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明殿广场中,百官撩袍而跪,呼声如同风吹山响。 “千岁,千岁,千千岁。” 与太子仪典那日略有不同,这一回,这些人也拜她。 心境一下子变得十分微妙。 优越、害怕、孤寂、冷淡好像都在同一时刻在心中浮现。 册封典礼结束之后,白桃再次被送上马车。这一回,马车驶向东宫。 白桃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的宫墙,这条路于她而言,熟悉又陌生。 从前再怎么熟悉,也有几个月没有踏入这个地方。 进入东宫的一路上都有礼乐相送,下马车以后,白桃被引进寝殿。女官为她整理好妆容和衣摆便退下,甚至关上了寝殿大门。 至此,于她而言的整个流程才算结束。 白桃松了口气,打量周遭环境。她伸手将眼前的珠帘拨开,扫视一圈。 寝殿还是他平日住的寝殿,不过每一处桌几上都安置着红枣、桂圆等果盘,屋内的灯台也全换上了红烛。 这么一遭走下来,白桃身心疲累,已经感觉不出有多高兴。 先前家里准备大哥婚事的时候,也没见这么麻烦。 趁着没人,白桃想偷偷摘下沉重的发冠,结果拨弄两下,纹丝不动,就发现上面缠紧了头发,只得作罢。 她把头枕在一旁的架子上,稍稍减轻了一些压力,便感觉十分困倦。没过多久,白桃听见轻微的猫叫声。 她先是一愣,以为自己在做梦,便坐着没动。 “喵——” 白桃这回听清楚了,不远处安置着一张方桌,桌上盖着红绸布,垂落下来,看不清里面的东西。 少女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挪动过去,掀开红帘,便看见一只猫嘟着两只圆乎乎的腮帮子趴在软绸上,睁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望着她。 白桃看了半天,眉梢一跳,发现这是被养胖了的回回。 她顿然觉得很想笑,且不说谁会在新婚的寝殿里放一只猫,他是怎么把它养得这么胖的,比先前大了一圈。 白桃艰难地伸出两只手,猫就自己上前跑到她的怀里。 今日御猫官还没有给它顺毛,大橘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少女的安抚,白桃却觉得有点抱不动了。 她身上还穿着这么多,再抱一只胖猫,简直是雪上加霜。 但是一个人待在寝殿实在无趣,白桃将回回抱回床榻边,小声啧道:“你变重了诶。” 东宫的人不仅把它养胖了,还把整只猫养得油光水滑,皮毛发亮。 这只橘猫在东宫如同半个主子,好几个太监全天绕着转。 太子殿下一日过来看两回,早上才喂过,到午后又觉得它瘦了,常佑不得已往里加些好粮。这样不加节制,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胖成了圆球。 大橘猫吃饱了午饭,打了个哈欠趴在少女腿上睡着了,白桃靠着床架摸着它的下巴,也犯困。 沈宴清走进寝殿,只感觉十分幽静,心中稍有点不安。不过往里走,就听见清浅的呼吸,还有猫喉咙里发出的呼噜声。 胸腔之中瞬间被温暖盈满,沈宴清绕过屏风走进寝殿,就看见少女抱着橘猫安然入睡。 白桃睡得昏昏沉沉,忽然感觉有什么触碰她的脸颊。她茫然睁开眼睛,才发现是一只如玉的手指。 莹润的眸子从珠帘望去,落进一双藏着笑意的视线里。 这一笑,两个人关系骤然拉近。 “累了?”男人温声问道。 本来这一日过去挺累的,但这么问,反倒显得她很柔弱似的,白桃偏回答:“不累。” 少女今日黛眉朱唇,珍珠点靥,原本的清丽反而显得妩媚勾人,摇晃的珠帘更弄得人神思飘动。 沈宴清稍稍怔住,就听她嗔怨道:“你怎么把它养胖了?” 男人回过神,也伸手上来揉了两把,略有些局促地笑道:“三个月不见,我总得有点什么作念想。我不会养猫,怕你下次回来发现它瘦了,怪我没有照顾好。” 白桃脸颊微红,垂下眸子看猫,暗中嘟囔:也太胖了些。 而橘猫对外界毫无兴趣,只是懒懒掀了一下眼皮,没动。 “沉不沉?”沈宴清再次开口,“抱下去吧。” 男人走出殿外,不一会儿,就见常佑带着两个宫女进入殿中。常佑从白桃手中把回回抱走,很快退下。 又有两个婢女将她带至妆镜前,给她拆头上发髻。青年负手背对着她们,站在一旁。 白桃不时地朝一旁的青年望去,他的身影遮挡住了半面窗子,看起来高大伟岸。 这就是未来要和她做伴一辈子的人。 相识一年多,不算很熟悉,却总是纠缠不清。 白桃心底有点不安。 一旁的宫女上来拿帕子给她擦去口脂,少女突然想起来,合卺酒没喝。 再去看身旁的男子,他似乎也没留意到这件事。白桃不禁有点沮丧,秦月慧还提前告诉她合卺酒有点苦,没想到她都没机会喝到。 待白桃身上的婚服脱去之后,外罩一身红衣绿裳的素纱外衫,透出里边奶白的里衣。 沈宴清悠悠地转过身来,偏头瞧她。 白桃被他瞧得有点羞涩,别过脸去:“看什么看。” 青年一笑:“看你。” 先前她曾以这话多次打趣过沈宴清,现在这话也原原本本回到她身上了。 少女站在妆镜前不动,沈宴清转身从桌上拾起两只系着红丝带的半只瓠瓜,将其中一半递给她。 这是合卺酒。 原来他不是忘记了,只是把合卺酒的仪式安排在这里。 白桃双手接过瓠瓜,凑近轻嗅,便闻到清新的薄荷香,莫名有点熟悉。 红丝带将两个人的手牵在一起,白桃蹙着眉仰头喝下,没尝出苦味,也不辣,倒是很冷,字面意义上的冷。 只喝了一口,便让人感觉到冬日侵袭,雪寒冻骨。 少女抬起眸子,不解地望向他。 沈宴清什么也没解释,将她手中的瓠瓜取走安置,接着朝她走来,倾身,将她吻住。 白桃瞪大了眼睛,毫无准备,呆愣地站在原地。 不只是吻。滚烫的舌头里含着清冷的薄荷香,两重侵入之下,白桃浑身僵硬。 晕晕乎乎之间,她忽然想明白,为什么不在妆容齐全时喝这个酒了。 所有的气息几乎被他吞尽,白桃节节退败,从片刻中换得一点喘息。 半晌,男人抬起眸子,眸色沉沉。一个横抱,几步便将她安置在榻上。 “这是什么酒,知道吗?” 白桃当即愣住,只感觉这酒的气味十分熟悉。 沈宴清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什么也没记得,赌气般地捏了捏她的脸颊:“你离京之前,我请你喝过一碗茶。那一日,我喝的是这个酒,名为晚秋雾冷。” 那一日,一盏冰凉的薄酒,让不常沾酒的沈宴清喝得酩酊大醉。 神思恍惚之间,他看见她去而复返。少女低下头来,面带担忧。他伸出手指想勾她的衣角,什么也没勾到。 脸颊边上的触感传来,白桃当即明白他说的是哪一日,弱弱地道:“想起来了。” 沈宴清一声轻笑,看出来她有点笨拙地讨好。 不过今日,大婚时重新喝下这盏凉酒,已经不觉冷。那日没有触碰到衣角的人如今在他怀里朝他眨眼睛。 沈晏清问:“知不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白桃迟疑地点了一下头。 眼前的少女眼底清澈,还是太过单纯,沈宴清再问道:“嬷嬷给的图,有没有看过?” 少女脸颊一红,有点心虚道:“看过了。” 男人轻笑一声,顺着她的身边躺了下来。白桃整颗心又悬起来,她只看过图,却不知道图里具体要做什么事,只知道很重要。 烛火跳动,白桃见他迟迟不动,侧过身去催促他:“要不,快点?” 男人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沈宴清侧身支起,单在她的腰际挠了挠,少女便四处躲闪。青年长眉一挑,发现了什么大不了的事。 整个床榻就这么大,很快,她就被逼到角落里,水盈盈的眸子里含着薄怒:“做什么?” 男人半跪着欺近,语气低沉:“你说做什么。” 很快,他的手就拦在她的腰间不动,一吻从额间开始,微热的气息掠过眼睫、鼻尖,抵达唇瓣。 白桃方才被那样捉弄了一下,眼下被他亲近,没有方才那么紧张。 男人的声音已经哑了:“疼就告诉我。” 白桃对接下来的事只知道一个大概,听他这么一说,反倒有点怵。不过,她要是觉得真疼,肯定会大喊大叫,绝不会让自己吃亏。 事情顺理成章进行下去,可又与白桃心底所想稍有不同。 她的确想喊,却不是疼的。 少女昂起头颅,殷红的唇瓣一开一合,像是缺水的鱼。一声声轻吟控制不住地溢出,柔媚不已,她羞耻至极,咬住唇瓣不想发出声音。 身前的男人停下来吻了吻她的唇角,让她放松下来,哄道:“喊吧。” “只有我听见,不丢人。” …… 殿外守着的太监和宫婢几乎都要睡着了,终于见大殿的门打开叫水。 浴房早已准备得齐全,沈宴清将人抱进浴桶,白桃当即埋入水中,热气一上来,便将她整个脸蒸得通红,一如昨晚。 男人坐在她身后,手里捻着一方巾帕,碰了碰她的胳膊:“抬抬?” 太子殿下这辈子没伺候过人,这第一回 就体会到下人的不容易。 少女头也不抬,恹恹地抬起胳膊,示意他快点。 沈宴清认命。 这只胳膊昨日还是雪白的,今日就遭了罪,罪魁祸首现在认真地给她清理,发现这印子消不去。 白桃不知道他为什么在一处擦了又擦,一转头,看见身上暗红的痕迹,当即惊叫道:“你——” 男人心虚地将她的胳膊放下。 这只胳膊不是唯一的受害者,沈宴清视线垂落,便能发现她从后脖颈到脚踝的印子,有些是在她睡着之后,没忍住留的,她看不到,也不知道。 沈宴清暗暗地骂了一句禽兽,转而认真地道:“今日以后,会有宫女服侍你的起居,包括沐浴。不过我这段日子有空,可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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