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和大理寺的大人几乎是跟着宋兆前后脚到了行宫,还没来及喘口气,就投入到案子中。上面逼的紧,下面的人就跟倒霉,猎场周围侍奉所有的宫人都被叫去问了话。 与含元殿外面的混乱不同,含元殿内其实是很安静的。伺候的宫人大气不敢喘,姜绪风和温璟身边能管事的全都歇了菜,只时时刻刻的守着自己的主子。 整个含元殿听得是行宫副管事李怀的话,他能坐上副管事,自然还是有些本事的,将这含元殿里里外外料理的也不错。 姜绪风的被一整支箭矢射穿了右肩,还好没有伤及要害。太医医术精湛也不敢行差踏错,取箭的过程还算顺利。 不过要紧的不是这个,要注意的是之后的发烧和以防伤口感染,这可是能要人命的。 温璟安置在了隔壁,她左臂脱臼,又受到了惊吓,禁军赶来之前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老太医在她昏迷时接上了脱臼处,医女处理了温璟身上的伤口,可温璟隔了一夜还是没有要醒来的意思,第二日便与隔壁的姜绪风一样起了高烧。 四五个太医索性住在了含元殿,治不好姜绪风,他们都是要掉脑袋。而且这夫妻二人一时半会都离不开太医,不如守着。 宁王近几日的心情可谓是春风得意,走路的时候都能哼一首小曲,看哪哪都顺眼。 姜绪风如此倒霉,差点死在秋猎的猎场上,昏迷三日都没有要醒来的意思。虽然不知道是谁的手笔,宁王倒是打心眼里的感谢他。 “这人啊,要是太顺风顺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栽个大跟头。” 跟在宁王身侧的贴身太监朝着周围瞧了瞧,谄媚一笑:“王爷说的是,奴才瞧着含元殿怕是好不了。王爷龙章凤姿,乃是天定之人,与您作对,老天爷都看不过去。” 宁王被哄的哈哈大笑,已经畅想到姜绪风重伤不治而亡,储君之位已然是他的囊中之物。太子妃温氏那张脸在宁王眼前一晃而过,宁王眼中闪过淫邪之色,可惜了。 “已是第三日,你我却还没能查出个一二,这要是皇上怪罪下来,也不是你我能承受的起的?!” 河清殿门前,大理寺卿路大人,刑部尚书曲大人,以及禁军统领钱大人站在这半天了,焦急出口的正是禁军统领钱大人。 要说这钱大人不愧是康德帝提拔上来的人,禁军统领的位置上做事做的稀松平常,油水倒是先捞了不少。这次太子殿下被刺杀,其实禁军要负一大半的责任,钱大人也不是傻子,心里自然清楚。 康德帝不降罪,宋氏也不能放过他,钱大人火燎屁股一样着急把自己摘出去。 剩下的三五刺客当场就服毒自尽了,用的武器弓箭也是最常见的料子。三日,几人都快将行宫里的宫人审了个遍,半点线索没有。 大理寺卿路大人今日便换了个思路想,行宫守卫严密,外面的猎场虽大,离得近的入口却只有行宫这头。 姜绪风当时的位置说是深林了,可对比整片猎场来说却不算什么,若是刺客是从别地方进了林子,想要不迷路都难,又何谈找到太子殿下的位置。所以最后路大人猜测刺客在行宫有内应,接应刺客从行宫入口进了猎场。 钱大人听了之后根本坐不住,直奔河清殿就要禀报给皇上。 “钱大人,这只是我的猜测,没有证据的事情,就靠一张嘴,怎么跟皇上交差。”路大人实在无奈,也有些恼火了。 “那就查呗,我们先跟皇上禀明,也好让皇上多宽限些时日。”钱大人也急了,不明白其他二人怎么这么不知变通。 眼瞧着路大人一口吐沫就要喷到钱大人脸上,曲大人总算出来说句话:“钱大人,跟皇上说过之后就是定了行宫里有刺客内应,若是传了出去,你有没有想过行宫里都有哪些人......” 钱大人张了张嘴,不灵光的脑子总算被点醒,一下子哑了火。 这时,河清殿的门轻轻开合,宋兆面无表情的从殿内出来。三位大人一对上中书令跟太子殿下有几分相似的脸,都有些头皮发麻。 宋兆在三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钱大人的身上,钱大人浑身一抖。 “钱大人,对储君行刺,罪同谋逆,空口无凭的事情钱大人还是要慎言。”宋兆在朝堂上很少见如此强势的样子,他一拱手,“希望三位大人能够尽心尽力彻查此事,行刺者胆大包天,太子殿下与我都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三人赶紧还礼:“宋大人客气,下官职责所在。事关太子殿下,下官定会彻查到底。” 三人匆匆离去,按照路大人的想法查验。 第四日,外面又下起绵绵秋雨,含元殿内燃着充足的银丝炭。 床榻上的姜绪风眼帘紧闭,脸色毫无血色。朱湛将他照顾的妥帖,每日用蜜水给太子殿下润唇,才没让姜绪风的唇干裂。屋内暖烘烘,窗外又十分阴暗,坐在矮蹲上的朱湛也熬了几日有些挺不住,无意识的打起盹。 床上的人手臂却须臾间猛烈的颤抖起来,姜绪风像是被倒灌了一口凉气,氧气的缺少,让他还在挣扎的意识一下子清醒,睁开眼来。 朱湛被吓了一跳,看见太子殿下的眼神逐渐对焦。他蓦然一个踉跄站起来,大喊:“林太医!林太医!!!太子殿下醒了,太子殿下醒了!”
第66章 温璟已于事发的两日之后短暂的醒了过来,但是高烧未退,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兰倩带着小丫头们照着太医给的法子给温璟退烧,直到深夜里,温璟终于退了烧。 “兰倩......”她有些还没反应过来,眼睛不适应屋内的烛光,只模糊瞧见背对着她换帕子的身影像是兰倩。 兰倩立刻转过身来,惊喜的几步冲到床前。见自家娘娘真的醒了过来,一下子就红了眼眶:“娘娘......娘娘您总算醒了,吓死,吓死奴婢了。” 温璟看着被吊在胸前的右臂,记忆回笼。抬眼又看见兰倩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嗓音干涩,说话也慢:“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 兰倩赶忙端来了热茶,小心翼翼的喂温璟喝下。 温璟醒来,兰倩心神终于能松下来,嘴里说着这几日的情况,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娘娘回来那日,奴婢心都要从身体里跳出来。殿下和娘娘身上全都是血,奴婢手一直抖,还是太医院的医女姐姐给您包扎的。” 温璟轻轻靠在床上,除了右臂她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当时受惊过度,体力又透支了。她动作间不小心拉扯到右肩,痛的她一下子皱紧了眉。 兰倩去放茶盏,回头见温璟神情,慌里慌张的伸手来扶她:“回了府里,兰苕姐姐定要骂奴婢没照顾好娘娘。” 温璟有些被兰倩的样子逗笑,顿了一下,想起姜绪风,问道:“殿下如何了?” 兰倩笑模样没了,神情有点蔫蔫的:“殿下的右肩受了伤,昨日夜里便高烧不退,今日,今日还没有醒。” 温璟皱了皱眉,她那时脑子都混顿了,不太记得姜绪风是怎么受伤的。 隔日清晨,老太医再次给温璟诊过脉,道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温璟已经没有大碍,但还是需要好好修养。 温璟得到行动自由的允许,便来瞧了姜绪风,姜绪风的容貌平日里都称得一句玉树临风,如今脸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上,更让他添了一分病态美。 温璟没了心思去欣赏男人的容貌,她有些沉默,将左手放在了姜绪风的心口上:“殿下,您快些醒过来吧。” 随着姜绪风昏迷的时间越长,含元殿越发的阴郁。皇后,宋氏,太子府,站在姜绪风一边的官员全都依存姜绪风而活,姜绪风若真是出了事,后果难以想象。 今日外面下了细雨,温璟右手什么也干不了,只看些书打发时间,手里握着书册,思绪却早已经飘了出去。这次刺杀来的太过突然,那些刺客下手狠辣目的明确,就是冲着姜绪风而来。 ‘太子妃娘娘,你会后悔的。’温璟手指摩挲着书页,会是宁王么? “娘娘,娘娘!”二等的婢女碧萝脚下生风一般,几步进了屋内,满脸的激动,“娘娘,太子殿下醒了!” 温璟进到屋内的时候,姜绪风刚刚收回了太医诊脉的手。温璟与姜绪风目光对上的那一刻,鼻子发酸,她不顾自己还在养着的右臂,走上前握住了姜绪风的手:“殿下......” 只她一张口,声音就哑的不行,还没等继续说话,眼泪先掉了下来。温璟在行刺的时候没有哭,醒来也没有哭,可现在心里的恐惧和劫后余生一下子翻涌上来,眼泪真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朱湛很有眼色的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自己和兰倩守在门口。 姜绪风还从没见过太子妃哭过,他印象里的温璟聪慧,适宜,姿态优雅又爱美,还没有如此失态的样子。 姜绪风一时嘴拙,不知该怎么安慰。只得一下一下抚着温璟的背:“已经过去了,孤与太子妃都会好好的......” 温璟情绪稳不住,根本听不见姜绪风的话,哽咽的最后声音都收不住了。 姜绪风是真的慌了神,连忙将温璟的脸抬起来,缓慢的擦温璟脸上的眼泪,声音有些低:“抱歉,是孤吓到太子妃了。” 温璟抬眼对上姜绪风还是没什么血色的脸,眨了眨眼,轻轻吸了几口气。片刻之后,温璟拿着帕子按了按眼角,语气还有点哭腔,却终于是收住了眼泪:“臣妾有些吓到了。” 姜绪风舒了口气,握着温璟的手,想起当时的场景,脸上带了一点笑意:“若不是太子妃的弩箭,孤怕是早已命丧黄泉,孤还不知怎么感谢太子妃?” 人到了极限的什么是会做出一些超出常理的事情,温璟摇了摇头,那种情形下救姜绪风就是救自己,她也没想到罢了:“臣妾与殿下是夫妻,何须言谢?” 姜绪风笑意更浓了一些,之后又呛咳起来。姜绪风新伤初愈,支撑不了多一会,与温璟闲话一会便精神不济了。 温璟扶着他躺好:“殿下好好休息,晚膳的时候臣妾再来。” 姜绪风颔首之后,温璟叫了朱湛进来伺候。目送着温璟的身影出了屋子,朱湛语气有点焦急:“殿下,您伤势如何?” 姜绪风的神情不似刚才的自然,多了些懊恼一般:“没事,意外罢了。” 其实最后的那支箭看似是朝着姜绪风的门面而来,凶险非常,但姜绪风心里早有准备,箭本该是擦着姜绪风的耳边过去。然人算不如天算,姜绪风没想温璟早就坚持不住了,阴差阳错的让那支箭射穿了自己的右肩。 他也是自小锦衣玉食,没受过这么重的伤,就这么昏迷了三日。 “外面如何了?” “如殿下所料,乱成了一团。殿下的伤重,宋大人已经来了行宫。”朱湛将近日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讲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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