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坠是她亲自给娘娘戴上的,还有那颗珠子,是娘娘簪子上的。 “呜娘娘……”绿柳跪在匣子面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睛顿时又变得更加红肿。 “这东西,可是太后的?”怀思礼问道。 那红珊瑚耳坠,怀思礼亲眼见过,知道是她的,但不愿相信,万一是她要逃走,有心为之呢? “回掌印,是的,连同那珠子一并都是。”绿柳啜泣声小了些,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这心里却窒息又难受。 “退下。” 绿柳哭着退了下去。 怀思礼静静坐着,没有发话,沉默不语。 秋年在一旁提醒道:“掌印,可要把太后的遗体运送回去,早日安葬?” “她没死,她一定还活着。” 她定然是逃了,她怎么可能死。 “……”这人都死了,却迟迟不能入土为安,秋年还想提醒,但看到怀思礼一副听不进去话的模样,便再未提醒。 “派人下去,继续搜查,到底是谁人动的手,但凡有一点点蛛丝马迹,全都不要放过。” 怀思礼起身,站在匣子边上,打开匣子后,又看到了那刻着“礼”字的皮肤,皱皱巴巴的,可偏偏是个“礼”字。 怀思礼觉得,这不像是他写的,他写的比这好看多了。对,这一定不是她的尸体,是别人的,她一定还活着。 “派人下去,将这肮脏的尸体扔到荒郊野岭去,继续寻找太后下落。” 这一定不是他的小姑娘。 秋年在一旁呆住,“……” 连绿柳都认了,那就是太后娘娘,掌印为何要自己骗自己?再怎么样,人死不能复生,总不能因为他自欺欺人,就把太后的尸体给扔了。 罢了罢了,现在不是跟掌印讲道理的时候。 秋年只能是默默下去,自己将事情安排好。 原本行宫避寒,至少要一个月的时间,可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只能是急急回宫。此事一出,惊动了半个朝堂,整个朝堂都不得安宁。怀思礼更是跟个疯子一样,脾气暴戾,杀了好些人。 厉云沉将事情处理的极佳,再加上怀思礼手底下那些人早已认定叶青梧死了,自然是寻了大半个月,也没有找出什么名堂来。 太后下葬的日子一直拖在了半月后,才出殡,因为查到了对太后下黑手的人,是宋太妃,怀思礼这才算是接受她的死讯。 宋屏幽一直对太后怀恨在心,知道她要去行宫,更是一早就安排了人过去,足足在那里等了七八日才算是等到太后,她当时下的是死命令,告诉那些人,太后必须死。 宋太妃没想过遮掩,也没想活着,觉得自己临死之前,带走一个叶青梧,也是够了,便大大方方赴死,反正她也没有什么好活的了。 怀思礼不想相信这一切,可所有的事实就拜在他眼前,告诉他,她真的死了。 她就像是消失了一般,彻彻底底销声匿迹,不复存在。 他将宋屏幽杀了,大卸八块,死状同太后一样惨,最后挫骨扬灰,没有葬入皇陵,直接丢到荒郊野岭。 为了这事,宋郢成还提着刀要去砍怀思礼,不过被手下的人拦下了。 众人现在都知道,现在怀思礼就是个疯子,见谁砍谁。 *** 距离叶青梧逃出皇宫,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如今春风料峭,吹绿了树上的嫩芽。柳枝抽芽,莺歌燕舞。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今日是将军府的大喜之日,听闻前段时日,有一女子拿着一纸婚约,来投奔厉云沉。 原来二人居然是定过娃娃亲的,厉将军并未逃避,半月后他便要出征,索性直接将那女子娶了,婚事办的匆忙,没有请太多人,只是亲朋好友齐聚一堂,做了个见证。 婚房内,叶青梧穿着红色的喜服,静静坐着。
第86章 送别宴故人再见 她便是他人口中那个拿着婚约投奔的女子。 厉云沉帮她把一切都打点好了,给了她一个新的身份,让她成为了一个新的人,重新活在这世间,她整日遮面,从不外出,没有人怀疑过她的身份,太后,已经完完全全死在了世上。 听闻初始时,怀思礼还在四处寻找她,大开杀戒,整日疯疯癫癫,不过后来他也宁静了,不再找她的下落,一切照常,还是那副旁人不可接近的模样。 为了她,怀思礼杀了好些人,她心中有愧,只能时常在佛堂念经诵佛,来换取一丝心里的平静。 房中烛火荡漾,宁静安逸,屋外传来脚步声,铿锵有力,节拍整齐不乱,走到房门处时,停了下来,紧接着推门而入。 厉云沉穿着红色的喜袍,今日是他的大喜之日,喝多了酒,脸微微有些红,显得上头。 他走到叶青梧面前停了下来,看着红盖头下乖巧的人儿,一动不动的,就像是做梦一般。 他是对她有意,可也没想到,自己真的能娶到她。 拿起竹竿,挑起她头上的盖头,与她那双纯净却又带着一丝哀愁的美眸对视上,整颗心如同融化了一般,他觉得他的心,已经被夺走。 “青梧。” 叶青梧显得有些尴尬,扯起一个生硬的笑容,往边上坐了坐,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 今日是大喜之日,两人需要同寝一室,可是她好像还没有完完全全准备好,心中不由得紧张,袖子下面的手攥紧了些。 厉云沉坐在她身侧,伸手拍了怕她的肩头,惊得她抖了一下。 叶青梧忙去看他,总觉得这样会令他尴尬,既然已经成婚,便是夫妻,她不该如此。 厉云沉收起停在空中尴尬的手,笑了笑,风轻云淡,掩饰着心中的失落,“时候不早了,睡吧,我早就说过,娶你,一来是我喜欢你,二来也是缓兵之计,你若不愿,我不会强迫你。” “我没有……不愿。”她是打心底感激厉云沉的,也接受了厉云沉对自己的心意。 厉云沉一顿,苦笑之后,坐在床边开始拖鞋,自顾自道,“今日是大婚之日,为了避免惹人猜疑,怕是要在你这里挤一挤了。等过段时日,就要去北征,我已经打听过,归雀也去了那里,到时候你们姐弟二人团聚,日后也互相有个照应。” 厉云沉把一切都安排妥帖了。 叶青梧点了点头,轻声答应。 “你不必拘着,原本这才成婚便是我强迫的你。” “你没有强迫我。”叶青梧立刻接话,是她自己答应的。 厉云沉苦笑,是没有强迫,但她心里面,的确是对他无意,他都能看出来。“无事,等到了那边,你若是想走,我便与你和离,有什么难处,你尽管把我当成亲人,来寻我便是。” 叶青梧看着厉云沉的模样,有些不忍心,他分明在朝堂上,不惧任何人,高高在上无比威武,可到了她面前,怎么委屈成了这样。 “我是怕拖累你,你值得更好的。”叶青梧认真道。 她只不过是一个道德败坏,与人私通的寡妇,又有何脸面嫁给厉云沉呢?他是战神,德高望重,她只不过是泥泞,肮脏不堪。 “你便是最好的。”厉云沉握着她的手,这话他说过,不止一遍,可她偏偏不信。 “可是我……”她有肮脏不堪的过往,如何能够配的上他? 厉云沉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打断了她的话,“青梧,你不必贬低自己,你没有不好,你所有的过往都只是迫不得已,我从未像你这般想过你,你可知,能娶到你,我……像是八百年修来的福气,不敢想象。”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对她动了心,又怎么就深陷进去不可自拔。 叶青梧欲言又止,伸手主动握住他的手,心中甚是欣慰,他真好,她当时未出嫁时,便是这样想的,自己日后也能嫁这么一个郎君就好了。 可现在遇上了,却又无法动心,却又觉得自己不配。 “日后来日方长,我们早些休息。” 厉云沉被那只软绵绵的手握住,嘴角升起一丝笑意,由衷的开心。 反手握住那只手,瞧着她光洁的脸,慢慢地俯下身去索吻。 刚碰到软软的红唇时,感受到她颤抖了一下,似乎是害怕,又像是逃避一般。 一只手伸到她的背后,像是安慰一般抚摸着她,等到他去缓缓扯开她的衣服时,她却颤抖的厉害。 叶青梧不是接受不了厉云沉,而是接受不了自己,接受不了已经跟怀思礼做了那么多回的自己,现在却又来厉云沉身下承欢,她做不到。 她想要洗清这一切,可根本洗不掉,全都是过往,让她怎么洗掉? 眼泪不受控制似的啪嗒啪嗒落下来,心中有一个声音一遍又一遍告诉她,不能这么做,她不配,她已经错过一次了,不能再错第二次,不能再与厉云沉如此,她还是人吗? 厉云沉只能将她抱在怀中温声哄着,“没事的,青梧别哭了,等到时候,到了北方,我带你去骑马,见着了弟弟,忘了那些往事,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她哭的伤心,眼泪大滴大滴砸在厉云沉手上。 厉云沉见她如此,也是心中哽咽。 “没事的,不怪你,早些睡吧,等明日你再安排一下要带走的东西,我们准备好早些启程。” 厉云沉哄着她睡下,像是哄小孩睡觉一般,拍着她的胳膊,看着她睡着。 京城,给她留下了太多的不好的记忆,要等她把这一切渐渐淡忘,要等她接受自己,还不能着急,她现在已经嫁给了他,就是上天对他最大的恩赐。 翌日醒来时,厉云沉就在她边上躺着,她有些羞涩,从她怀中挣脱出,内心努力适应着他。 早上只是小口喝了一碗粥,便再没有其他的事了。 厉云沉父母就死的早,只有一个姐姐,现在是雍王妃,素日里若是无事,基本上没什么来往。 叶青梧成为了将军府的女主人,也不用处理那些票婆媳矛盾,悠然自在,厉云沉实在是将她保护的很好,这可不就是她曾经梦寐以求过的夫婿。 生活恬静,无忧无虑,厉云沉待她很好,可她却总觉得心里面好像空荡荡的少了点什么。 说不上来,道不清楚。 出征前七日,因厉云沉要离开了,宫里面特意为他准备了一个小的送行宴,大家浅酌几杯,以示关怀。 大臣们对厉云沉的离开,也是万分不舍的,毕竟这整个皇宫,也就厉云沉一身功绩,又是皇帝的舅舅,敢与怀思礼抗衡一二,等到厉云沉一走,他们这些大臣,就只能是任由怀思礼宰割。 一大早的,叶青梧醒来,坐在梳妆镜前梳妆,为今日的宴会而准备。 厉云沉进来,对她垂眸浅笑,走到她身后,拿起挽发的梳子。 叶青梧眼中错愕,“你还会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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