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清按住她的手臂,唇瓣在她脆弱的脖颈上逡巡,像是猛兽面对猎物在思考从何处下口。 “昨日你也这样咬过我。” 男人的呼吸落在她的脖子上,又热又痒,白桃一动,湿润的唇很快落下来。 颈侧传来细微的疼痛,少女惊叫一声。他来真的! 白桃赶忙捂住自己的脖子,想要转过头去斥责他。然而,身旁的男人单手将她的腰按住,让她难以动弹。 “就寝。” 他的语气不容拒绝,身体也牢牢地将她控制。 真的很讨厌!她好不容易睡着,又被弄醒,跟他睡在一起还要被压着,真的很不舒服。 白桃郁闷不已,身后的人倒是很快平静下来,像是睡着了。少女在昏暗的烛光里撑了一阵子,眼皮支撑不住,终于闭上眼睛。 遂州山峦平缓,绿植丰茂,原本常年没有什么人走动的山脉,靠着一个商队打通了各山之间的通道。 十二岁的少女坐在矮马上,慢慢悠悠地走上山坡,好奇的目光四处乱转。 “桃桃,我们还在赶路,不能下去玩。” 前面传来白樟的提醒,少女嘟囔一声,不太服气:“凭什么二哥可以去浥州玩,我不能去?” “小丫头,你跟二哥比。”前面骑马的少年将狗尾草衔在嘴巴里,十分吊儿郎当,“你二哥能只身从浥州走回遂州,你能吗?” 话还没完,少年手上一把草就被人薅走,白樟没收了他用来显摆工具,责问:“哪弄来的?” 少年挠着头干笑道:“给、给妹妹玩。” 白家两兄弟,老大白樟少年老成,老二却是个不着边际的莽夫。他说话做事没个正形,十四岁跟着商队去浥州淘珍珠,一出去半年没音信,白家差点准备白事。 他带着白家人把生意做到浥州,但只要白桥出门,大家总是一颗心悬着。 最怕的事还是发生了。白家宅院外,有人把宽大的木门拍得砰砰响,焦急地道:“白娄啊——你家老二出事了!” 白家人纷纷涌出门外,围着问道:“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山上有条山沟,他跌下去啦!” 众人哗然。 烈日落山,明月高悬。无数的呼喊在山间回荡:“白桥——” 白桃跟着众人上山去找,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步都那么艰难。她想找到哥哥在哪里,可是脚下犹如千金重。 身边的人都往林子里去了,她还在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动。 眼前的视线昏暗又模糊,她感觉自己穿过了树林,走到了一处山坡。山坡对面有一架小瀑布,水流湍急,顺势而下。 水下隐约着躺着一个人影,面朝下躺着。 明明看不见脸,白桃莫名知道那个人就是白桥。 她的哥哥孤身一人躺在冰凉的碎石上,不断下落的水流冲刷着他的身体。 那该多冷啊! 白桃想要向他走去,却发现她怎样都动不了,手脚被周围的被藤蔓束缚,让人动弹不得。 少女更加着急了,想要呼喊,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终于有人同样发现了那边的异状,纷纷向那个躺着的人跑去,七手八脚地将那个人翻过来。 “他死了!白二少爷死了——” 巨大的悲痛感袭来,白桃立时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一睁眼,面前还是那张雕花架子床,光线从窗牖透进来,不如平日里明亮。 身后的人已经离开了。白桃起身去查看门窗,只见锁好的窗子完好无损,用来抵门的案几也完全没有动过的痕迹。 不知道他怎么回来的。 可笑啊。如今她哥哥在外尸骨未寒,她却被困在这个地方,想把消息往家里递一声都不成。 白桃挪开案几,推开门径直地走到殿外。 常佑一见她醒来,那是那副温和中带着讨好的神情:“小姐醒了,奴才伺候小姐梳洗。” 白桃转头问道:“他去哪儿了?” 她喊殿下的时候连一句敬称都没有。常佑心底一惊,连忙道:“殿下一早便出去了。” “这个时候,早朝也该散了。” 常佑哪里能知道太子去了哪里,只能福下身致歉。 少女径直地走向侍卫,神色冷淡。 对于这些负责看守她的侍卫,她一向不喜欢,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但是她再怎样,也只是个小姑娘,掀不起什么风浪。 突然间,只听“铮”一声,侍卫眼皮一跳,就见少女双手握着刀,急急后退,小太监在一旁高声叫道:“小姐,您这是做什么——” 对一般的姑娘而言,这样的刀可以说十分沉重。然而白桃却不是京城里娇弱的小姐,她双手握着刀柄迅速将刀抽出,借着力道连连后退,将这把刀直插在地上。 “你们别过来。” 少女半跪在地上,紧握着刀柄,冰冷的刀面映照出一张冷淡的容颜:“你们若是过来,我就撞死在这把刀下。” 侍卫心底咯噔一声,这可是他的刀! “让他回来。”白桃冷淡地开口,“我知道你们侍卫有能立时知会他的法子。” “让他回来,我要跟他谈条件!” * 一匹快马从宫外一路冲进东宫,青年步伐飞快,身上的披风高高扬起。 后殿前,少女以刀抢地,神色凌厉。但站了这么久,她显而易见有些疲惫。 一群侍卫和内监站在三步之外围着,没有人敢上前。 那把刀是御卫营专用,较一般的刀更为轻盈锋利。这样的利刃在她的手里,稍不留意,可能都会伤到她自己。 太子殿下待她如何,众人有目共睹。她说要撞死在刀刃上,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一听到走廊处匆忙的身影,少女抬起头来,眸光中满是冷淡。 连一句引入都没有,就劈头盖脸地朝沈宴清砸过来:“我再也不要在这里待下去了。” “……好。”青年绕过栏杆向她走来,声音颤动,“你先离刀远一点。” 少女紧攥着刀柄,咬着唇瓣,呵斥道:“你退后!” 沈宴清在原处站定,原本他从不觉得那把刀有多精巧。而现在,她的身躯贴着刀背上,他整个身子都紧绷起来。 白桃冷笑一声:“你又会骗我。” 青年抿了抿唇瓣,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他依旧舍不得放她走。 “这东宫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白桃冷淡地开口,“你再留我也无用。” “好,好。”沈宴清一心只想着让她松开那只手,连她说的是什么条件都顾不上。 他答应得这么轻易,反倒让白桃觉得意外。不过,他反悔也不是一次两次,她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白桃昂着脖子,望向青年:“我还要知道更多浥州军的事。” “好。”沈宴清如梦惊醒,连忙补充道,“还有你哥哥。” 随即,他像是悟出了什么似的,连忙道:“如今还没得到你哥哥确切的下落,你不要冲动。” “下落。”白桃深吸了一口气,语带哽咽:“都这么多日过去,还能有希望吗?” 正如白桃所说,自他们的失踪的消息传来已经十一日过去了,沈宴清还没有接到有关白桥和凌温书的任何消息。 沈宴清眸子里满是笃定,急切地开口,“有。下落不明不是死了,程寺还在派人寻找。” “白将是上山去寻药草,途遇敌军袭击与军队失散。你哥哥对浥州山水如此了解,两个人身手又不错,怎么可能会出事。” 沈宴清解释:“曲县山路复杂,行军途中一时与军队失联也是有的,只要不见尸骨,便不能断定一个人的死亡。” 白桃怔怔地听着,这一线希望让她攥刀的手松了松。 “你若是想知道白桥的事,我可以全部告诉你。”沈宴清连忙继续道,“你先放下刀。若是伤了手脚,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你还怎么回遂州?” 白桃被他的话说服,沉默了半晌。沈宴清悄然走近,少女突然抬眸,冷声道:“你离我远一点!” 众目睽睽之下,太子殿下被一个小宫女如此斥责,已经足够让人吃惊不已。周遭的太监赶忙低下头,怕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画面。 沈宴清停下脚步,连忙道:“好。你还有什么要求,我一一答应你。” 庭院寂静,太子毫不顾惜自己往日的威仪,哄人的样子像是被什么冲昏了头。 白桃垂下头想了想,小声道:“我要我的回回。” 那只在凤仪宫的小橘猫。 “好。”沈宴清毫不犹豫,急切道,“我去向母后要。” 谈话到这里,白桃也没有什么再想要。她自晨起时没有沾过一滴水,眼下已是筋疲力尽,软软地坐在地上,握住刀柄下意识地想要靠一靠。 沈宴清眉梢一跳,两步冲到她的跟前将她抱进怀里。只差一点,她的脸颊就要靠上锋利的刀刃。 少女被拥抱以后剧烈挣扎起来,沈宴清连连安抚:“回家,浥州军,小猫。你说的我都答应你。” 青年抱紧她,犹如劫后余生一般松了口气,将下颌靠在她的发顶,才感觉心安,无奈道:“别伤着自己。” * 金乌高悬,朱红的宫墙内传出来两道尖利的猫叫声。凤仪宫小院里,宫女急急地将两只猫分开,无奈地喊道:“它们怎么又跑到一起了?” 两只橘猫遥遥互喵,声音尖利,一声盖过一声,气氛剑拔弩张。 姜幼微站在院子里,有些不解地问:“不是将它们分开养的么?” “是分开养的,就连喂食的也不是由同一个宫女负责。只是一个没留意,两只猫就蹿在了一起。” 婉英看着互不相让的两只橘团子,失笑道:“两只猫不会在吵架吧。” 姜幼微摇摇头:“说不准。” 正说时,有宫女进来禀报:“太子殿下求见。” 姜幼微转过头去,诧异道:“他来做什么?” 宫女回答:“殿下说,想要回东宫的猫。” 姜幼微长眉一跳,像是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一旁的婉英立即补充道:“听说那位姑娘上午在东宫大闹了一场,恐怕是因为这个,殿下才会过来。” 姜幼微一愣,很快笑出来:“这我倒是不意外。他若是继续逼她,那丫头恐怕只会做得更绝。” 女人招手唤来抱猫的宫女,安抚还在吵闹的小橘猫,轻笑道:“本宫怕它照顾不好这小猫,不敢给他,这猫还是留在凤仪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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