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闻声眨了眨眼睛,索性大手一挥道:“朕也知唐家姑娘受了委屈,孟家这婚事定得也太突然,这到底如何许,许配谁,就由你两家自行决定便罢,这事便就这么着了。” 黄绯闻声连连应是,转身便去拟旨。 皇帝见邹沢一副煞神模样,更觉心中畅快,他便知邹沢思量有外人在场,多少收敛些脾性,恰能压他一头,若是没了孟文轩在场,邹沢还不知要将这几桩破事翻出多少天地来,早早了解,便再好不过。 皇帝又看向邹沢循循善诱劝慰道:“孟家却是个好人家,,后院干净,孟爱卿更是朕左膀右臂,这样的人家,是再好不过了。”他顿了顿又道:“如此,当很满你心意了,莫不是你还想要旁的?” 邹沢垂眸深思,皇帝话里俨然已带警告意味,他又看了眼一旁的孟文轩,到底是没再给人难堪,只是垂首,未再言语,只是那眼眸里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24章 约莫四五个时辰后,两人才从御书房出来,天色已黑,西边夕阳云彩都已暗淡。 皇帝今日难得扳倒邹沢一回,即便人走了,兴致仍旧高涨。 黄绯递上温茶,皇帝接过看了他一眼,想起方才,边吹茶盏边道:“今日受委屈了。” 黄绯慈和笑笑:“哪有的事,确是老奴的失职。” 皇帝喝了一口茶,看向黄绯:“也就只你最体慰朕心。。” 黄绯是自皇帝出生起便跟在他身边伺候的,服侍时已有十六七岁,自然了解皇帝秉性。 黄绯接过茶盏,谢恩道:“谢圣上夸赞。” 皇帝微微颔首,想起方才邹沢神色,眉眼不禁染上几分在意,看了眼黄绯才道:“今日这事......他会不会心生不满,记恨朕?” 黄绯抬头,难得在君王身上看出几分忐忑,黄绯安慰道:“不会,将军胸怀宽广,且今日这婚事,是奴才提醒圣上的,若要记恨,也该是记恨奴才才是。” 他顿了顿又道:“再者说了,这婚事确是个好婚事,老奴听讲孟家大公子温润如玉,才学人品模样都是顶好的额,更妙的是后院干净,至今连个暖床丫头都无,这样的人家,邹将军回去仔细寻思寻思便知圣上苦心,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会记恨。” 皇帝闻声面上的忐忑渐渐消失,却又十分在意问了一句:“当真不会?” 黄绯在案牍前又掌了一烛台,照亮了皇帝的面庞。 黄绯道:“圣上安心,邹将军跟谁都能存心,唯独与圣上不能。” 皇帝闻声看了黄绯,点了点头喃喃道:“是,是,确是如此。” 黄绯又道:“方才京兆府尹来过了,说是已经再邹家府门前查问过一番了,陈家确实问唐家要退回彩礼之事,将军府门前确实也停过花轿,听讲连妾室穿的嫁衣都送去了,那嫁衣如今正在邹将军府上呢。” 皇帝闻声一怔,面上也不禁闪过几分愤恨:“这陈免算盘打得精啊。” “若要查得再仔细些,须得进陈家搜一搜,陈老先生甚至也需先进趟京兆府。只是如今陈老先生身子不好......若此刻查办,怕是会......” 皇帝眯了眯眼眸,嗤笑一声道:“怕甚,这么大年纪了还想着算计旁人,有何还要顾忌的,传朕旨意,让京兆府该怎么查就怎么查!查清楚了为止。” 邹沢与孟文轩被送到了宫门前百米的夹道处,李公公才转身回去,如今只剩他两人了,踏雪走在夹道上,不禁略有些许尴尬。 如今便成了亲家了?孟文轩直到此刻都未回过神来,也不知廊之知晓后是何反应,该如何与他说这事……… 他正踌躇着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旁邹沢去忽然开口:“孟大人。” 孟文轩回过神来,忙抬头应了一句:“嗯?将军有话要讲?” 邹沢抿了抿唇,亦是有些尴尬,须臾长吸了一口气:“今日倒也没想将孟大人牵扯进来,叫你为难了。 孟文轩忙道:“哪里的话,唐二姑娘孟某见过,知书达理贤良淑德,我儿能娶到她,亦是我儿之幸。” 他舔了舔舌尖正要自荐孟廊之,却忽听邹沢道:“不知府上二公子性情如何?” 孟文轩一怔,神色有些无措,显然自始至终都未都未思量过孟鹤之。 见他这反应,邹沢便隐约有些知晓了。 孟文轩只是尴尬笑了笑道:“孟某倒是觉着还是廊之与二姑娘性情更为相配。他性格温善,又最为懂事,邹将军一见便知他适合。” 邹沢闻声眯了眯眼眸,只言片语便能听出孟文轩心中偏爱。 “是吗?”他意味深长道:“听孟大人的话,是二公子不好?” 孟文轩嘴边笑意有些僵硬,但也并未反驳,只是应着话道:“他确实性子不大好。”低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将军不常在京,有些事应当不大知晓,若是仔细打听,便知道孟某为何如此。” 邹沢瞧出孟文轩眼中无奈,并未再多问,有些事一查便知,便只是勾唇笑了笑:“好,多谢孟大人提醒,婚事我还需回府中与娘子,妻妹好好商议,待晚些时候再与孟大人商榷。” 孟文轩连连点头:“不急,不急。” 孟文轩回府时,恰经过陈家门口,他掀开帘看了一眼,陈家门庭冷落,门前灯火摇晃显得更加清寒,不禁有些唏嘘,陈免算计来算计去,到头来,竟是他孟家捡到了好处,当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想着玩弄人心,却没承想将自己玩弄进去了,他低低叹了口气,放下车帘催促道:“快些!” 车夫闻声忙应是,手中鞭子一挥,马车便疾驰而去。 陈家今夜长廊上都未点灯,远远瞧去,透着些许阴沉,全府最亮堂的也唯有主屋这边,烛火多,人也多。 太医替陈免扎完针,陈念忙将人送了出去。 太医顿下脚步看向陈念道:“让陈老好生歇息,你们也多劝慰劝慰,一甲子高寿的年岁了,还有何事想不开的,不至于如此淤堵在心中,焦灼成这个样子。” 简而言之,便是心事所致。 胡氏在一旁听着,看了眼床榻上形同枯槁的陈免,嘴角不禁撇了撇。 陈念连连致谢,将人送了出去,胡氏见人走了,才轻声道;“这事如今还没怎样呢,父亲就被吓成这个样子,这要是真如何了,那还了得!” 陈念敛下眼眸,看了她一眼,却难得并未训斥,只是道:“你去看看药如何了。” 胡氏闻声躬了躬身,才转身下去。 陈免坐在榻上,一脸惊惧又悔恨模样,靠近些才听见他喃喃自语道:“差一点,就差那一点啊!” 也不知这差一点,是唐霜差一点遭他家逼迫成了妾室,还是差一点这亲事还不至于被毁。 陈时清则是攥了攥拳头,坐在礼桌前,也是一副记恨模样,他道:“咱便该早些去,唐霜成我妾室后,便是邹沢再气又能如何?人毕竟也在咱手上,他还能真杀了我不成,如今倒是好了,婚事没了便也罢了,人也没捞着,就是那满院子的聘金都没了说道,当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祖父也是.....” “啪!”的一声,陈时清话还未说完,忽被一巴掌掀翻在地,这巴掌是用了十足十的力道,直打得他嘴角渗血,须臾左边脸颊便高高肿了起来。 “闭嘴!”陈念咬牙切齿道,宽袖下的手微微发颤。 陈时清一脸不可置信,捂着左脸看向陈念道;“父亲,你,你居然打我!” “打的便是你这不知廉耻的东西!”陈念气恨,上前又要再打。 陈免见状忙要阻止,可惜人躺在榻上又毫无办法,急切之间便摸空了位置“噗通”一声,重重摔倒在地。 陈家父子闻声一愣,陈念最先反应过来,忙上前将他搀扶而起,见他人已迷迷糊糊,只知喃喃低喊“时清”二字,陈念便心头绞痛。 “来人!再去寻太医来!”陈念对外高声呵斥一声。 话音刚落,门吱呀一声忽被推开,陈念还以为是侍从进来,正要吩咐,却忽听见胡氏惊恐声:“夫君,京兆府,京兆府来府里了!” 京兆府! 陈念瞳孔骤然一缩,陈免闻声更是惊惧的晕厥过去,陈念眼神灰暗,却也并未有多大反应,好似只是平静地接受眼前一切。 陈时清闻声便慌了,忙上前躲在了胡氏身后,还不忘拉着她的衣袖问道:“京兆府来府上做什么!” 做什么他自然心知肚明,却还非要去问。 胡氏恼恨地看了他一眼,将他的手甩开,而后指着他道:“还不是你!还不是你与你祖父想那昏招,编出那四十台聘金来,又要迫人为妾,听讲唐霜因受辱昨夜险些自尽寻死,邹将军直接告到圣上跟前!圣上勃然大怒,要京兆府彻查此事!” 陈时清闻声腿便软了,而后便瘫倒在地,还拉着胡氏衣角,堂堂七尺男儿竟眼角带泪哭诉道:“这事与我何干,分明是祖父想的法子,是,都是祖父想的法子.......” 这是直接将所有事情都抵赖到陈免身上了。 胡氏惊愕得有些说不出话来,看向陈时清的眼里都是陌生,看了眼自家丈夫与公公,手颤抖地指着陈时清,声泪俱下:“你,你可还有些良心!你祖父心思虽坏,可哪点不是为你考量,你竟,你竟.....我,我怎生了你这么个混账东西!” “啪”的一声,上前又是一巴掌。 陈时清右脸又高高肿起。 陈时清俨然是被打蒙了,回过神来,忙站起身来,打开门便想先跑出去,只是不想门一打开,便见门口站着一赤红官袍的男人,那人年纪很轻,气宇轩昂,瞧着倒像是与陈时清年岁一般大。 只是瞧着好似不大康健,皮肤透着惨白,人虽高,却清瘦至极。 这人正是京兆府尹戚禅和。 戚禅和上前一步,便瞧见屋内的狼狈景象,只是微微抬眸,目光与陈念对上,他勾了勾唇道:“都在啊,那倒是正好,不必费心四处去寻了,劳诸位与本官去趟京兆府。” 孟文轩刚到府门前,便见一六人乘的马车停在府门前,还有不少奴仆前后来往,好似是在搬运甚。 他下马车,府中许管事忙迎上前来。 “这是作甚?”孟文轩不解问道。 许管事看了一眼答道:“是二公子。”顿了顿道:“二公子准备明日便要下南广去。” 孟文轩闻声一怔:“明日?我怎么不知?” 许管事嘴角有些僵硬,开口道:“二公子谁也没知会,老奴也是问了夏添才知道,老爷可要去问问?” 这样大的事,竟也不与自己言语,孟文轩只觉得额头发胀,伸手捏了捏道:“你去,让廊之跟他都去书房等我。” 许管事不解:“大公子也要请?” 孟文轩抿了抿唇道:“急事!现在便去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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