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一怔,暗想他不会是要接手来做吧,也不瞧瞧这都什么时候了,他竟起了这样的心思。 虽说诧异,可还是去把原先预备的东西都拿了过来,放在几上交给他。 对方也没多言,先把外面的薄纱轻轻揭去,将笼圈略整了整,然后重新抹了浆糊,覆上蒙面,稍晾了晾,却没上清油,仍托在手里左右端详,不知在想什么。 忽然间一转头望向窗外,似乎又瞧上了什么,把灯搁下,起身推开半扇,脚下一纵,便灵狐般穿窗而出。 虽说他神出鬼没惯了,但萧曼瞧得还是觉 * 得新奇,不由自主地走近探头去望,廊下的灯火照不清院落,什么也瞧不见。 再一眨眼,白影又从窗口翻了进来,轻飘飘地落在地上,轻缓着步子走回原处坐下,兔起鹘落间,仿佛他根本就没走开过。 萧曼瞧见他手中拈着一朵蓝田玉,当下不由愣住,他这是隔壁院中摘了牡丹来? 果然就看他重又拿过灯,把你牡丹的花瓣一片片扯下来衬贴在薄纱内,然后才细细上油,涂好后折了半截蜡烛,点燃了插在底托上。 灯盏盈盈亮起,立时晕彩流溢,淡黄的薄纱将那片光散透开来,仿佛凭空多了几分暖意。那些衬里的花瓣像精巧的剪影,如同蒙在雾中,虚实难辨。 这样的灯还从未见过,却又有一番难以言喻的风韵。 萧曼正忍不住暗赞,他已用竹节挑了灯站起身来:“好,本座也该走了,就拿它照个路吧。” “……” 这究竟是什么人,刚才还嫌弃她的灯丑,这会子居然又拿走了,就他那样的人,夜里走路需要提灯么?
第60章 我杀我自己? 望着那点幽幽的烛火淹没在黑暗中, 萧曼转过身,正想将门窗掩了的时候,那盏灯笼莫名就挡住了她的手。 她吃了一吓, 那人竟然又折返回来了。 都瞧他走远了, 怎的一转身的工夫又出现在了眼前? 蹙着眉,刚想开口, 便见他将一个匣子递过来:“哟,瞧我这记性,这东西还是物归原主吧。” 萧曼兀自看着那匣子,竟有些难以置信。 “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了?成了,不必谢我, 护着鲜家的东西,也是我该做的。你不是想救那书呆子么,求人不如求己,打开来瞧瞧,没准就找到法子了。” 他真有这般好心? 萧曼目光游转, 将信将疑, 他又啧了两声, 索性直接就将那匣子塞入她怀里, 然后袍袖一挥,便如烟似雾般直接就消失在了她眼前。 若不是心知他是个人, 当真是跟见了鬼一样。 萧曼怀抱着匣子愣了好一会儿, 才掩了门窗, 坐回案前,却有种歇不踏实之感,总觉有点心绪不宁。 盯着匣子看了好一会儿,依旧还是梦中印象深刻的飞凤雕饰。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是母亲的东西, 她越瞧越是欢喜,小心翼翼地将鎏金锁扣打开,迫不及待地朝里面望,就见里面放的却是一只青铜烛台。 她愣了一下,半点没想到竟是这东西,心下好奇,将那烛台拿了起来。 细看之下便觉这东西甚是奇怪,周身都是一节一节块垒堆砌而成,像朵将开未开的花,虽然难言美观,倒也极是特别,叫人过目难忘。 她不免托在掌心又反复端详了几眼 * ,蓦然就觉其中一片“花瓣”上隐隐似有阴刻,但已经模糊不清,拿到眼前仔细辨了辨,才认出那竟是一个篆文的“鲜”字。 萧曼心中登时一凛,不由愣住了。 倘若不知道母亲的身世,她此刻说不定并无多少感觉,现下却全然不同。 这烛台怪异的样子,又刻了个“鲜”字,确实是和川南鲜家有关了。 关于此物,她从未听母亲提起过,更不曾见过,况且单看上面斑驳锈蚀的铜绿,便知历时久远,也绝不是一二十年内的东西。 不过,若真是鲜家之物,恐怕便不是表面那么简单了。 她拿着那烛台继续左右端详,这次看得更加细致,很快瞧出那些凹凸起伏,大小不一的“花瓣”竟然都是彼此分离的,又似乎与内中什么东西相连,越瞧越像是个精巧玲珑的机关。 再联系先前去弘业寺,赵王府那位秦先生说的话,难不成他们想要找的就藏在这个东西里面? 可这东西该如何打开呢? 手指在那一片片的“花瓣”上轻轻抚蹭着,却发现那些层层叠叠的“花瓣”是可以按动的。 越看着灯盏就越像从前母亲哄她入眠时,唱着的那首歌谣。 “……那里有朵青铜莲花,当甘泉流过紫色的藤蔓,青铜花就开了,里面住着金色的老神仙……” 每次都是同一首歌谣,就算过去了这么多年,她依然记得很清楚,问过母亲许多次,金色的老神仙是什么,她会摸着她的脑袋,告诉她,等曼儿长大了就会知道了。 那么这歌谣会不会跟这灯盏有关系? 真有关系的话,这就是打开灯盏的口诀,“甘泉流过紫色的藤蔓”又该是什么呢? 萧曼蹙着眉,寻遍记忆中母亲曾说过的每一句话。 她深信,母亲那样聪明的人,定是很早之前就将一切告诉了懵懂的自己,这些东西也一定就是她见过的。 她霍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拿着灯盏直接去了药房,从屉中翻出一包蝶豆花干。 取了一点去厨房用水煮上,很快水变成了蓝色,再滴了些白醋进去一搅,就变成了紫色,想了想,又丢了糖进去。 她试着将手里的青铜灯盏浸泡在这一锅紫色的糖水里。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心中也是有些忐忑。 约莫过了盏茶工夫,就见有一串串气泡从水里往上翻涌,很快那水就像滚开了一样,咕噜噜不停地翻着气泡,青铜与铁锅发出铮铮的碰撞声,繁复的气泡中,完全看不见灯盏的模样。 很快就看一道金色的光从那锅纷乱中飞了出来,径直朝萧曼刺去。 但那到金色的光在碰到她肩头的时候就停住了,她定睛一看,赫然竟是一只金色的甲 * 虫? 这甲虫的模样倒是有些眼熟…… 好像先前从王晋云身上取出来的那只蛊王就是这个样子。 这样的蛊王有两只么? 等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肩上此刻正停着一只蛊王,浑身僵硬,手心也冒出了冷汗。 该怎么好…… 她也不敢动,就这样一人一虫“对峙”了不知多久,直到她腿脚都麻了,那虫才扑扇了两下翅膀。 那翅膀虽然薄如蝉翼,但在烛火下依旧金光熠熠,光彩夺目。 萧曼认命的闭上了眼,可那蛊虫并没有再动了,学着苍鹰那般立在她肩上,仿佛刚才只是在舒展一下筋骨。 她心下好奇,伸手试着去摸它。 指尖先是轻轻点了点,它依旧一动不动。 她胆子大了些,干脆拿手直接捏了起来,它也不动,仿佛像是金子雕的死物一般。 “你就是住在那里面的金色老神仙?”萧曼捏着它轻声自语。 那虫又震开翅膀,眨眼间就从她的手里飞走了,直接就飞出了厨房,朝着隔壁那宅子飞了过去。 萧曼来不及多想,急忙去追赶,这一下,将整个萧府都惊动了。 听说是蛊虫,所有人都被勒令待在屋子里,并紧闭门窗,萧曼自个儿挑着灯笼去隔壁寻它去了。 那虫说来也怪,在夜里也闪着金灿灿的光,极好寻找。 萧曼找到它时,它就在那小院西边的墙根下,翅膀不停地挥动,像是要往里面钻。 她用帕子扑住它,可它不知从哪生出了极大的力气,竟将那帕子冲破,依旧回到原处。 “曼儿,是不是那里面有东西?” 萧用霖披着鹤氅,也提着灯笼走了过来。 听父亲这般说,萧曼不由也看向那墙根处,萧用霖转身去了隔间,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锹子,便走过去在那处挖了起来。 萧曼也没干看着,也去拿了个花锄跟着一起刨了起来。 想想其实都有些尴尬,三更半夜在别人家院子里挖墙角…… 回头也不知该如何同秦恪说。 父女二人默然地挖了好一会儿,忽然就碰到了一样东西,两人不约而同地丢下工具,开始用手刨。 很快就刨出一个红漆箱子来。 “从前你娘还在的时候,就心心念念想要将这宅子买下来,当时还以为她是喜欢这里……现下想想,估计只是为了这个东西。” 萧曼垂眼望着这箱子,梦里却是半点印象都没有。 “爹,这是娘埋的么?” 萧用霖摇摇头:“应该不是,你打开来瞧瞧。” 萧曼也是满心疑惑,忐忑地翻开箱盖。 陈旧的墨香裹着淡淡的尘味儿扑面而来,里面全都是她不曾见过的医书古籍,脉案图谱,还有不知是何人的手稿,全都都整整齐齐的放着,似乎埋进时的 * 样,根本就没被人动过。 萧用霖拿手抚着这些“宝贝”,也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亡妻,竟开始恍惚起来。 忽然,他手一顿,从一堆手稿中翻出一小节卷起的素白丝帛。 她捏着一角展开,就见里面明明白白的写有字迹,前后扫了一眼,神色明显起了变化。 “怪不得……朝廷容不下他们。” 他们指的是谁,自然是不用明说的。 “爹?” 萧曼也想瞧瞧那上面写了什么,可萧用霖却将那丝帛团起来就塞入自己怀中,一眼都不给她瞧。 忽然那道金色的光忽然又蹿了起来,从他们面前横掠而过,直蹿进正房去了。 秦恪现下就在那里,这虫想去做什么? 想到他体内的那只蛊虫,萧曼不由吓出一身冷汗来,忙追了过去。 蛊王之所以是蛊王,是因为它是在群蛊厮杀到最后,活下来的强者。 可她到时,秦恪心口上已破了洞,血腥味直蹿出来,暗红的血浸了一大片…… 她惊得手脚冰凉,可还依然强自镇定地去静了手,而这时,父亲也将医箱提了过来,拿药和棉纱摁着他的伤口。 怎么会这样…… 她不禁开始埋怨自己为什么要信那个人的鬼话,怎么就信了呢! “爹,怎么办?”她泪眼朦胧,无助地望着父亲,脑海中浮现的全是王晋云死后的模样…… 萧用霖也不曾见过这样的事情,可见女儿像是失魂落魄一般,他也只好定了定神,安慰道:“既然是你母亲留下的蛊虫,那必定不会害人。” 被父亲这般一提醒,萧曼也只能安慰自己,母亲都说是“金色的神仙”了,神仙,那应该不会害人的吧? 忽然,掌心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出来。 她还愣愣出神的时候,就被父亲一把拉开,只见一道黯淡的金光又从那血口子里飞了出来,停落在离床榻不远的地上。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77 首页 上一页 61 62 63 64 65 6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