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姝听着二人的对话,不仅是唇上的血色,就连脸蛋上的血色也在快速流逝。 即使在踏进这扇门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在亲眼看到皇帝的荒诞行为时,她恨不得拔腿就跑,离这位恶心的皇帝越远越好。 让她委身于这种人,她真的做不到! 待在皇帝怀里的女人扫了眼下方的蔚姝,眼底升起一抹讥嘲,搂着皇帝的脖子,在他脸上亲昵的蹭了蹭:“陛下,让她来做什么?不觉得晦气吗?” “晦气?” 皇帝看着怀里的女人:“李醇览为她算过命数,此女可助朕福长寿,你说她是个晦气东西,是在诅咒朕吗?” 女人脸色骤然一变,眼神里布满惊恐:“陛下,妾身——” 她想要求饶,可脖子被皇帝死死的掐住,一双眼惊恐的瞪大,不过一息间就没了气息,身子软软的从皇帝怀里滚到地上,她的头朝着殿门的方向,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蔚姝。 “啊!” 蔚姝吓得惊叫,反应过来又赶紧捂住嘴,看向起身朝她笑着走来的皇帝。 “别怕,朕不会杀你,你可是朕的福星。” 皇帝靠近她,在她身上贪恋的闻了闻:“知道朕叫你来做什么吗?” 蔚姝摇摇头,尽量掩饰住眼底的恐惧:“回陛下,臣、臣女不知。” 即使知道,这一刻也不能说不出来。 以前都是从外祖父和舅舅嘴里听来皇帝有多暴戾残忍,并没有太强烈的感受,今日亲眼所见,才真切的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种君王,根本不值得大周朝的忠臣良将为他效命! 皇帝捏住蔚姝的手腕,手指在她莹润的肌肤上贪//婪的抚摸:“不知没事,朕现在告诉你也不迟。” 手腕上的触感就像是被毒蛇触碰过一样,滑腻又恶心,看着眼底充满/欲//色的皇帝,蔚姝想要抽回自己的手,逃离这里,外面忽的传来郑察的声音:“陛下,静萱宫的桃青过来了,说丽妃娘娘动了胎气,太医说有小产征兆,丽妃娘娘让陛下过去一趟。” 皇帝眉头紧紧拧起,没有犹豫的松开蔚姝的手,走出殿门冲郑察说了一句:“去静萱宫!” 空荡荡的大殿只剩下蔚姝与一具死尸。 外面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蔚姝一直紧绷的呼吸一下子放松,开始劫后余生的大喘气,她捂住胸口,抬眼又与女人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对上,吓得往后退了几步,直到后背撞在门框上才停下。 活生生的一条人命眨眼间就死了。 昏君! 暴君! 他根本不配为大周朝的君王! 蔚姝踉跄的走出大殿,脸色苍白,神情恍惚,可见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她抬头望天,光线刺的眼睛干涩难受,殿外没有刺鼻的药味,没有死人残留的怨气。 “小姐。” 熟悉的声音传来。 蔚姝恍惚垂眸,看到云芝从长阶下小跑着上来,直到人到跟前了她才回过神来,讷讷出声:“你、你怎么入宫了?” 她入宫前,宫里的人将云芝拦在外面,不让她进,怎地这会竟出现在长明宫跟前了? “宫里头派人让奴婢进来接小姐出宫的,奴婢也没问那人是谁,只想着快些见到小姐。”云芝上前搀扶蔚姝,这才发现她在发抖,她惊讶抬头,心里忍不住一梗:“小姐,奴婢搀着你走。” 长明宫外没有皇帝与郑察的身影,就只剩下把守的禁卫军。 蔚姝顺着长阶往下走,双腿打颤,若不是有云芝扶着,怕是能软的坐在地上,她始终觉得后背渗凉,就好像女人的那双眼睛一直如影随形的跟着她。 再有二十日就要入宫了。 她该怎么办? 想到日后要委身于这种皇帝,她就觉得浑身都像是在肮脏的淤泥里滚过一样,恶心,抗拒,可若是不委身于他,她又如何在宫中立足?如何找谢狗为杨家报仇? 蔚姝回到尚书府,昏昏沉沉的躺在榻上。 到了晚上,云芝发现她又病了。 宋大夫来看过一次,说她是受了惊吓,邪火入体,开几副安神药慢慢养。 暮色渐深。 支摘窗半开,凉风徐徐吹入。 屋内烛火灼灼,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味。 床榻上,蔚姝猛地睁开双眼,脸颊上布满汗渍,失神的望着上方的帷幔,好一会才回笼意识。 她又做噩梦了。 梦中的长明宫被血染得鲜红,殿中横倒着数不清的女人尸体,每个人都死不瞑目的瞪着双眼,耳边不断充斥着皇帝□□的声音与女人惨绝人寰的叫声。 一声接一声,尖利又刺耳。 她想逃,却无处可逃。 无论是现实与梦中,她都是被困在囚笼里的人,挣脱不了身上的束缚。 蔚姝蜷缩起来,双手使劲揪着胸口的衣襟,无助的低声哭泣。 “叩叩” 寂静的夜里,叩门声突兀响起。 蔚姝的陡地止住哭声,伸手擦去眼泪,对屋外的人道:“云芝,你下去歇息吧,我这不用你侍候。” 娇软的嗓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听起来孤独又可怜。 她吸了吸鼻子,眼泪再次落下来,她翻身面朝墙壁躺着,抿紧唇畔,不让自己再哭出声来。 “是我,温九。” 屋外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是独属于温九惯有的冷漠。 蔚姝惊得翻身坐起,怔怔的看着紧闭的屋门,有些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抖着声音问了一句:“你是谁?!” “温九。”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却让蔚姝的心跳骤然加快。 不是她的幻觉,消失了几天的温九真的回来了。 蔚姝连忙擦掉眼泪,趿拉着鞋子打开房门,看到站在屋外的男人,依旧穿着尚书府里黑色的侍卫服,一根青木簪束发,其余墨发垂在身后,他的身姿高大且颀长,站在半开的门前,挡住了夜幕的繁星,星月散出的光铺设在他的身后,将他的容貌隐匿在暗色中,她只在那片暗色中看到了一双漆黑且深邃的眸。 她抿了抿唇,抓着门扉的双手不由的收紧:“你这几日去了哪里?” 手用力按在门扉上,硌疼了手心的伤,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此刻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因为突然出现的温九。 “去了一趟鬼市,解决之前的旧账。” 谢秉安看着蔚姝,她的眼睛红的厉害,眼眶里蓄满洇湿潮雾,小巧的鼻尖发红,脸色苍白,鬓边的发丝松散微乱,看着比之前消瘦憔悴了许多,眼底也不见之前的明亮清澈,多了些恹恹之色。 他皱了皱眉,看到蔚姝眼底又落下泪。 于是,清冽的语气温柔了几分:“抱歉,走的匆忙,没与小姐说一声。” 听完他的解释,蔚姝的泪流的止不住。 她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蹲下身抱住自己,将脸埋进臂弯里大哭:“我还以为你走了,我们再也见不到了。” 哭声与啜泣的娇音从臂弯里闷闷传出,诉尽了她的委屈。 这几日发生的事一件接一件压在心底,她找不到倾诉对象,找不到发泄点,这一刻看见温九,竟是顺其自然的将这几日的难受都哭出来了。 谢秉安垂下眼,看着蹲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女人,取出巾帕递给她:“我不会走了。” “真的?” 蔚姝抬起头,看向那双始终浸着凉薄的凤眸。 这是她有生以来见过最好看的一双眼睛,亦是最平静冷漠的一双眼睛,自从遇见温九开始,她鲜少从他的眸底窥探出除冷漠以外的情绪。 她想,温九若是笑起来,这双眼睛一定很好看。 谢秉安颔首:“嗯。” 他看着蔚姝的眼睛,眼眶里泪水盈盈,眼睫上挂着泪珠,发丝凌乱的散在眉眼间,有种破碎的凄美感,他的心底好似被羽毛轻轻拂过,带起一丝陌生的异样。 男人垂下眼避开她的眸,手腕微动,示意她用巾帕擦擦眼泪。 蔚姝接过巾帕胡乱在脸上擦了擦,手心碰在巾帕上,刺痛了伤口,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颤了颤手,她低头看去,白色的巾帕上被手心的血染红,血腥点点,煞是刺目。 回来时,云芝为她手上涂过药,被她不小心擦掉了,此时伤口比在宫里时还要严重。 谢秉安眼皮微动,看了眼她手心的伤,视线又落在那只纤细的手腕,腕上有一圈红痕,隐约能看见是手指用力捏过之后的痕迹。 男人眸底涌上难以察觉的阴鸷,身上冷漠的气息似乎较比方才多些寒意。 蔚姝轻轻蜷起双手,尽量忽视伤口上的刺痛感,她抬头看温九,哭过,发泄过后,脑子逐渐清明,也想到了这几日未曾去想的事。 她抿了抿唇,垂下手:“温九,这一次你怕是又得走了。” 谢秉安看着她:“为何?” 蔚姝眼睫轻颤,挂在眼睫上的泪珠终于落下:“蔚昌禾是因为与刺杀掌印一事有关才被东厂的人抓走,今日我进宫得知一个消息,谢狗并没有死,他还活得好好的,既然他没事,那东厂就再没有理由押着他不放,等他回来看到你,定是不会放过你的,不如你今晚就带着云芝与董婆婆离开长安城,我去给你拿银子。” 说罢,她转身进屋。 谢秉安握住她的腕,止住她,漆黑的眸凝着她:“怕什么?” 蔚姝杏眸倏地瞪大:“怎会不怕?!你又不是没见他那晚的架势,摆明要杀了我们,若不是东厂与郑公公前来,我们两早成了绯月阁的冤魂了。” 原来她也知道怕。 既然怕,竟还有胆子挡在他身前。 谢秉安看着她眼底浮上来的惧怕,想到了她今日走出长明宫,站在殿外彷徨的望着午后的日头,身上散着孤寂,即使她隐藏的再好,他仍旧看出她身子在夏日的风中发抖。 他松开手,后退两步,视线落在她腕间的红痕,眸色逐渐浓黑冰冷。 “离开的暂且事不急。” 他取出一枚白色瓷瓶递过去:“这是我从鬼市带来的药,可止疼去疤,小姐拿去用罢。” 蔚姝下意识蜷紧双手,不料又触碰了伤口,疼的“嘶”了一声,巾帕也掉在了地上。 她正要伸手接过瓷瓶,可手刚伸出去就被男人温凉的大手轻轻握住手腕,他的手指洁白干净,骨节修长好看,只是半曲着手指,就已经掌住了她的腕骨。 他的力道不重,却让她无法动弹。 蔚姝怔住,半迷糊半猜测的眼神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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