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姨丈骆罡是知道儿子底细的。 骆忆川失踪怕也是真的,可能真就被秦恪处置了,那这般是不是正好就证明了,骆忆川就是杀害哥哥的真凶? 她呼吸一窒,怒意从胸中涌起,甚至有一瞬竟不想管这事儿,他死由他死,杀人偿命不是么! 可骆忆川不过是秦恪手里的一把刀…… 虽然这些日子以来,她都在逃避这个问题,可事实就摆在眼前,哪怕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事实还是事实,并不会因此而消失。 她垂着眸,漠着脸:“那也罢,东西交给我,你回去吧,请姨丈只管放心。” “是,是,怨不得人都说萧家娘子是菩萨心肠,我家主子那里定然也念着您的好。” 那人闻言连连打躬做谢,却退几步,便转身去了。 萧曼见他走远,捧着那盒子,想起那小孩儿还在等着自己,先招 * 手叫了个侍婢,低声吩咐:“我有事要去一趟大理寺,隔壁这会子也没人,二柱就留在咱们府上,你们好生陪着他玩。” 那侍婢呵腰应了,自去安排。 萧曼也不敢耽搁,拿帕子遮盖在漆盒上,没叫任何人跟着,自己离了萧府,一路去往大理寺,远远就看里面搭起了棚子,想来应还在修葺。 她情知父亲多半就在那里巡视,便从廊道绕过去。 纵是她来得匆忙没有换公服,现下一副女儿家打扮,大理寺的人也都认得她,更是问都不问,还当她是萧验官时那般,任由她自由出入。 萧曼向里面张望,没瞧见父亲,反倒是看秦恪站在檐下淡眸凝望着库房那边。 她本想转身就走的,可不知怎的,犹豫了一下,又走了过去。 秦恪身旁的衙差眼头明亮,见她这样婷婷袅袅地过来,当下就知道两人有亲密话要说,当下挤眉弄眼笑着,就领着人退开了。 萧曼捧着盒子,说不出的尴尬,垂着头站在那里也不知该走还是该留了,转念想想,这会子人已经走到这里了,要是再转头跑掉,就更说不清了。 秦恪看她局促的样子,不禁好笑,目光转回到那只漆盒上,眉间亦是半蹙半挑起来:“是给萧寺卿送东西来的么?萧寺卿这会子还没回来。” 到底是聪明人,搭眼一瞧就知道她是来做什么的。 萧曼点点头应了一声,盒子就已被他接手拿了过去,她惊讶地抬眸看他,便见他冲她温然笑道:“瞧着有些分量,我先替你拿一会儿吧,你也好歇歇手。” 他也不问是什么,甚至连她盖在上头的帕子也不去掀。 他一副襟怀坦荡的架势,反倒像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耳边听着人声嘈杂,隐约有人在说什么东西“好、坏”,心头一凛,便又想起他问二柱的那句话来。 “这是骆家送来的,说是让我亲手转交给爹。”不知为何,她就是忍不住想试探他。
第59章 影帝很忙 “这是求人办事的吧, 还说了什么没有?” 他没抬眼,言语间也是云淡风轻,只是唇角挑着一抹几不可见的笑。 萧曼一直在旁偷瞄他, 听他这般说, 暗地里不由悬着心,也不知他这话是不是另有深意? 她回神稍愣了一下, 便说道:“表兄已失踪多日了,所以想让父亲帮着费些心。” 说话间,她的目光也依旧没有从他脸上挪开,秦恪稍稍侧过身,望向她。 两下里两人目光又撞在了一处, 萧曼心下一跳,不由自主地地别开眼。 她从来就是个心里藏不住事儿的人,只瞧一眼,便晓得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秦恪心下暗叹。 不过哪怕是这样处处疑心自己的样子,也比木讷讷跟个小木头一样好多了, 至少现下是活生生的。 这些日子他也想过许多, 瞒是瞒不住的, 就像他从前对骆忆川说的, “纸永远都包不住火”,更别说她冰雪聪明, 一点蛛丝马迹就能抽丝剥茧查出真相。 “曼娘, 萧寺卿和我, 这些日子都在查骆罡。” 这般没遮没拦地直接就说了出来,也不怕隔墙有耳被人听了去? 她没想到他竟会同自己说这个,原本想好的话这会子一个字也用不上了。 “你瞧过这里面的东西了么?”他忽然又问。 她摇摇头,只见他毫不迟疑地将盒子上盖着的帕子掀开, 然后揭开了盖子。萧曼那颗心立刻就悬了起来,但双眼却已不由自主地垂进那漆盒内,里面一览无余,十几只绿豆糕沿着外格摆了一圈,中间则是单独一块粉色的芙蓉酥,香浓甜糯的味道扑鼻就闻见了。 她讶然一怔,着实没想到里面真的只是点心,而且瞧上去也没什么特异之处。 莫非其中另有乾坤? 她忍不住朝那块芙蓉酥多瞧了两眼,再看秦恪时,他淡淡的眸光也停落在上面,内中隐约泛起些异色来,似乎对里头暗含的意思已了然于胸了。 萧曼兀自浑然不解,还想再看时,他却手上一按,面无表情地又将盖子合上了。 “他……是什么意思?” 秦恪呵笑了一下,重又把盒子盖好,望着她道:“这东西瞧瞧就好了,还是莫要拿去给萧寺卿吃了,万一吃出个好歹来可不好。你回头就告诉骆家的人,就说萧寺卿一定会倾尽全力的。” 萧曼蹙着眉,她自然也早猜到了这东西其实就是给秦恪看的,但就是不知道将糕点摆放成这个样子有什么含义。 秦恪眸中寒色凛起,骆罡这是在威胁他。 呵,这是在警告他,若是动了骆忆川,那么整个萧家就会被拿去陪葬。 若是从前,他定是不屑一顾,别说一个萧家,就是全天下的人,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可是现下却是不一样了,这人一旦有了软肋,确实就会处处被限制。 他将盒子还给她:“萧寺卿今日忙完应该会直接回萧府,你回去吧,这盒糕可以给他瞧瞧,但别碰。” 当真就这么让自己拿回去了? 萧曼有些迟疑地接手捧过盒子,但想他在这事儿上应该不会坑骗自己,当转身就要往回走。 才转身走了两步,抬眼就看衙差陪侍着一个绯色团龙锦袍的人迎面朝这边走来,瞧模样竟是赵王世子高慎。 萧曼颦着眉,暗自奇怪这人会到大理寺来,不过现下只能先依着规矩立在原地候见。 刚恭敬站好,秦恪就从旁掠身过去,迎上前打躬行礼。 “听说秦状元早间还进宫见了陛下,现下又在这儿监工,倒显得我懈怠了。” 高慎打趣似的望他笑了笑,由他引着走过来,目光一瞥,停步故作诧异道:“咦,大理寺怎么还有小娘子?” 这语声略显轻浮,听着便叫人不舒服。 萧曼只能躬身道:“回赵王世子殿下,民女是来给家父送东西的。” 高慎瞄眼望着她,眸色又沉了两分。 “萧寺卿不在,萧家娘子便请先回去吧。”秦恪走近半步,身子有意无意地挡在了萧曼前面,他对高慎又道,“这边修葺一直很平顺,赵王世子殿下不必多虑。” “有秦状元安排,我这里自然放心。”高慎望了他一眼,两人像是心照不宣,同时笑了笑。 “世子殿下要不要过去瞧瞧?”秦恪倾着身,向前比手。 高慎“嗯”声颔首,负手不急不缓地迈着步子。 萧曼心下松了口气,目光撇转,见他暗中回眼示意,像是要自己快走,稍稍放下心来,想想便转身走了。 那边秦恪和高慎往库房那边走,但却绕过了库房踏着木梯上了旁边的二层,站在月台上俯着人头涌动,热火朝天的西院。 “方才那是萧用霖的女儿?”高慎忽然问。 秦恪点点头:“正是。” “我怎瞧着有些眼熟……”高慎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看向他,眼中满是不明的笑意,“上回跟着你去弘业寺的小厮,可不就是她么。” “世子殿下好眼力。”秦恪唇角一挑,继续又道,“大理寺那位能摸骨画相的奇人便是她了,在仵作里算是一把好手。” 听他提起“仵作”这二字,高慎眼里的热情似乎就淡了许多,只“哦”了一声,便没有多说。 秦恪垂眸暗笑,瞧,这些人就是忌讳这些。 呵,有贼心,却没有贼胆。 不过么,他心里虽然瞧不上高慎这样的人,但对此还是极为满意的。 “秦状元,我近来听到一个消息。” 高慎忽然转了话题,秦恪不动声色,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坊间都在传,当年的皇长孙殿下还活着。”他双眼紧紧盯着秦恪。 秦恪斜觑着那张刻意隐忍的面孔,眼底泛起笑意:“世子殿下这是怕了么?” “呵,他就是活着也没用,毕竟陛下就剩下我父王一个亲儿子了。”高慎说到此处,眼中又被怒色填满,“秦状元,你说,这皇史都被烧了,就算史 * 官重撰出来,那也不是原本了,谁又能证明那位皇长孙殿下的事不是被有心人杜撰出来的呢?” 瞧啊,该来的总归还是来了。 秦恪一笑:“世子殿下说的极是。” 皇帝想传位给谁便给谁,就是下头的臣子们不乐意,那也得受着不是,真是性子倔的,那就是不惜命,自寻死路罢了。 况且,根本没人知道,多亏了一直对太子忠心耿耿的萧用霖,关于他的那卷,才得以保留,也亏了那丫头冒险去火场,如今那卷就在皇帝手上。 到时候,谁也不能说皇帝手上的东西是假的吧? 他略略一顿,叹声道:“不过么,臣说句僭越的话,还望世子殿下莫要责怪。” 高慎沉着眼:“但说无妨。” “都这么多年了,也不见陛下再立储,世子殿下也曾想过是何原因么?外头都说是因着皇后娘娘,可是后宫不得干政,娘娘这些年都闭门念佛,后宫都不管了……” 不爱听什么,他就偏爱说什么。 高慎闻声,拧眉望他:“秦状元,你这是什么意思!” “呵,世子殿下多想了不是,臣的意思,世间万事万物都有自个儿的因果,急不得,顺应天命才是最好的。” “秦状元你是在教训我?”高慎眸中已盈起刺目的寒意。 “不敢,不敢。”秦恪作势躬身一拜,“殿下言重了,为臣子的,时时刻刻想的都是替陛下分忧,绝不敢有丝毫懈怠。” 高慎冷眼瞧着他,也不再将话继续说破,拂袖下了木梯,循着原路往回走。 秦恪乜着眼,也跟在后头。 两人刚下楼没走多远,就听人群里有人大叫一声“不好”,一根木杆轰然倒下,眼见着就要砸到赵王世子高慎了,就看秦恪上前奋力一推,那杆子就落在了他身上。 被推开的高慎,冷眼瞧着被压在杆子下的秦恪,眼中几欲要喷出火来,可面对惊慌失措的人群,他也只好佯装惊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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