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沈的。”白桥毫不忌讳地喊他的名字,咬牙切齿地道,“你把我妹妹关到哪里去了。” “若当初不是我妹妹在遂州将你收留,如今你还不知道能不能回京。如今你就是这么对我妹妹和他的家人吗?” 看样子,白桥已通过各种手段打听有关他的事情。 “白二少爷。”沈宴清不气不恼,“你若是再弄伤自己,她怪到本殿头上不肯好好吃饭,吃亏的是她。” 白桥当场气结。 面前这个人早不是他们在遂州捡回来做赘婿的蠢大夫,一句话就能拿捏住白桥的要害。 沈宴清转身走向屋中,身旁的官兵护在身后。 青年的身影立在阳光之下,面容布满阴影,看上去像极了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权贵。 矜贵的手掌缓缓抬起,示意身后的官兵退下。狭长的眸子转向白桥,语气傲慢:“若还想见你妹妹,进来。” 白桥不明所以,朝身后的兄弟看了一眼。 “只你一人。”沈宴清补充。 白桥与马六相互对望,马六神色担忧,但白桥咬咬牙站直身躯,如常人一般走入门中,不想失了气节。 “白少爷伤势如何?”沈宴清示意他入座,语气还算关切。 白桥当然不觉得他有什么好心,冷笑一声。 “倘若之前你乖乖接受我的提议,本殿也不会对你出手。”青年施施然坐下,漠然道,“若不是你跟她说了那些话,她不会那么排斥我。” 白桥怒道:“杂碎!你对我妹妹做什么了?!” 这话肮脏又冒犯,一旁的池明都蹙起眉来警告道:“放肆!” “她很好。”沈宴清回答,“我今日来是有要事与白少爷详谈。” 白桥眯起眼睛,望向他。 “白少爷虽是山匪出身,但却比一般的将领更加擅长领兵。有白少爷助益,扈州匪乱才会这样快平息。” 白桥十分意外,他开口居然是说这个。 “那又如何?” “你的才能远不应该止步做一个山匪。”沈宴清道,“浥州之邻东海国屡次犯境,百姓不堪其扰,浥州官兵懒散已久,派去的将领难以管束,迫切需要一个更加懂得变通的将领——你很合适。” 白桥啧啧两声:“你这不是商谈,应该是请托。” 沈宴清谈起正事时神色认真:“是,可以说是请托。” 白桥呵笑:“那你求我。” 沈宴清毫不犹豫:“我求你。” 白桥挑了一下眉,他当然不想这么轻而易举地答应,正要再为难,便听青年低声道:“我还想娶白桃。” “你!”白桥当场翻脸,“没得谈!” 沈宴清叹了一口气:“她要嫁给我,未来便是皇子妃,太子妃,以及——皇后,无上荣宠,连带着你们白家所有人。” 白桥抿紧唇瓣,死死地盯着他:“你休想。” 沈宴清恍若没有听见他的话,自顾自地解释:“但是她嫁给我还需要一个合适的家世,才不会为世人所诟病。” “改变出身普通的女子家世有两个办法,一是让她认朝中大臣或是京中权贵做干爹,或是养在外的女儿。” 白桥立即接话:“这不可能!” “第二,是家中挣出一个功名。迎娶功臣之妹,也是我的荣幸。” “我思来想去,白二少爷多年在浥州经商,人情、地形都十分熟悉,如果白少爷愿意,那最好不过。” “倘若浥州之事由你摆平,我朝可以封你为浥州王,那她便会是王爷的亲妹妹,一跃成为贵女。曾经你们戏称她为公主,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真的把这样的尊荣送给她?” “现在,本殿就能给你这个机会。”沈宴清的声音轻柔,带着引诱,“为了桃桃。” 白桥死死地咬唇,不得不说,面前这个人太擅长能抓住人的心思。 从前白家人从不甘于做一个匪头,否则也不会在遂州建立商会,收留无家可归之人。身为男人,谁不想闯出一番事业。 还有他的妹妹……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什么最好的都要留给她,为了妹妹什么都愿意做。 白桥的理智慢慢回笼,冷静地问道:“你喜欢桃桃?” “喜欢”二字对沈宴清来说实在陌生,所以他轻抿唇,不说话。 白桥冷笑一声:“我们家和你们京中的规矩不一样,不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两个人相互喜欢。就算是桃桃喜欢一个乞丐,我们也会把那个乞丐接回家里。” 沈宴清之前的身份,又和乞丐有什么差别。 白桥语气轻松不少,像是抓住了把柄:“你都没法承认喜欢她,我们又怎么能将桃桃安心交给你的手里。” 他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自己衣上灰尘,学着沈宴清那副傲慢地强调道:“男儿保家卫国义不容辞。不过我真心希望,殿下能离我妹妹远一点。倘若两者能作为条件交换,那我明日就可以收拾包袱去浥州。” 沈宴清薄唇抿成一线。 “你身份尊贵,什么样的女人娶不到。”白桥毫无顾忌地冷嘲热讽,“非要抓着我妹妹不放,难道得不到才是最好的?” 沈宴清回答:“我只会娶她。” “得了吧,你们这样的权贵在最开始的时候都这么说,等人到手没多久就会腻。我妹妹她没在高门宅院里生活过,斗不赢那些女人,你若是为了她好,就放她走。” 那些权贵家中养妾、在外狎妓的事迹刻在白桥的心底,白桥不得已和这些人打交道,却是从心底厌恶这些人的行径。 这种印象一时半会儿难以消除,沈宴清不打算与他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转而开口道:“浥州之事,给你两日时间考虑。” “日落之后,我会带她来见你。”沈宴清望着白桥,语出警告,“今后她会在我身边待很长一段时间,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要清楚。不要让她难过。” “至于其他,白少爷不必操心,我更不会退让。” 青年站起身来,语气不容置疑:“她是喜欢我的。”
第88章 犹疑 宽大的殿中处处铺着软毯, 玉阶之上,金碧辉煌,熠熠生光。 然而累金镶玉的凤座之上空无一人, 殿中回响着女人轻柔的呼喊:“团团——” 女人青丝被几根累丝金镶红宝石簪盘起,一身窄袖长裙, 裙不及地, 干净利落。即便沈寿后宫里有那么多女人,却依旧心中生憾, 始终找不到更加乖巧的替代品。 姜幼微放轻脚步, 悄悄靠近帘帐, 橘黄如同夏日太阳的小猫蜷在那里, 小尾巴晃啊晃。 忽然殿外透进来一阵风, 橘色小猫蹿得一下, 又没影了。 姜幼微拧着秀气的眉,转身就看见不远处一个高大的身影,嗔道:“你吓到我的猫了!” 沈宴清低着头道歉:“母后。” 姜幼微收敛了神色,不轻不重地训道:“早说了,你这副凶样, 就算承了我七分的外貌, 也是没有猫猫喜欢的。” 不在人前时, 姜幼微不再有皇后威仪的负担, 仿佛又变成了当初扮成男人京中厮混的“姜风”,说话也不着边际。 沈宴清也不反驳, 这话戳中了他的心事。 姜幼微直起身子以后,挺拔而有气质, 这才以公事公办的语气沉声道:“你今日没有去早朝。” “她出现了?” “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姜幼微神思飘远,“你对她这样维护, 竟然半点风声都没有传出来。” 沈宴清垂眸回答:“母后还不是知道了吗?”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姜幼微呵笑,转身审视他,“你在宫中挑小太监,要嘴风紧,还要伺候过妃嫔的。不是为了她是为了谁?” “母后英明。”这便是变相的默认。 难得他这么快招供,大约想为这件事摊牌。姜幼微打量着他的神情,又问:“她与你同住了多久,你还不做安排?” 沈宴清老实地回答:“她的身份……嫁给我会被人诟病。” “身份低微?”姜幼微看得很开,“换个身世便是。” 这些沈宴清都想到了,他回答:“她的家人不愿意。” 顾忌这么多,可见真心。姜幼微终于笑了:“你这场婚事倒是棘手。” 这句话表明了同意婚事,沈晏清没想到这么顺利。他惊讶地抬起眼眸,认真地问:“母后不反对么……” “你要娶妻,自己不会看?”皇后埋怨道,“宫宴不肯来,你那妹妹已经替你传了流言出去,说你心中早已有人选,误打误撞竟给她说对了。母后都没脸再给你挑人,怕人家姑娘心中芥蒂。” 皇后年轻时也并不困于后宅,又被家中宠溺,早就在京城这种礼教之风甚严的地方屡屡突破世俗规矩。 沈宴清特地来此,就是为了和母后说这件事。如果母后不反对,那这场婚事就更加容易。 “你自己决定吧。”姜幼微满不在乎地道,“不过你不可能一辈子藏着她,迟早要带出来见一见。不能太寒酸小家子气,失了皇家体面。” “儿臣知晓。”青年的语气藏不住欣喜。 连身份都不重要,那就没有什么再能阻碍。至于体面,教一教能过得去就好。 * 宽大的马车之中铺着软软的地毯,马车之中放置着一个镂空莲枝银香炉。香气浅淡清晰,闻着让人愉悦。 白桃偷眼去瞧坐在一旁的青年,对方恰巧也将视线转来,微微勾起唇角。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好消息,眼下比早晨出门时高兴数倍不止。 不过谁知道他是不是憋着坏呢。 白桃收回视线,两个人并未交谈。 少女坐在马车里,百无聊赖地勾着手指。沈宴清看向她,轻声道:“快要到了。” “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你哥哥和官兵起了争执,因此伤了腿。” 白桃当即坐直了,睁大眼睛问:“怎么回事?” “白二少爷带人去探京城城防,被人举报到了官府,这是例行调查。”沈宴清的眸子里流露出温和的目光,“事情已经被我压下来,你不用担心。” 探城防?白桃眨了眨眼,不会是为了带她出去吧。 少女当即蹙起眉来,陷入纠结。 沈宴清知道她信了,继续道:“有一点小争执,幸而未伤到筋骨,我让池明给他准备了上好的药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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