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灯泠颇觉无趣地打了个哈欠,对他的提问置之不理。 她觉得这是薄朔雪又犯病了,实在没必要理睬。 薄朔雪称帝之后,比从前沉稳了不少,再也不像一开始一般,一逗就喜形于色,甚至还会脸红,他如今像是学会了郁灯泠的木鱼脸,面对旁人惯常的面无表情,难以揣测心中所想,可人的本性终究难易,在外面压抑伪装得有多好,私下里就会有多过分。 郁灯泠统称这般情形为犯病。 被无视,薄朔雪把她的手放到自己衣襟里继续暖着,空出一只手摸到了明黄龙袍下方,在郁灯泠腰际的裙带上逡巡一会儿,接着绕到身后,悄悄解开腰带,从衣摆里钻了进去,手心密密贴着摸在郁灯泠薄薄的背上,来回抚摸,甚至时不时绕到前方。 四周只有依湖的柳枝飘荡,空无一人。 帝后在一起时,宫人们习惯性地退了下去,退到远远看不见的地方。 但毕竟是光天化日无遮无挡,郁灯泠眼眸微闪,本能地有些排斥,但腰后贴着的手心干燥热烫,的确摸得很舒服,郁灯泠忍了一会儿,也就不再管他。 过了好一会儿,薄朔雪才终于沉沉地吸了一口气,收回手,仔仔细细地替郁灯泠扣上衣扣。 郁灯泠垂眸看着他的动作,轻轻蹙眉,问:“今天又发生了什么事?” 只有在这种时候,薄朔雪的耳垂才会像以前一样,微微泛红。 但面上,他依旧淡定地说谎道:“嗯,压力有点大。” 其实并非如此。 以前郁灯泠身边只有他,可从郁灯泠当女帝以来,她越来越多地出现在他人视野中,其中不乏有人动歪心思,想效仿他当初进宫来的路数,给郁灯泠送人,只是都被薄朔雪给挡了下来。 但即便如此,薄朔雪的妒忌之心还是日渐积累,后来郁灯泠实在坚持要退位,薄朔雪选择了同意,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从女帝变皇后,也依旧有人贼心不死,甚至朝中有些新进的官员,都搞不好打着这样的歪心思。 薄朔雪做了皇帝,本就比以往心思重些,疑心也不是说打消就能打消的,阴暗的占有欲一日比一日更庞大。 控制不住时,薄朔雪便会用这样的行为来证明郁灯泠对自己的喜爱和纵容,等到郁灯泠满足了他,薄朔雪又会反思自己的心思实在可怖,给自己下了禁令,即便嫉妒刻骨,也不能阻止郁灯泠在世人面前露脸,还要坚持初心,多多鼓励她同外人来往。 这般矛盾的行为,让薄朔雪无法解释自己那阴暗丛生的欲望,只能在郁灯泠面前拿政务当幌子,假称自己是压力过甚,需要郁灯泠的安抚。 而郁灯泠也的确一次又一次地纵容他,这让冷静之后的薄朔雪反而更加感到歉疚和做了错事还要瞒着人的惶恐。 见过帝后相处的人都有一句共同的评价,那便是陛下黏皇后黏得十分紧,简直如胶似漆,他们却不知道,以薄朔雪的心思而言,还黏得不够深,不够多,每日都在空虚和不足之中。 但表面上,薄朔雪大部分时间还是如同以往一般,光风霁月。 薄朔雪给郁灯泠的衣饰还原,抚得整整齐齐,又忍不住俯身和她接吻,一边在气息交换间断断续续地说:“你跟我一起用中乾殿吧,这样我忙的时候也能看见你,忙完了就一起回灯宵宫……”他畅想着,已经不是第一次提出这个建议。 “不,吵。”郁灯泠毫不留情地拒绝。 薄朔雪处理政务时,常常要同时接见好几位大臣,他们之间又会争执辩论,郁灯泠在旁听过一次,就烦得要死。 薄朔雪喉间滚动一下,似是发出一声不甘心的呜咽,但很快郁灯泠软软的舌尖主动勾了一下他,就又让他高兴起来。 薄朔雪只是休息的间隙过来一趟,很快又要回中乾殿,临走前他用指腹反反复复擦了几遍郁灯泠的唇瓣,擦得那润润的双唇越发鲜红,大太监在外面连声催促,才急匆匆地离开。 郁灯泠显然早已习惯,即便双颊、唇瓣和鼻尖都因为方才的亲吻飞起红霞,黝黑的双眸却依旧无波无澜。 等到那些娇妍的绯红褪去,小路上传来脚步声。 洛其顶着一脸黑灰蹦跳着出现,打眼一看见郁灯泠,就跺脚气道:“你怎么还不扮上!” 一说话,洛其张嘴露出自己嘴里的粉舌头,那粉舌头耷拉着滚落下来,竟然长长的差点直坠地面。 郁灯泠瞥他一眼,从身后裙摆下拿出藏着的东西。 对着湖面,郁灯泠照镜子一般,把那东西放到自己头顶。湖面上映照出郁灯泠小巧精致却冷淡的面容,和她在自己脑袋上摆弄的毛绒绒的兽耳。 “白天薄朔雪会过来。”郁灯泠解释了一句。 洛其收好自己的长舌头,这才理解地点点头。既然要吓人,当然不能提前被发现。 去岁三人一起出去游历,得知了一个节庆之日,叫普邦节,它有一个特殊的庆祝之法,便是在开春的第五日,扮成邪魔鬼怪生活,传言中这样可以抵御一整年妖邪的侵袭。 郁灯泠和洛其对这种说法半信半疑,却对扮成妖魔鬼怪这件事很感兴趣。 可以吓唬别人,听起来就很有意思。 因为要瞒着薄朔雪,装扮之物都是洛其找来的,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跑出去吓人,吓得越多越好,郁灯泠则对吓其他人没兴趣,只想看薄朔雪惊恐害怕的样子。 她当长公主时,逼迫薄朔雪侍寝,薄朔雪怕她,但现在,已经许久不曾见过薄朔雪那般神情了。 兽耳要夹在恰当的位置,抬手弄了一会儿,郁灯泠手臂酸胀,把带小钩子的兽耳摘下来,发脾气道:“不弄了。” 洛其一顿,差点跳起来:“不行,说好了一起的。” 郁灯泠瞥了他一眼,淡淡怀疑:“这两只耳朵,能吓到谁?” 洛其对着她打量了几遍,觉得确实是不太能吓到人。 她面相太精致,无论怎么扮,都更像是柔弱得只剩美丽的妖精,而不是凶狠的鬼怪。可是让郁灯泠把脸涂黑,她又不愿意,嫌脏。 洛其转着眼珠想了想,使人害怕,要点就在于出其不意,于是给她出主意道:“那你就需要更多巧思了。这样,你晚上偷偷躲起来,让薄朔雪到处找你,快要找到的时候,再突然出现,定会吓他一跳。” 郁灯泠听着,想象了一番,觉得有些靠谱,于是又费了番力气,把耳朵戴好,还有一条毛茸茸的尾巴,进屋后穿在了腰上,藏在裙摆之中。 可是问题来了,她四下打量一圈,只觉这寝殿里每一处角落薄朔雪都熟悉无比,两人拥在一起在每个地方都做过或这或那的事情,并没有找到可以躲藏的地方,想了又想,最后目光投向了被子里面。 第87章 番外 黏人(中) 薄朔雪没那么傻, 不容易被骗到,更何况,若是告诉他皇后不见了, 恐怕就不只是到处找这么简单,整座后宫都会被他给掀翻。 于是郁灯泠放弃了洛其的建议, 打算另外找一个理由,让薄朔雪分心, 趁他心神不备时, 再吓他一跳。 傍晚时分, 薄朔雪刚处理完事务,打算回灯宵宫来用膳, 灯宵宫的宫人先找到他, 禀报:“娘娘病了。” 薄朔雪眉心一紧, 面色霎时紧绷起来,人也唰的变得阴沉:“怎么病了?” “不,不知。”宫人支支吾吾道,“只是午觉后便一直赖床, 说不想用膳, 也不肯起来。” 薄朔雪深吸一口气,拔腿往灯宵宫快速走去。 郁灯泠身子调养了这么些年,比起以往已经好了许多, 但在薄朔雪眼中, 总还是不够强壮, 几乎每一日,薄朔雪都要对灯宵宫的宫人细细叮嘱一大篇注意事项,一旦皇后有何不妥,便要立即禀报。 即便只是惫懒厌食这种“小事”, 也毫不例外。 因听闻郁灯泠已经睡了,薄朔雪进寝殿前还特意先换了身干净衣服,快速梳洗一番,免得沾脏了床榻。 其实郁灯泠的洁癖症状也已经轻了不少,薄朔雪却还是惯着,从不让她察觉到一点不适。 零零散散几个侍奉的宫人,都站在外面,离得很远。 薄朔雪大步走进内殿,果然看见被子里蜷着一个小鼓包,便悄悄倚上去,双手环住,轻轻拍抚了两下。 才柔声道:“阿灯?” 猝不及防之下,被褥被猛地掀开。 郁灯泠从里面钻出来,脑袋上之前被压着的兽耳弹跳起来,好像活了一般晃动着,眼睛亮晶晶地盯住薄朔雪,双手虚虚握成爪,比在脸侧,面无表情低吼道:“哇呜。” 薄朔雪整个痴了一瞬。 面前的郁灯泠穿着暗纹流光的雪白锦裙,触手丝滑,勾出纤细腰肢,因为刚刚开春,领口边缘还绣着茸茸白毛,和脑袋上的茸茸耳朵十分般配,从被子里钻出来时,带着郁灯泠身上独有的清冷馨香,如同冰霜成花,极贵极艳。 这般乍然出现,真如于人世间昙花一现的精灵一般,薄朔雪差点直接伸手把人捉住藏起来,琥珀色的双眸霎时浓稠翻滚。 郁灯泠一双墨黑的眼睛瞧着他,歪了歪脑袋,身子微微前倾,似乎要把他的情绪看得更加仔细。 “你不怕?” 问话中带着些许的不满和疑惑。 就说洛其的主意太差。 薄朔雪心如电转,立刻明白过来郁灯泠今日这般打扮的兴致是从何来。 他快速地试图将自己心里那些乌七八糟的想法按下去,略有些惭愧,嘴上哄道:“怕,刚刚真是,吓了好大一跳。” 郁灯泠闻言,显而易见高兴了些,骄矜地看他一眼,伸手在他胸口上按了按。 内里搏动的劲头果然又急又快,郁灯泠满意道:“果然被吓得乱跳。” “嗯。” 薄朔雪望着她,神色平静地应。 的确是乱跳。 不该跳的地方也跳了。 郁灯泠退回去坐到了自己的脚踝上,裙摆遮着小腿,露出一截莹白如玉,伸手摆弄了一下自己身后的东西,把它从裙摆底下拎出来,展示道。 “哼,还有尾巴。” 薄朔雪喉头不断耸动,盯着她的动作,浑身有如火烧。 双目炙热得几乎能将锦裙盖着那条尾巴的位置烫穿一个洞,声音却克制地乖顺,轻轻道:“嗯,真是令人害怕。” 两人在一处时,就很少有分开离远的时候。 郁灯泠往前挪了两步,坐到他怀里去,两只手习惯性地搭在他胸口上,忽然想到什么,抬手摘掉薄朔雪头上的发冠,又把自己头发上钩着的兽耳取了下来,一边一个装到了薄朔雪脑袋上去。 弄好之后,郁灯泠歪着头端详了一会儿,身后的尾巴随着身子摆动的动作在薄朔雪腿上扫来扫去,看着看着,郁灯泠觉得并不吓人,毛绒绒的耳朵衬着薄朔雪线条分明的下颌,虽然有些像话本子里的狼妖山精,却更像是一个未化形完全的半妖,也让他多了些柔软和好欺负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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