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霜颤了下,抬头看向孟鹤之,似有些迟钝,后知后觉才想起自己,她道:“我,只吃了一点,还好的……” 孟鹤之哪里能信,她此刻脸色苍白似纸,心下一急,猛然将唐霜抱起,放置到一旁的软榻上:“张茗!去找张茗!” 张茗是南苑私自养的府医。 夏添转身便要去寻人,春织忙搭话道:“在小厨房熬药!” 夏添忙转身去寻。 孟鹤之手都有些发颤,看了眼床榻上了无声息地贺耽,眼里是歇斯底里的滔天恨意。 恰此刻,唐烟也急匆匆进了屋,一见唐霜那副病恹恹的样子,眼底便红了,挂着泪,忙上前拉住她的手:“阿唔,你怎么样?” 唐霜此刻还有些清醒,见唐烟也来了,不禁有些自责,拉着她的手拽了拽轻缓地摇了摇头。 唐烟拍了拍她的手,转头看了眼春织,春织忙上前道:“今日午下,姑娘去老爷子院中坐坐,恰碰见老爷子在用茶,姑娘也跟着用了一些,刚进嘴便觉味道不对,便忙吐了出来,伸手打掉了老爷子手中未用尽的茶,只是还是迟了,老爷子后半晌便觉头晕目眩,吐了好几回了,后来还带着血,姑娘也觉得身子不对,强撑着到现在,方才也吐了好几回!” 唐霜气若游丝地靠在孟鹤之怀里,孟鹤之轻抚他的脊背,开口问:“是谁!” 春织看了眼自家姑娘,抹了把泪道:“是高氏身边的柳妈,姑娘发觉不对劲,便忙封锁院内消息,将老爷子扶到南苑,柳妈未见咱南院闹起来,心里估摸着也打鼓,偷摸寻到了咱南院,在老爷子门口抓住的。” 又冬在一旁道:“后来仔细一问才知道,柳妈近来来咱院子不少回了,不是缺这就是借那,现在想想,因当是在寻找时机,到底还是叫他寻到了机会。” 唐烟捏紧手中帕子,狠狠叨念了两声:“高氏……” 说话间夏添已经领着府医进了屋,张茗端着药便送上前道:“快喂夫人服下,夫人虽症状轻,但那毒却强得很,这药喝下。” “什么毒!他们要不要紧!”孟鹤之问。 张茗闻声摇头,眼神有些复杂地看了眼孟鹤之才道:“这毒奇怪,眼下还没头绪,只是这毒张某却觉得有些熟悉。” 孟鹤之看向张茗。 张茗抿唇道:“公子,不知你可记得,夫人离世时,也是这般狂吐不止,而后吐血,整日的昏迷不醒,整整七日,滴水滴米都沾不得,后来便……” 后来怎么了,孟鹤之与张茗都记得,孟鹤之神色一凛,目光如炬看向张茗:“你不是说她当年是深思虑急,中了酒毒所致?” 说是中了酒毒,不过是犯了酒痴,发了酒疯,就好似人贪上五石散,贺氏在失意后日日饮酒,以至于日日发疯,尤其瞧见文轩与高氏在她面前恩爱,她更是不可抑制地发疯,真正成了孟文轩嫌弃的酒疯子,人嗜五石散后会神思恍惚,精神萎靡骨瘦如柴而死,贪酒亦然。 是故当时府医拿此借口敷衍时,孟鹤之并未有多少怀疑。 张茗面上有些尴尬,眼眸划过一丝心虚,看了眼床榻上的贺耽,那心虚便转身即逝,只听他道:“夫人当时身患顽疾,中毒也只是催命,夫人当时本就已经中毒,后来再中这毒,确实不大好查,张某当初也只是怀疑,直到今日,见老先生与少夫人如此,才确定下来。” 一旁唐烟算是听出来了,她早先便觉那高氏不是个善茬,这是将当年对付贺氏的法子如法炮制的又用了一回。 唐烟猛然站起身来,看向春织问:“高氏在哪!带路!” 春织有些惊愕,看了眼孟鹤之,孟鹤之未语,他这副样子,更叫人害怕。 唐烟又催促了下,春织无法,忙领着唐烟走了出去。 孟鹤之喃喃细语,垂下的眼眸里皆是不可置信,喃喃低语不知在说些什么,唯有唐霜听的清清楚楚,此刻的孟鹤之,好似将要堕落的魔头。 唐霜伸手拉了拉孟鹤之衣袖,好似见他一把拉出深渊。 “这不怪你。”唐霜强撑着精神道。 张茗忙道:“公子,少夫人肯定难受得紧,旁的是咱可都先放一放,先喂了她喝药吧。” 孟鹤之失焦的眸光,在瞧见唐霜后有了亮光,他深吸了口气,伸手接过药盏,小心翼翼地替她喝药。 张茗轻松了口气,以为这事算是过去了,只是他未瞧见孟鹤之捏着调羹那发白发青的手,唐霜瞧的清清楚楚,眼里划过些许担忧。 春织领着唐烟直奔西院主屋,此刻主屋已经被围了结结实实,邹沢人站在院外,并未进里屋。 见唐烟怒不可遏地来,忙拦住了她安抚道:“你莫要胡来!反叫人抓住了把柄。” 唐烟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道:“放心,我有分寸。” 邹沢见状,才松了手,放她进去。 唐烟推开门,便听高氏哭诉:“下毒?我何时下过毒!这分明是有人要害我!” 唐烟见她哭的梨花带雨,便怒不可遏,她上前一步,扬起巴掌便落了下去,高氏身边丫鬟没护住,高氏就结结实实受了这一巴掌下“啪”的一声,在屋子里分外响亮。 邹沢在院外也也听得清清,嘴角微微颤动,低声叹口气。 “你这毒妇,你敢对天发誓,你没有害老爷子的心思!你害了我阿唔,我非要你赔命!”她落下的手已经麻木了,微微发着颤,可见是用了十足十的力道。 她的脾气惯来大开大合,从不委屈自己。 高氏被这巴掌甩地愣在原地,大脑在那一瞬便空了,只是呆呆地看着唐烟。 “来人!还愣着做甚,还不压下去送官查办!” 唐烟一声高呼,算是惊醒了高氏,高氏回神,忙道:“我在如何也是朝中二品大员的夫人,你们凭甚动我!你们纵曲枉直,是要污蔑冤枉我!“ 她脊背挺直,一双眸子不屈的对上唐烟的眼睛,话里都是坚毅,好似她当真是被冤枉的那个。 唐烟只觉得可笑,眯了眯眼眸道:“什么是曲?什么是直!冤枉?你身边那姓柳的婆子都已人赃俱获,你竟还敢狡辩?” 高氏猛然一怔有些不可置信:“柳妈?” 她手一颤道:“怎么会!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柳妈在哪!我要见柳妈!她明明跟我说再等等……” 高氏猛然顿下,咬着唇,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唐烟怒不可遏道:“还说你是冤枉的!你分明就是蓄谋已久,方才说漏了嘴,你怎么敢的!” 高氏却是摇着头道:“你信我,我虽恨极了他,但我并未动手,其中必然有误会,你让我见见柳妈,见见她什么都清楚了!你难道不想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唐烟只觉得她可笑,可她确实想知道那柳妈到底给阿唔下了什么毒,她犹豫了下转头看向春织道:“让卸一将那柳妈带了!” 春织应是,约莫过了一刻钟,卸一匆匆而归,只是他身后并未带上柳妈,却是姚七。 唐烟蹙眉问:“怎么回事!” 姚七上前一步道:“柳妈咬断了舌头,此刻已经昏迷回去,来不了了。”
第77章 高氏闻声猛然一颤,看向姚七,一见他的目光,她唇瓣直颤:“不可能!不可能!你们想冤枉我!” 唐烟抿唇,想了想,约莫是那老奴怕说多了出卖了高氏,才会连咬舌这样的事都能做得出,她冷哼:“倒是个忠仆啊!” 高氏此刻当真急了,她指着姚七道:“一定是贺耽,是他!是他对不对!是他算计我!” 姚七闻声站在他跟前,神色一凛道:“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嘴硬!就是不知京兆府的拶板硬,还是你这嘴更硬!” 高氏瞧见了姚七眼里的阴狠,这是想让她死在监牢里! 她的左脸因被唐烟掌掴,此刻已肿胀得高高的,她头发凌乱,泪水满脸都是,府兵拖拽时的挣扎,更叫她衣衫不整,实在算得上凄惨。 孟廊之进院时恰瞧见这一幕,他心一坠,喊了声母亲,忙要上前,却不想被人挡在了跟前。 他一抬眸,瞧见是邹沢。 他一来,高氏好似忽然便有了主心骨,高声喊道:“大郎!救我,快救我!” 孟廊之心疼地看了眼高氏,想上前却寸步难行,他知晓这事后,便马不停蹄奔来,他此刻也是慌得不行。 “将军,这事一定有误会,我母亲断然不会害人的!”孟廊之攥着拳头,看向邹沢求情道。 邹沢挑眉道:“是不是误会,有没有冤屈,不是你孟大公子一句话能断言的,是与不是,京兆府会断清楚的!” 进京兆府!那还了得? 孟廊之一脸焦急,算是祈求道:“万万不能!我母亲才小产不久,如何能进得了京兆府!”他话说完,见邹沢毫无反应,他咬了咬牙道:“邹将军,你带如此多府兵凭只言片语便擅闯我孟家,眼里可还有例法!便是我母亲有罪,也该是京兆府人来,将军凭甚压人!” 邹沢难得正视面前的少年,朝前走了一步。 他那久经沙场的嗜杀之气实实在在的压制着孟廊之,将他压得喘不来,他虽强撑,却到底不敌他眼里的寒霜。 他也后退一步,却忘记身后是石阶,踩了空,踉跄了下便狼狈的摔倒在地。 邹沢面上划过讥讽,弯腰看向孟廊之道:“京兆府尹事忙,本将军也为朝廷命官,我亲自将人送到京兆府去,你觉得不对?” 他顿了下道:“我想即便是你父亲,应当也不敢觉得不对。” 邹沢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孟廊之,一字一句道:“还愣着做甚!将人压走!” 邹沢没再给孟廊之机会,他还未站起身,便眼眼睁睁地看着自家母亲,被府兵粗鲁的拖拽出去,经过他时,头上的金玉钗镮因挣扎掉落在地。 “大郎!” 许是高氏那一声哀嚎惊呼,将他从胆颤中拉回,他厌恨自己无能,盯着那钗镮半晌,却迟迟没有站起身来去追她。 高氏回过头来,便瞧见自家儿子无动于衷地瘫坐地上,她眼里都是惊愕,不过须臾便都叫伤痛填满。 说曹操,曹操到,他们刚走上长廊,便瞧见了匆匆赶回来的孟文轩。 邹沢蹙了蹙眉头,眼里有些为难,不悦地看了眼卸一,实在讲,他对孟文轩并无太多不满,唐家逢难,唐霜当初被陈家缠上的那些醪糟事,若无孟文轩毫无嫌弃,点头应下婚事,唐霜在名声上许会有碍,这桩人情,邹沢是认下的。 再者,孟文轩为官也不算糊涂,前几次打交道,两人也算有些交情,他还不想这样面对面地闹僵。 孟文轩一眼便瞧见高氏被府兵压着,尤其高氏看向他时那副楚楚可怜模样,更叫他肝肠寸断。 他走上前,神色难看问:“将军,你这是何意!”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04 首页 上一页 67 68 69 70 71 7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