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混蛋玩意!我宋家祖宗不受你这礼!”到底是宋大老爷先反应过来,一把拽住他衣裳后领口, 将他狠狠提起来。 陆少渊没反抗, 被拎得打了半个转,勉强稳住身形变成单腿跪着才没有摔个狗吃屎。 林幼萱裙下的绣花鞋微微抬起, 然后又收了回去, 稳稳站在原地, 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他知道清辉堂这个牌匾是曾曾祖父所书? 她很确定从未和他提起过牌匾的由来, 他却连这种细枝末节都记得, 又为何要行这一礼?前世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陆少渊不置可否, 在宋迦齐怒视下慢慢站起身, 理了理被揪乱的衣襟, 直到衣冠整洁才拱手向他见一礼。 “是我把姑娘惹生气了, 她气急下扑上前来打我几下出气……”他故意撇去跪拜的原因,一本正经解释脸上的伤由来。 宋迦齐见他还真敢说, 还是睁眼说瞎话。 “扑上前?是她扑上前, 还是你用了卑劣手段让她挣脱不得,才在你脸上留下这样的伤!”他直言揭发。 陆少渊一时哑然,林幼萱回想起自己坐他身上揍人的不雅姿势,还有他亲密的拥抱……没能抵挡住臊意,伸手捂住了滚烫的一张脸。 余光扫见的宋迦齐:…… 他这话哪里是让陆少渊难堪, 反倒是叫外甥女难堪了,他一时气糊涂说了不该说的! 陆少渊:…… 这还是那个当着面说他不行的林幼萱吗,他绷住了, 她倒是太过实诚,看来一顿打是逃不过了。 陆少渊想法还没落下, 小肚子就受了宋迦齐狠狠砸来的一拳,疼得他眉头都皱一块。 第二拳紧接而至,他眼也没眨受了。 在宋迦齐抡起拳头又要落下的时候,林幼萱到底是上前抱住了舅舅的胳膊:“您一会再弄伤自己了,他挨揍也不能解决问题不是,出出气就差不多了。” “他到底又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连他心里装的是其他女人都不计较了!家里有长辈,就是上断头台也轮不到你,你何必与他合谋!” 劝架不要紧的,却把她那番谎言都牵扯了出来。 陆少渊终于找到宋大老爷写信骂自己下贱的缘由了,目光落在她身上,不明白他怎么就成了个有其他女人的负心汉了。 林幼萱被两人看得头皮发麻,索性破罐破摔:“那都是我哄您的鬼话,他没有别的女人,是我怕你多追问为什么跟他闹别扭不嫁了,索性编了个借口。” “我此身可是清白了?”陆少渊面无表情地问。 她说什么他都可以认,唯独这不行。 林幼萱没想到他居然较真这个,那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目光明显是生气了,硬着头皮说:“清白得很!是我不该抹黑你!” 宋迦齐简直两眼冒金星,那北上南下经商的聪明脑袋都转不动了。 “——那你为何非要撒这种谎,是心里有他,到底没能放下对吗!” 没有放下?! 哪里来的没有放下,她都跟他两清了,是皇贵妃又插一刀,才让他们继续纠缠不清。 林幼萱无辜地望着气急败坏的大舅舅,哑口无言。 她不能说前世的种种啊。 她左右为难,急得鼻头都冒了汗,最终还是陆少渊来解围,朗声道:“她只是害怕说与我两清了,你们依旧不信而担忧,倒不如直接弄出个能叫你们信服的荒唐谎言。你看,你这不是还口口声声说她心里有我……”说着,他自嘲地一笑,“若真如此,我求之不得。” “做你的春秋大梦!”宋迦齐开口就是讥讽,可以说是气得风度尽失。 他的外甥女怎么可能真看上这么个狡诈多端的玩意儿。 话音坠对就才琢磨过来,陆少渊的意思是外甥女真和他一刀两断了? 缘由呢?他看过林幼萱对陆少渊心动的神态,那绝对不能作假。 不过再追究下去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因为他们现在属于藕断丝连,哪怕陆少渊现在表明外甥女已经对他无意。 林幼萱从大舅舅复杂的表情中明白,大舅舅是真的信现在她对陆少渊没有私情了,那就打铁趁热吧。 “舅舅,坐下说吧,过去已经不重要了,真的已经过去了。”少女上前扶着他胳膊,把他送到椅子边上,神情自若。 陆少渊闻言,哪怕清晰知道这就是两人现在真实的情况,依旧心脏刺疼。 他抿直了唇线,从袖中取出那封缴获的信递上前去。 “我想二姑娘已经跟宋老爷说过关于皇贵妃母子的事,这封信是今日袭击我的人同伙身上缴获的,经过破译,他们还有一个任务。” 宋迦齐冷着脸接过信拆开,看到上方用朱笔做了不少的批注,写着什么论语几页几行位几,信笺最下方空白处是触目惊心的一行红字——探听林二姑娘回京日期,制造意外。 宋迦齐一张脸几乎是视线扫过那行字时就变了色,他猛地一拍椅子扶手:“什么叫制造意外!他们要萱儿的命?!” “他们又是谁,便是皇贵妃母子!也不能草菅人命!” 林幼萱拿过信,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神色凝重:“确定破译正确?” 话落后,便知道自己这问的是句废话。 陆少渊上辈子能斗败大皇子,定然熟知他们的手段,小小的通讯手段岂能迷惑他。 她立刻就明白了,双手握成了拳:“不是要我的命,只是要一个意外,然后让我欠下他们一个救命之恩!” 一如既往地卑鄙无耻! “无耻!”宋迦齐替她给骂了出来,不曾想到对方行动如此迅速,已经织就一张大网准备把他们都困在其中了。 此时此刻心里是有惊慌的,惊慌也无用。 宋迦齐抬头冷冷盯着陆少渊看:“你还不曾入仕,哪怕你背靠太子,又哪里来的信心对抗当朝皇子!说白了,你也是乘人之危。” “就凭我能替林二老爷翻案的本事。”年轻公子淡声应答。 不是自负,而是经历了腥风血雨后的胸有成竹。 宋迦齐沉默了。 陆少渊此时目光轻轻落在林幼萱身上,很快就又挪开,声音有些发沉:“我不曾乘人之危,只是不想重蹈覆辙,不想再悔恨也无补于事。” 林幼萱听出来这些话不单是说给大舅舅听,同样是说给她听的。 她眸光闪了闪,依旧安静地站在一边。 “我并不信任你,但我知道现在没有选择,我会将此事告诉二弟三弟。”宋迦齐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闭眼片刻后再睁开,眸光无比凌厉,“而且跟你合作的也不会是萱儿,只能是我们宋家,我们宁愿将财富悉数归于国库,也不会拿萱儿来跟你做什么交易。” 陆少渊说:“不需要任何利益上的交易,我所谋是二姑娘的平安,而不是她这个人。” 宋迦齐皱了眉,陆少渊却不愿意再多留了,拱拱手,重新带上斗笠离开。 他害怕在宋家逗留久了被人发现,苏州城内未必真清理干净了。 在陆少渊转身到时候,林幼萱终于开口:“我准备过了年初一,就和表哥一块回京。”然后看了一眼满脑子官司的大舅舅,“我送送你。” 她就那么领着陆少渊出了门,走上通往大门游廊。 “我跟你一块回京。”刚上了台阶,陆少渊就开口了。 “你停留这么长时间,可以吗?”林幼萱不置可否,而是反问。 他视线停在她姣好的侧颜片刻,勾着唇角愉悦道:“二姑娘发出同行的邀约,我若是推拒了,就太不懂风情了。” 他这张嘴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正经?! 林幼萱嫌弃地睨他一眼:“你是在帮我,何尝又不是在帮宋家从泥潭里挣脱出来。大舅舅不想欠你的情,往后遇到银钱上的困难,你直说。” 陆少渊垂眸认真地思索片刻,应了一声好。 确实该算清,不然往后他还是有挟恩求报的嫌疑。 “二姑娘邀我同行,可是有什么准备?”陆少渊看着越来越近的宋家大门,长话短说。 林幼萱斟酌着:“要么以身试险,将计就计……” 她话刚开了个头,他就不同意地想打断,她先他一步又说道:“可惜我实在恶心大皇子那个人,怕忍不住直接就扑上去和他拼命,这个还是算了。所以你就藏在暗处,能多抓几个他们的人当把柄,就多抓几个吧,这样停留在苏州时间过久,也能给太子有个交代。” 最后的话让他觉得窝心:“谢谢二姑娘为我谋划。” 林幼萱闻言只想给他窝心一脚:“世子爷,不要自作多情。” 陆少渊:…… 她就停在游廊的尽头:“不再多送了,大门在那。” 该就此离开的陆少渊却忽然转过身,到底是没能放过自己,也没能放过她:“二姑娘,还有一事请教。” 他说这话的时候似笑非笑,是带着一种隐忍的语气。 林幼萱顿时想起什么,往后退一步就要溜之大吉。 可他哪里能让她跑掉:“二姑娘不怕我大声问出来?毕竟我舍得下这张脸。” 林幼萱:…… 无耻啊。 她慢慢转身,假笑一下:“瞧您,好好说话就是。” 他忽然上前一步,鞋间几乎碰到她的,头上的斗笠挡住了她半个头顶,过于近的距离叫她十分不自在。 “敢问二姑娘,什么叫我在床笫之间不太行?!” 他是真敢问出口啊,林幼萱咽了咽唾沫,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胸膛,把往后推:“这么近说话不好,一会我舅舅知道又得揍你一顿。如若你真想找答案,或许问问醉香楼老鸨?!再不济,你找些个香艳的本子看看?!” 她说完,连脖子都红了。 是身为过人妇不假,也实实在在奚落了他,真直白的讨论,还是叫人难为情的。 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穿堂而过的风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住了,斗笠之下的时间都跟着静止了一般。她不曾抬眼看他,却能清晰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炽热的目光,带着蠢蠢欲动的进攻性。 ——他要是敢再口出狂言,她还挠他! 林幼萱屏住呼吸,心脏跳得有些快,甚至在这一刻有了懊恼。当时她真是气糊涂了,干嘛要拿这种会让自己也陷入被动和尴尬的暧昧事打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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