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前面的符墨停了下来。她轻轻一抬头,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家门。 “钥匙。”正愣神,符墨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眼前多了一只宽厚的手。 她忙回过神来,从袖中取出钥匙快速的递过去给他。 符墨开了门,把她安置在凳子上,环顾屋子一周,“家里是否备有金疮药?” “有的,”她指着对面梳妆台上面的盒子道:“在那里。” 符墨走过去打开,从里面的瓶瓶罐罐中中找到装着金疮药的白瓷瓶子,又回到她身边,在她一旁的木凳上坐下,寻不到可以抹伤的东西,便把药末倒在手指上。正想让她露出伤口,这才想起她那伤口处刚好是在肘关节上一寸,正是女子平日不可□□之处。顿时一句话卡在喉咙里,不知如何是好。 宁如玉不知他心里所想,她见符墨手上蘸了药,作势是要帮她上药,于是很自然的便显出伤口处,把划伤的衣袖口撩起来,方便他搽药。 如雪凝脂的肌肤在鹅黄色衣衫的衬托上格外的粉白,那划了伤的口子在那一片完好的的肌肤中更突出,也更显得她的肌肤娇嫩。符墨被那突如其来的莹润晃了眼,忙心慌的移开目光,顿觉脸上发烫,蘸了药粉的手指隐隐颤抖。 “大人,怎么了?”宁如玉疑惑看着迟迟不动手的符墨,纳闷的开口。 他回过神来,含糊的应了一声,硬着头皮往她的伤口搽去。触及之处,只觉指尖凉凉的,如抚在白玉羊脂上,细腻娇嫩,渐渐生出一丝肌肤摩擦而生的暖意,光滑舒适,竟让他生出不愿抽出之意。 直到女子发出“呲”的微微抽气之声,他才恍然醒神,暗暗扼制内心里刚要冒出头的旖旎之意,定了定心神,专心的为她敷药。 “好了。”符墨松了口气,紧绷的身子松懈下来,竟觉得自己犹如跑了几公里般,隐隐觉得后背也出了许些汗。 于是她低下头把衣袖拉下,符墨一顿,忙移开眼。宁如玉全然不知他所想。可是满室的安静又让她生出一丝尴尬,不知晓该说些什么,只好低头假装整理袖子。 “早晚各搽一次,切记不要让伤口沾水。”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犹如平地里的一个惊雷。 她没法假装下去了,看了他一眼,触及他深邃的眸子,像是被烫着一样又垂下,呐呐的道:“谢谢你……” 符墨的眉头松了松,道:“你怎么会惹到那些街头小混的?”幸好他及时赶到,要不然……一想到她的伤口,他就忍不住想把那几个闹事的人再收拾一遍。 于是她便把小混混来收取高昂保护费。然后还想调戏她的经过说了一遍,“事情就是这样,我也不知晓他们竟会如此欺人太甚……” 听完她的叙述,他的脸就黑了一层,语气忍不住加重,肃脸道:“胡闹!你一个女子,怎么能如此跟他们纠缠,命重要还是钱重要?” “我...”宁如玉张张口,刚想反驳,被他严厉的眼神吓得一噎,理直气壮的气焰瞬间就被打的七零八落了,呐呐的道:“明明是他们太欺负人了,再说了,我当时哪里拿得出那么多钱……”
第35章 心旌神摇 “不管如何,你也不能如此大胆妄为,与他们对上,”符墨板着脸道:“他们本就是不讲道理的市井之徒,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发生,断不能与再他们硬碰,只管来衙门找我…”他顿了顿,添了一句,“或是杨捕快。” “我……”她张张口,却无从反驳,且她心里有点怵他沉着脸的样子,只得低着头装作一脸忏悔,“大人说的是。” 见眼前的女子脸上有悔过之色,符墨的脸色这才缓了缓,“嗯”了一声。她这不管不顾的性子也不是第一次了。上次也是,自己一人便去了客栈后院打探线索,要知道客栈里多是三流九等的人……思及至此,他上次的不满又被勾了起来。当初就不应该因她讨好的样子而一时心软。这次他恰好赶到了,那下次呢? 他不可能每回都能这么幸运,恰好能赶上。他心里骤然升起一股无奈与苦恼,以至于眉头也深蹙了起来。暗叹一声,手上的拳握了握又松开,忍着不去看她此刻脸上似是认真乖巧的悔过又带着一丝可怜兮兮的表情,将目光移到她的乌黑飘逸的发上,打定主意这次断不能心软,非要好好将她“训斥”一顿,叫她记得这次教训。 因他本就比宁如玉高了一个头,便是二人平坐着,她也只是到他的下巴处。于是他一垂眸,目光便落在她的头顶上,却一眼便看到女子因低着头,而在那略微宽松的衣领上显露出一段优美的脖颈,且后背一大片莹洁光滑的肌肤,如莹润粉白,吹弹即破,在鹅黄色的小袄上显得格外的光嫩。 刚刚他为她搽药,故而二人靠的很近,他的鼻翼间似乎还隐隐闻到了一股来自女子身上特有的馥郁暗香,就像是一根羽毛轻轻的撩拨他的神经。 他的脑子“嗡”的一声,视觉和嗅觉同时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脑子短暂的空白。 他按耐住内心微微加速的心跳,整个人像是置于火上炙烤般,一下子乱了心神,失了言语。本已准备好的话,早已不知被抛到了脑后何处。 他飞快地移开在她身上的目光,看向别处,暗暗敛了敛心神。然而心跳却并没有因此而恢复平稳,反而如擂鼓般击在他的心头,提醒他刚刚看到的那一抹旖/旎春/色,是如何的娇柔粉白,莹润如玉,犹如那雨过天晴云破处,打磨得清冽剔透的瓷釉……非礼勿视! 骤然升起的念头如一堑河堤大坝,终于拦腰斩断他如一泓江水般向前奔涌的遐想,遏止了他的思绪。本来准备训斥她,现在倒首先暗暗将自己训了一遍。他的脸隐隐发烫,一股羞愧涌上心头,与他的根深蒂固的道德准则激烈碰撞,越发觉得自己无礼至极。哪里还敢有什么心思去“教训”她。 ……自己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宁如玉全然不知他一番的天人交战,等了许久也不见他说话,只觉气氛有些尴尬,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话题,抬头道:“对了符大人,你今日怎么会在那里出现呢?” 他这才回了神,轻咳一声,道:“我昨日听了你所说的消息,决定带人再去客栈查探一番,看看是否能寻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啊,昨日!想起昨日的事,宁如玉的脸腾地红了起来,差点咬着了舌头。她暗暗叫苦,恨不得钻进地上的缝儿里,懊恼不已,怎么就提起这个话题了。 这叫她如何面对他?! 如果是其他事,她倒不介意郑重的谢上一番。她前世在导师底下混得好,全靠她那一张巧若莲花的七寸不烂之舌,虽不能说是各种甜言蜜语、阿谀奉承张口便能说,好歹也能让别人感受到她的情真意切,说的人满心舒畅。 但是!这种事叫她怎么说?难道要说,嗯,符大人,谢谢你昨日送我回房?还是要说,符大人,你昨日泡的红糖水还不错……? 这样的话她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刚刚自己就该什么也不说,保持沉默才是正道...她无力地想道。最终,她犹豫了许久,还是斟酌而艰难的开了口,“昨日的事……谢谢大人了。” 符墨一怔,很快也想起来了。他张张口,只觉背后那一层细汗更浸了一层,才稍微放松下来的身子又绷紧了。他的脑子里不禁的想起昨日……他不慎撞破她不可外道的隐秘之事,且并无经得她的同意,便擅自将她送回房里,虽说当时是一时心急、情非得已,但也是唐突了她。 她会不会因此而恼了他?会不会觉得他是是个无礼之徒?他有些惴惴不安。 可是又想到昨日的事只有他们二人知晓,就像是属于二人间微妙的秘密,他的心又浮上一丝窘然的甜蜜。 两种迥然不同的感觉不断的在他脑海里回荡,既让他煎熬不安,又让他心神旌荡,于是再引起内心的一番天人交战。 “没事,”他扯出一抹笑,强撑着打起精神,维持他平日沉着的样子,站了起来,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般道:“符某还有要事要忙,先告辞了……姑娘平时记得注意休憩,多喝些红糖水…唔…对身子好。” 他飞快地说完这段话,连她脸上的表情也不敢看,便朝她颔首告辞,大步的走出院子。 而宁如玉正在风中凌乱。 换做平时,她应该是窘迫尴尬不已才对。可是想起他最后一番话时的表情,以及他匆匆而去仿佛逃一般的身影,她就莫名觉得……有点想笑。 作为现代人,她骨子里虽然比较保守,被男子撞破隐秘之事开始是觉得比较尴尬,但是她很快就能调整心态过来,虽说内心还是有一点窘迫,也不至于无颜面对。 相比之下,符墨那慌张而无所是从的反应,却让她最后的一点窘迫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反而勾起了她的恶趣味。 原来英明神武的符大人,也有这么不知所措的一天,她促狭的想道,内心升起一股愉悦,最终还是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声来。 她怀着愉悦的心情,起身去内间把身上染了血的衣衫换了下来。 过了一个时辰后,又有人敲了门,她去开门一看,原来是许捕快把她摊子上的糕点用篮子装好送了回来。她自然是十分感激,道了谢,又塞了一包绿豆糕给他,让他拿回去给孩子当零嘴。 * 下午,她去街上割了半斤肉和一根排骨,提着去了翠竹家里。 此时翠竹正在床前照顾她的爹。翠竹爹正躺在木床上,脚上加了夹板,还包着一层厚厚的白纱布,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浓浓的中草药的味道。 翠竹爹见宁如玉来了,挣扎着想要起来,还是她和翠竹按着,让他不要动。她问了下他的情况,原来他在陡峭的山坡上发现了一颗十分珍贵的植物,若是拿去药铺,能卖四五十文呢,于是心一横,也不管山势如何陡峭了,冒险爬了上去,却在半途中不小心踩空跌了下来。 她听了,只觉一股心酸涌上心头,古代农民的生活就是这样,不但艰辛劳碌,有时候还要冒着极大的生命危险,就为了多挣几十文养家糊口。 她只好笑着安慰翠竹爹,让他好好休息。 看完翠竹爹,她叮嘱翠竹,刚刚她带的排骨拿去熬汤,要熬久一点,这样对病人有好处。正说着,突然有人插了嘴,道:“不过是猪排骨罢了,怎么熬也不还是排骨,难道能变龙骨不成?”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她看向说话的妇人,只见她穿着半旧的蓝色小袄,头上插着一支假珠花,看起来二十五六岁左右,怀里还抱着一两岁的小孩。 宁如玉认得她,她刚进门的时候,就是这妇人迎进来的,开始爱理不理的。拿眼神瞟了她上下,瞧见她手上的礼这才好了脸色,殷勤的拉着她,仿佛跟她十分熟稔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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