庆皓。” 她去不了稽越,花暮锦的信也还未送到,她实在有些着急。 想来是真的有些着急上火,云卿姿一起身便感觉头晕,心口也传来一阵阵刺痛,她抓着胸前的衣襟,额上有汗珠滑落,她只感觉眼前天旋地转,下一瞬便倒在侍歌怀中不省人事。 侍歌吓了一大跳,连忙环抱住她,高声喊到:“岁桃,叫郎中!快叫郎中!” 大雪纷纷扬扬,刺骨的北风也吹到了稽越,掀起一阵不小的风雪。 麓山山顶上的石壁佛像也沾满了霜雪,佛像慈眉善目,笑容可掬,双目垂视,望着雪地上架着火堆的人。 大雪封山,前来刺杀花暮锦的人已经被尽数灭口,可花暮锦也受了重伤,此行而来的弟兄无一不受伤。 齐王派来的人都是死士,见支撑不住便纷纷自刎,是以花暮锦并未抓到一个活口,反而因为大雪被困在此处。 几尊矮佛像后面有光亮,非觉带人凿开,也只能几人挤在一起避寒,外头冰天雪地,若是待上一晚人都得冻死。 好在来时带了信烟,只等徐始安待人营救。 花暮锦感觉最大的那尊佛像后面定有他们要寻的东西,只是他们一旦要动手便有暗箭,他们如今重伤也做不得什么,只能等着徐始安带人来再做定夺。 雪还在下,瞧着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不知还要下多久。 稽越城中,徐始安等人趁着雪小早便回了住处,莲花山上什么都没有,一眼望到头全是冰雪,他们寻了两三日,只怕是被骗了,便带着人回来。 回来这两日也未见花暮锦有半点消息,甚至花暮锦带去的人也没一个回来。刚开始徐始安还以为花暮锦是在稽越城中办事,但始终不见来人,才派人去问。 下头的人查了一番来报,花暮锦许是还在麓山没回来。 徐始安这才慌了,稽越的雪堆的极厚,麓山怕是雪更大,花暮锦没回来怕是因着大雪封山了。他忙带着人去寻村名问路,结果上回给花暮锦带路的几人也找不到,时间赶得紧,徐始安这才另外寻了几人带路上山。 麓山的积雪很厚,徐始安带着人一路铲雪这才勉强扫出一条小道。 依旧只是到杨柳树旁,村民便不愿再往前,徐始安又给了他们银两便让他们下山了,他带着的人继续扫雪,好在现在风雪也停了,过了半个时辰,终是见到了花暮锦的人。 非觉带人打了山里的猎物,正提着几只野兔往里走便见到徐始安,这才忙带着他们往里走。 昨日还在说徐始安也该来了,今日便遇上了,正好带的人多,好将那尊佛像后头的路凿开,齐王派人守在此处,又千方百计想要杀花暮锦,定然是这地方藏着军火,山崖的掩护下,更不会有人会深究这其中有些什么。 徐始安打量了几眼花暮锦,拍了拍他的肩膀:“莲花山一无所获,想来只是他们的障眼法罢了。”他又抬眼看了看身后的那尊佛像:“麓山才是他们真正藏着军火的地方,回去便派人来将此处清剿干净,明日我便要去銂荜,剩下的事宜你便自己拿主意。” 花暮锦点头,只是心中想的却的别的事,齐王等待筹谋多年,他总觉得稽越这事没那么简单,但是又说不出到底何处有异,只能等找出军火再做打算。 不过一个时辰,佛像后面便被打通。 佛像后面便是一个极大的山洞,山洞宽而广,四周黑漆漆的,墙上只挂了几盏废弃的煤灯。 深入数十步便能见到到四处散落的数十个满是灰尘的箱子,上头还布满蜘蛛网。 借着火光,花暮锦与徐始安自然也看到了这幅场景,二人只是对视一眼并没有说话,但眼中过的意思都不言而喻。 许是有诈。 非觉等人小心翼翼地将箱子打开,将火折子靠近。 花暮锦一览而去,箱子中满是火球,火药箭,居然还有震天雷,那可是受着朝廷管辖的军火。齐王居然敢偷藏。 他伸手拿起一个,仔细看了看。 却发现手中的震天雷好似不是本朝所产,瞧着制作工艺与武器外头附着的铁锈像是前朝之物,花暮锦拧了眉头:“姑父,这…” 他将手中的震天雷递给徐始安,才又道:“这怕是前朝留下的军火,只是齐王一直派人守在此处。” 徐始安看了一瞬,也点头。 现在怕的倒不是齐王这些年一直派人守着此处的军火,而是怕稽越有军火这事就是齐王放出的障眼法,而真正的军火在别的地方,若是后者,那便更糟糕了。 “等雪停了,山路可走便将这些运下山去,让人瞧瞧这些东西到底能不能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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