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云斜了眼刀:“你还想杀谁?” 暗卫连连后退, 拱手:“属下不敢!” — 暗卫走了一队人后,楚辞云才慢慢从纷乱的情绪中找回自己,他不确定地倒着回忆,打了个手势唤一暗卫出来,他温声问:“我刚才可是下令杀人了?” 暗卫:“回郎君, 是的。” 楚辞云扶额,小声呢喃:“真是气晕头了。” 他侧身吩咐:“去,别真要了人性命。” 暗卫又问:“那要给他点苦头吃吗?” 楚辞云微微弯眸, 朝手下亲切一笑。 夏夜的风格外凉。 — 楚辞云回到遇刺的河岸,刚好与赶来的太子碰面。 他们本约定好由太子看守城门,苏长宇负责城中防守,只要楚辞云放了信号, 就各自封锁住北疆人的去路。 可惜始终等不到北疆人的身影。 太子吩咐下属严守城门后便过来了解情况。 楚辞云没多意外,他瞥了眼理发匠那边已空无一人的位置, 如实告知太子有人突然出现帮助北疆人的事。 太子一头雾水,“怎么又多出了帮手?” 楚辞云笑说不知,要等苏都尉回来。 两人都空闲着,楚辞云才想起忘了个人。 他问暗卫程肆哪去了,在知道他带着受伤的慕风回去后,楚辞云又派人给程肆报平安,省得四郎好奇心盛,又哧溜地来寻他笑话。 忘了介绍,程楚两家是近邻,据说程肆小时候最讨厌楚家的小郎君,遇上指定要掐架,后来也不知两人怎地就越打越熟络,反倒混成了最好的朋友。 程肆的爹是工部侍郎,而程肆在家中行四,故又人称程四郎。 程肆小时候总觉得他名字是老爹随便取的,去问他那不着调的爹,每次都会得到这般文绉绉的话:“非也非也,为父只是期望吾儿能一直少年肆意,万事随心,才不会等少年白头,空悲切”。久而久之程肆便不在意了,但遇到人拿他名字取笑的,四郎的拳头也是不饶人的。 待苏长宇回来时,楚辞云与太子交谈甚欢。 他们正巧说到天象的事。 今年天气炎热,长安还好,下了几场雨,可通州、万州、兖州等州郡已经传来旱灾的消息。 庄稼收成少,饿死的百姓多。怪事便一件件出来。比如通州有人在饿死的百姓尸身上发现“赵钱孙李,非梁王土”的刺字,又如万州有被雷劈裂的石头上出现的“逆天改命,顺哉逆兮”的刻字,再或者是兖州流传的讽刺今帝不择手段登基,引得老天发怒而不给降雨,殃及百姓的童谣。 一传十,十传百,百姓纷纷猜测这是老天的旨意,加上流言推波助澜,他们逐渐将这场旱灾归咎于皇帝。 灾民中甚至出现与官府对抗的势力。 “还是得益于楚御史的提议,让各州郡守带头祈雨,几日后竟真的下起雨来,乱民才消停。” 太子说完拍了下楚辞云的肩膀,调侃道:“说来也是神奇,一个月来都未曾降雨的地只祈雨几日后就灵验了。这祈雨之术真能通达神灵?还是御史郎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楚辞云拱手,笑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下官不信这些,何谈能力。” “要问臣长安最近天气如何,臣尚有能力一试,可若问想知道千里之外的情况,臣也无能为力。” 楚辞云不信鬼神,可百姓却畏惧鬼神。 有心者利用他们的畏惧引起恐慌猜忌,楚辞云便利用他们的信仰打败猜忌。 雨迟早会下。命官员做好祈雨工作,下雨后百姓便会认定这雨是梁帝的官员求来的,天神并没有对梁帝不满,自然而然就不会违抗朝廷。 不管雨是怎么来的,百姓相信才最重要。 太子深深地看了楚辞云一眼,福安的事让他对此人颇有偏见,此时又不得不承认他的政治谋略。 他对楚辞云的印象尚有些复杂。 想不清楚就不想。 太子抬起楚辞云仍旧作揖的手,轻松带过:“那就请御史郎说说这几日长安雨势如何,本宫过几日验证验证。” 楚辞云恭敬道:“是。” 他抬首观天,明月当空,万里无云,“明日会是晴日。” 太子:“唔,后日呢?” “也是晴日。” “大后日呢?” 一旁的苏长宇听了都觉得殿下在故意刁难人了,他刚想上前帮楚辞云解围,就见那皎皎如明月的郎君率先开口,声音泠泠清冽:“晴,第四日暴雨,接连几日暴雨。” 楚辞云皱了皱眉,拱手:“殿下,要提防水患了。” — 苏长宇没有在城中发现北疆人踪迹,也有带着金吾卫下暗渠找人,却没有任何发现。 但是他来寻楚辞云遇到了一个行踪鬼祟的男子。 楚辞云问:“是否戴着黑色斗笠?” 苏长宇肯定。 楚辞云与他们说了那个理发匠的诡异之处。 苏长宇便立刻前去抓人。 — 天福酒楼,茗香阁。 和五年半前一模一样的场景,仍旧在这间高雅茶室,仍旧是梁北乾与宋舒妤两人的对话。 只是宋舒妤不再怯势,梁北乾少了轻视。他们俨然成了权利场上的实力相当的合作伙伴。 宋舒妤身侧放了一个精致的木盒,仔细一看便知这是宋清野从荆州带来的“生辰礼物”。 而对侧坐着梁北乾仍愁眉不展地饮酒。 “康王在想什么?” 宋舒妤不好酒,是故两人会面时梁北乾也不常饮酒。 今日倒是反常,他已经空了七八个酒壶了。 宋舒妤起初怕他喝得不清醒劝过,但见他神色无异,思维清晰,便知这点酒醉不了他。 梁北乾此时看向宋舒妤,朝她招手,“对于幽州你怎么看?” 宋舒妤心下明了。 当年梁北乾带兵前往幽州,打赢胜仗后将心腹苏义留在幽州当副将。 梁北乾的外祖父沙场出身,早年追随先帝征战四方,底下一堆能人武将,当初梁帝也是忌惮护国公府的兵力才娶了梁北乾的母亲。 如今物是人非,护国公府的势力逐渐被梁帝迁到偏远的凉州,早已不如往昔。 苏义是苏家直系的嫡子,自小习武,智勇双全,国公爷对他寄予厚望,幽州一战亦让他随往。 苏义确实不负众望,这几年在幽州军营颇有建树,朝中已有人向梁帝提议任他为幽州总督,可就在不久前,苏义离奇受伤,身染恶疾,得梁帝体谅,允他回京养伤。 这样一来梁北乾好不容易培养在幽州的线就断了。 加上北疆人突然现身,梁北乾也忧心幽州。 宋舒妤笑了笑,“兴许我今日带的东西能解你的燃眉之急。” 她将小木盒推过去,梁北乾觑她一眼,放下手中的酒壶,将它揽过来。 宋舒妤借品茶来掩饰自己的紧张。 她心中忐忑,很清楚此物一旦交与梁北乾,她们最后的底牌将曝光,便彻底与梁北乾绑定,共同进退。 此后生死交付,成败由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可梁北乾打开木盒时,宋舒妤反倒松了口气。 在那一瞬间她意识到,尘埃落定,最坏的结果不过满盘皆输,可那又有何惧,母亲忍辱负重多年,花了多少心血培养心腹和眼线,事到如今,她们绝不做苟且偷生之辈,也不能让这么多年的心血白费,她们要让那暴君血债血偿! 木盒打开,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块虎符,梁北乾拿起来打量,确定这是皇族之物,其上还刻着年号:景昌五年制。 景昌… 是先帝在时的年号。 梁北乾鹰眸微眯,声色阴沉:“这是先帝留给长公主的?” 宋舒妤点头,“这块虎符号令的原是只听命于皇帝的禁军,宫变后先帝却将这虎符交给了母亲,禁军便从此归到我母亲手下。” 梁北乾抚摸着虎符上的纹路,横刀直入:“实力如何?” 宋舒妤实话实说:“人数与一支普通折冲府兵不相上下,但他们的实力远远超过普通府兵,以一敌十不足为奇,就看你以后怎么用了。” 梁北乾松了松眉,“确实能解本王的燃眉之急。” 苏家那么多子弟,他暂时还没想好要用谁。不过用谁都难,毕竟还要过他父皇那一关。 但若是能派有能力且不受牵制的人进入军营,梁北乾能暂时能保住幽州军的联系,他的问题便暂时解决。 只是他此前从未听宋舒妤说过禁军的事,她今日突然约他出来颇为奇怪。梁北乾便问她缘由。 这倒是问到宋舒妤心坎上了。 “殿下也听说北疆人的事了吧?” 梁北乾微不可见地挑了挑眉。 “先帝为了训练这支军队特意挖了一条暗道以供通行,虽然我不知道这条暗道的具体位置,但北疆人在城中神出鬼没,我便怀疑他们发现了这条暗道,利用暗道通行。” 宋舒妤目光定定地看向他,梁北乾面色静了静。 两人无声对视几息,梁北乾方陈述:“若是被太子查出暗道,禁军的事必将败露。” 宋舒妤面色沉重,点了点头。 …… 夜已深,出来疯的孩子们纷纷被长辈领回去哄睡,摊贩也受不住困地打起呵欠来。 酒鬼睡在大街上,风流郎君三五成群饮酒归家。 “鬼使”仍旧带着吓人的面具在街上巡视。长街静悄悄地,挂灯摇摇晃晃,酒楼仍是灯火敞亮。 宋舒妤从酒楼出来,空荡长街的气氛有些瘆人。 她今日没有乘马车出门,也没有侍女跟着。 侍从为了不暴露她的行踪远远跟着。 没人在身侧,她便不必端着郡主架子,随心地走在街上。 大多摊贩都还未收摊,宋舒妤停在一个捏糖人的车板摊前,要老伯照着她的样子捏一份。 老伯第一次见着这般美的娘子,糊糖人的时候都小心翼翼地,看她一眼画一笔,尽管做出来的不及她美貌的千分之一,宋舒妤还是很愉快地握着糖人道谢。 她漫步在长街上,对着糖人望月光,莹莹月色与糖色交融,甜味让人心情愉悦。 美人总是会吸引人的目光为她留步。 不少未归的郎君向她投来频频注视,宋舒妤有些反感。 她看似没有目的在摊贩前转悠,终于停在一个买面具的摊贩前,垂眸挑选面具。 听商贩道:“今夜北疆人果然行动,差点落入楚御史的圈套,后来出现了两个黑衣人帮他们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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