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白桃闷闷地回答,“我睡得迟是因为——” 她几乎就要对着常佑抱怨出来,又想到他每次都是夜里来,早上很早就走,估计常佑也没看到他,不禁闭上了嘴。 一整日,白桃坐在窗边打盹,为晚上和某个争斗积攒精力。 日头从东到西,天色渐暗,又要迎来晚上。 白桃不由得捏了捏眉心,现在都不是很期待睡觉了。 窗外的星星已经升起来了……白桃愣了一下,突然发现外面天幕上并不是星星,而是天灯,不止一盏,照亮了半边天。 白桃连忙走出后殿,这才看清外面满天灯笼的盛景。 明日就是太子生辰,这些天灯是给他庆祝的吧! 常佑正端着药壶从长廊里走过来,顺着她的头顶望去,又垂下了头。 他这个反应倒是奇怪,白桃问道:“这个天灯是给殿下点的吗?” 常佑睁大眼睛,平复了一会儿情绪,才道:“明日的磕头礼取消了,浥州军将受难,宫里正在点天灯给浥州军祈福呢?” 白桃脸色勃然变色:“你说什么?浥州军,怎么了?” 常佑被她的反应下来,连忙道:“奴才、奴才什么都不清楚。” 白桃当即咬牙,撇下他就往外走,想去看看外面的天灯是从哪里放的。 哪知道常佑很快地追了出来,气喘吁吁道:“殿下,近日,吩咐,小姐,不能——” “他又关我?” 白桃的声音骤然尖利,把常佑吓了一跳,还引来了侍卫侧目。 少女气冲冲地走到正门,哪知道不过入夜,东宫正门已经阖上,侍卫听到动静,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 “打开。”白桃冷声道。 侍卫依旧垂眸注视,不知道是不是白桃的错觉,她觉得他们带着怜悯的情绪望向她。 御卫营只听太子殿下一个人的吩咐。 白桃继续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侍卫依旧不答。 常佑在一旁哆哆嗦嗦地劝道:“小姐您先消消气,有什么事等殿下回来再说,殿下待小姐好,总不会有什么事瞒着小姐的。” 他这么一说,白桃突然想起来,这几个晚上他呢喃的那个字。 原来是怕。 他怕她知道浥州这件事!她哥哥一定出事了! 这下,白桃再不能冷静,她过往之所以能在东宫忍下去,是因为她知道她的哥哥、她的家人都在他的手里。 她生往前闯,忽然间视线一暗,整个人一下被两侧的侍卫按住。 他们的力道超乎白桃的想象,她几乎没法挣扎。 很快,她的手脚缠上了一指粗的长绳,常佑在一旁喊:“轻点,这可是殿下的人!” 并没有什么效果。 守门的侍卫毫不留情地把她扔进后殿。 门扇将最后的光线遮掩,殿内没有点灯,视线忽然变暗。 “小姐,您别害怕。” 一向寡言的常佑这时候还来安慰她。 白桃扯着身后的绳子,语气不稳:“……你能不能放我出去?” “门口都有侍卫守着,行行行,我马上走。”常佑扬着声音喊道,“小姐您别害怕啊,瞧这阵仗,殿下估计要回来了。” 白桃没应他的话,鼻子一酸,想要去擦眼睛,结果两手没挣动,眼泪就顺着鼻梁流了下来。 原本在府中也曾经被限制过行动,但哪有人敢这样对她? 白桃愤然不已,在罗汉床上滚了一圈,栽倒地上,躺下不动了。 视线被眼泪糊着,什么都看不清。 侍卫的反应似乎证实了一件事。 浥州军真的出事了。 她的哥哥,也真的出事了。
第105章 逃出 周遭如潮水一般沉静, 白桃闭上眼睛,起伏的呼吸清晰可闻。 也不知过了多久,烛光从远处照进来。 少女很快被人从地上抱起, 她吸了吸鼻尖,有人给她擦眼睛。 殿中四角的灯台被一一点燃, 照亮整个房间。 白桃感觉手上覆盖上了一个温软而干燥的手掌, 手腕处的桎梏慢慢松开。 男人一面解着绳索,一面解释道:“我虽然交代他们拦着你, 但没想到他们这样对你, 已经罚过他们了。” 他蹲身下去给她解脚腕上的绳索, 白桃别过脸去, 问:“浥州军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哥哥怎么样了。” “浥州没事。” 沈宴清垂着眼睛, 真正的神色藏在眼睛里, 没有人能看见。 白桃没发现他话中的用意,稍稍心安一些,委屈地道:“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出去?他们都说浥州军出了事,还点天灯……” “谁说的?” 沈宴清神色一凛,抬眼间又恢复了沉稳, 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天灯是皇后命人点的, 她没法见到你, 只能想这个办法来对付你,让你着急。” 绳索被解开, 白桃心中轻松,揉着被绑红的手讷讷道:“皇后娘娘为什么这样?” 青年顺势在她身旁坐下, 接过她的手腕,指腹抵在她的红痕上轻柔。他的指腹粗糙, 按下去的力道沉稳有力,揉起来莫名让人觉得舒服。 方才还气愤不已的白桃见他这样,气也消了大半。 “或许是不喜欢我吧。” 他的声音温和中带着一点莫名的悲凉,白桃连忙道:“怎么会?” 沈宴清却朝她一笑,不再多说。 “时辰不早了,先睡吧,若浥州有什么消息,我会告知你。” “好。”少女跳下床榻,往殿外走去,“我去弄点水来洗脸。” 洗完脸后,白桃回到她的房间。殿中的烛火映照出男人的身影,他还没走。 “今日受了惊吓,我等你睡了再走。” 白桃眨了眨眼睛,警惕道:“你今日没有喝药。” 再做出点什么事来,她还要不要睡觉了。 沈宴清哭笑不得:“等你睡着了,我还要出宫去。不会来烦你,睡吧。” 白桃感觉有什么不对,看着面前的青年真诚而笃定的眼神,决定信他一回。 她脱了鞋袜爬上床榻时,男人已经起身去吹灭灯盏,只留下一个小的烛台,烛光昏昏,看着也很有困意。 沈宴清再次转身时,小姑娘已经裹着被子窝成一团,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脸。 全京城上下,最不希望浥州和白桥出事的,恐怕就是他。 今日收到消息,已经查出来,浥州军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跟随凌温书去浥州的,有为白桃解过毒的储南,在士兵中毒之后很快发现,并寻找解决的办法。 在遂州时,沈宴清杀了东丘离才找到的药丸,于浥州军是杯水车薪。 此去上千士兵中毒,浥州军实力大大削减。这事来得这样巧合,影响力如此之大,只说明一件事——浥州军中有敌国的内奸。 沈宴清回过神来,看见她露在外面的眼睛迟迟没有合上,温声开口道:“睡吧。” 白桃看着他,总觉得他十分忧心。 青年在她的床边坐下,白桃向他眨眨眼,不惯有人看着她睡觉,便翻身转过脸去。 沈宴清垂下眼睫,漫无目的地摩挲着锦被上的丝线。 最难的是,眼下,他还不能往浥州增兵,更不能大张旗鼓地派人去找白桥和凌温书。 大凉与东海两国早已商议好,东海国扰乱他的视线,实际上真正出手的将是北凉。只要往浥州增兵,那北凉大军很快将踏破边境,到时候齐兵捉襟见肘。 殿中的烛台渐渐黯淡,直至熄灭,坐在床榻边的男人还没有走。 廿八日悄然来临,殿中昏黑,唯有另一道清浅的呼吸十分清晰。 白桃醒来时,身边的人影已经不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她走出殿外,发现昨夜守在后殿的侍卫今日没有离开。 白桃蹙起眉来,察觉不对,问侍卫:“常佑呢?” 侍卫朝她屈身,没有回答。 好在没过多久,常佑的身影再次出现:“奴才伺候您梳洗。” 他一直垂着头,不敢看她。 白桃疑惑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殿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白桃问他:“你昨天说的浥州的事……” 常佑慌忙否认:“奴才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白桃沉默,他的反应已经让她有了判断。 果然,那个人的话不能随便相信。 用完早膳,她想要出东宫,宫门的侍卫又一次将她拦下:“殿下说宫外危险,希望小姐能待在殿里。” 白桃追问道:“有侍卫陪我出去,也不行吗?” 守门侍卫朝她欠身,答案显而易见。 白桃没再硬闯,转身回后殿。 少女坐在窗前往外望,天幕上没有一丝薄云,碧空如洗,昨夜她就是在这里看到了满天的天灯。 浥州军出事不是假的,否则他不会这样派人守着她。 花园相遇、小猫走失、天灯、……这么几次,白桃不会看不出来皇后想针对她做点什么。 她不过是一介平民小丫头,犯不着总让她一个长辈这么费心思。 不过,倘若皇后真的不喜欢她,或许还会再做点什么,甚至让她出宫。 她想出宫。 * 一整日,天空的颜色从碧绿的玉石到微漾的湖水再到金橙的晚霞,白桃坐窗边坐了一日,还是没等到皇后的行动。 书房的人也没回来。 每日的药还是如常温着,没等到人又只好倒掉。 进入十二月,天气愈发冷了,少女整日坐在殿中,神情忧郁。常佑每日给白桃送饭食,发现她这几日吃得愈发少。 常佑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他那天不过随口一句话,却让小姐变成现在这样。 “小姐,您多吃点。”常佑忍不住劝道,“若是无趣,奴才可以陪您到后花园里走走。” 少女木木地转过头来,常佑只好把这话又说了一遍。 “我没事,不想吃,你去吧。”白桃一一回道。 常佑只好退下。 为了让她能吃下东西,他还特地弄了点温养心神的茶,悄悄地放在少女的手边。 哪知道她嘴唇发干,也不肯喝水,整个人团在罗汉床上,一动不动。 状态不对。 太子寿诞后的第四日,殿下终于回来,径直地往后殿里走来。 一进门,他就发现殿里的感觉不对,屋内屋外一样阴冷。再发现罗汉床上的人,她双眸紧闭,脸颊通红,手也是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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