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绥特意邀林家的人来,似是想把这笑话在众位宾客面前揭露出来,叫来人都知道,崔沅绾是谁的妻。 当然,他眼也不瞎,心更是清明,自然清楚晏与孤的心思。 妄图侵占自己的嫂嫂,真是愚昧可笑。 敬了一圈酒,剩下的便是官场闲话。 晏绥品着酒,心思却不再此处。众人也清楚,戌时刚过,便有人起着哄叫晏绥赶紧去入洞房。 “春宵一刻值千金啊,晏学士还是赶紧回去罢,莫要叫新妇等急了。” 不知是哪位小官起了个头,一片附和声乍起,都催着新郎官赶紧离席。 宾客除却亲友,旁的竟都是官场同僚,且大多都是晏绥的下属。趁此良机,巴不得多说句话叫晏绥心喜,图个日后官途通畅呢。 毕竟在场无人不知晏绥的强硬手段,得罪了这位相,准没活路走。 晏绥轻笑,“既是如此,晏某便先离场了。诸位定要喝个尽兴。” 饮罢最后一杯酒,晏绥拂袖离去。 * 月明星稀,后院静得吓人。远远见新房里点着灯蜡,晏绥也放轻了脚步,生怕扰了屋里的人。 推开门,一屋春色泄了下来。 灯下美人,粉面妆,含情眼,恰有一阵清风吹过,灯火葳蕤,更是映得眼前美景恍若一副泛黄卷边的画一般,徐徐展开来。 美人见了他,眼眸一亮,把今晚盈盈月都比了下去。 “官……官人?”怯生生的话语传来,惊得晏绥合上了门。 晏绥走过去,那美人亦抬头,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虔诚恭谨,恍若看见了神明。 “怎么不唤我哥哥了?好妹妹。”晏绥调侃着,手放在崔沅绾腰间一划,一件件衣裳便落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想写点赤鸡的剧情于是疯狂找一些灵感,现在手机里都是一些不可告人的东东hhhh下章是床上的花样! 下一更在10号0点5分左右,啾咪
第19章 十九:别锁了 崔沅绾没想到他会这般贸然动作,连句敷衍的话都不愿说。不过点了几下,衣襟便都落到了床榻边。婚服重,挑开便飘在了地上。 崔沅绾睫羽轻颤,任由晏绥这般无理,不吭不响,只是低头看着那双绣着鸳鸯戏水的尖头履鞋。 骤然脚尖绷直,像极了今晚的上弦月。是因雪白玉肌没了薄襟遮掩,冷意袭来,心却热燎。而腰间系着的鱼戏莲叶玉佩也不知何时被晏绥给拽了下来,随掷到地上,被绿服压到最低下。 与那玉佩作伴的,还有晏绥手里常捏着那串菩提珠,圆润光亮,竟与玉佩勾到了一处去。 晏绥瞧着崔沅绾这般胆怯的模样,与素日精明坦荡的样子大不相同。婚夜羞怯也是娘子家常情,可若是根榆木头一般,又怎能成事? 晏绥微微眯眼,眸底渐升起一股玩味意。今晚她只比寻常更美,美得叫人心颤。 “怎么不褪我的衣?” 话音落下,便见崔沅绾伸出手来,颤颤巍巍地放到了自己胸膛上。许是被这片炙热给灼伤了,指腹压在左胸上,轻轻一按,稳稳的心跳声便顺着指腹传到身子各处。 许是被崔沅绾这般踌躇模样弄得心烦,晏绥往后退了几步,竟坐在圆桌上给自己倒了盏茶,兀自饮了起来。也学她那般不吭不响,屋里一片静默。 崔沅绾自然知晓他那小心思,犹豫半晌,终是开口出声,软软地叫了声“官人”,话音绵长苏糯,把最粘牙的饴糖都比了下去。 这话本是讨好,可并未如了晏绥的意。 入夜起了阵凉风,梨木杆支在窗子旁,风一吹,杆便砸在了那堆衣物上。砸地声响,崔沅绾也被惊得不由主地耸了下肩。 晏绥冷笑一声,轻笑声里分不出是哪般情绪。 “官人,夜深了。早些歇息罢,明日不还要上朝么?” 晏绥听罢这话,不紧不慢地点上檀香,“我偏爱冷香,冷香静幽,叫人清醒。可今日屋里只有这檀香,不点也得点。” 晏绥没接她的话,反倒自顾自地说起旁的话来。 崔沅绾不解,也不敢惹了这位阴晴不定的主儿,只是一贯说着圆场话:“檀香也好,冷香也好,说到底都是香,香随人点,灰随人燃,自然是任凭点香人随意处置。” 崔沅绾说罢,只觉头脑发懵,从未有这般困。一时间,原本的想法顷刻间灰飞烟灭,消失不见。她强撑着,看向不远处静坐的晏绥,小声催着:“官人,你要是不困的话,我就先睡了。” 这般任性无理的话叫晏绥听见,心里颇为惊讶。 往常崔沅绾都是顺着他的意来的,今日怎的这般决断,说自己便要先睡了呢?这般无理的话倒是激怒了晏绥。 “你当真是困?还是厌恶同我相处,甚至连我说话都烦得紧?” 晏绥起身朝崔沅绾走过去。 随口说出来的真心话反倒激怒了他,崔沅绾不解,歪着头怔了怔。 “自然不是。我何时说过厌恶二字呢?”崔沅绾低声嘟囔着。 低头看不清晏绥脸色,可她清楚,晏绥心里是欣喜的。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二十:石榴 而晏绥是何心思,崔沅绾显然是猜错了来。 “不要叫我官人,我不喜这词。”幼时他听过无数句官人,没一句情真意切的。没脑子的姨娘该斗还是斗,他被逼去兆相家读书。 晏绥不喜,因为会被背叛。 “你想想,该唤我什么?”晏绥眼中尽是玩味,眸里映着崔沅绾懵懂的眼神。 崔沅绾心下了然,可面上仍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 “慎庭哥哥。”崔沅绾唤了一声。 原来是因为她胡乱叫了句官人,晏绥心里忌惮,才故意疏远了她。虽说这才疏远了半刻钟不到,可也叫崔沅绾觉着晏绥此人当真是阴晴不定。 说上句,晏绥愿意顺着她的话往下云。若是下句有半点不合他意的地方,他便会立即抽离出来,又成了那位笑意不达眼底的阴鹜佞人。 不过崔沅绾哪里是这般容易被唬住的人?晏绥愈是郁闷,她便愈是欢喜。 如同得逞占上风的狐狸,崔沅绾兀自放声笑了起来。 崔沅绾伸手点在晏绥身前,指甲粉嫩晶莹,好似摸过一层冰水一般,覆着一层白净的光。 崔沅绾精心养着的指甲,不是只能染蔻丹却剥莲子的无用废物,饱满圆润,颇有钝感。晏绥随着她的动作敛眸,美人笑得张扬明媚,丝毫不觉此番会掀起哪般惊涛骇浪。 “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哪怕是这般无意微小的动作,也能点起晏绥心里的一股火。晏绥问着,话里却喜意外露。 可崔沅绾的回话还没从喉里传出来,骤然一阵天翻地覆,晏绥握着她的腰欺身上前,一股容不得人做何反抗的力道传来,两人都卧倒在了喜被软榻上。 寂然的雪松气息扑面而来,鼻息里外,一霎时便沾染了晏绥身上的清冷气。冷冽,却又莫名干净。 崔沅绾以为晏绥还会放几句狠话,毕竟平日里喜爱放狠话吓人是他的作风。可他并没有。 “你教我。”晏绥蓦地抛出这么句话。 话中含意明显,崔沅绾轻笑。她倒不知晏绥何时是这般实在了,旁的男郎觉着羞于说出口的话,晏绥倒是坦坦荡荡地说了出来。 男郎腰间系带或是用一块麻布撕成长条,或是用皮革带揽在身上,或是用玉带钩彰显尊贵。而再尊贵的玉,再细琐繁杂的衣物,都被随意抛到地上。 夏日头里,纵使再端方守礼的人也会被衣物蒙得出汗,而晏绥显然不是这般执拗古板之人。里衣薄,不出汗,也叫人看得清楚。 晏绥似是不愿面对这般场面,眼中情绪不明。可情意却藏不住,把他的心,他的身,他的思绪,都拢到一张密不透风的网里。 崔沅绾挑下帷幔,眼眸里满是狡黠。可惜晏绥看不到,他尚被困在情渊里无可自拔,何况崔沅绾堪堪环着他的脖颈,他根本无法分出一丝心神来去注意旁的事。 身上有座寂寥青山,叫崔沅绾呼吸难耐。 崔沅绾眼前一片朦胧。莫名流下泪来,总觉着心坎里尽是说不出的滋味。 晏绥垂眸,瞧她眼睫沾泪,轻声问道:“哭什么?” 崔沅绾摇摇头,思绪翩跹。 一时眼前走马观花一般,闪过无数画面。她想起上辈子困在破院里,数九寒冬,找不到一袭被褥取暖。那时秀云绵娘不在身旁跟着,屋里只有几位林之培派来的人,嘲讽她,捉弄她,她都没被打倒,更别提求饶。 想她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委屈烂在心里也不会同旁人多言一句,只会暗自立誓。可惜红颜薄命,蛰伏许久,不待揭竿而起,自个儿没能熬过那年寒冬。 直至此刻,她仍有种不真切感。红烛椒房,她那颗浸在冰窟里的心也在慢慢解冻。 又念及,婚前她叫秀云守好那桶签子,倒不是为了算卦,她又不懂三教九流之事。 明月初升,她便叫身旁站着的小女使先行退下,叫人早些歇息去了。而晏绥来时寂静无声,那桶签子还未找出来。就连她学的百般花样,竟连一处都没能用上。本想着是白费功夫,不过地久天长,总能拿出来显摆一番。 到底是学士,聪慧敏捷,甚至触类旁通,反倒叫崔沅绾惊了半晌。 不过崔沅绾依旧不依不挠,“慎庭哥哥,你可知颤|声|娇?” “是在说你自己么?”晏绥把这三字仔细琢磨,觉着崔沅绾在故意同他狎昵。 “自然不是。”崔沅绾说道,“不是字面意思。” 崔沅绾耳语,解释着话中意。 “你手上不是有象环么?都说悬玉环好,不过眼下也没有这稀奇物件。想来象环与悬玉环大同小异,试试便知。” 崔沅绾说道,抬眼却见,晏绥眼中暖意霎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瘆人心骨的阴冷。 “你是看不起我么?”晏绥说道,话里满是酸意。垂眸敛目,餍足后的轻愉悄无声息地溜走,盘踞而上的却是警告意。 “不敢。”崔沅绾假寐,一脸倦态,面上的酡意尽显。 崔沅绾被晏绥这变化弄得手足无措,想了小半晌,才明白个中深意。 “是我想茬了。慎庭哥哥是天下第一好,又岂是这小小象环能困住的?” 到底是一厢情愿罢了,栽到含情眼里,栽到一声又一声似嗔似怨的轻柔话里,再也不想出来。 * 翌日清早,二人沉沉睡着,后院一阵气冲冲的叫嚣声便隔着层层门扉不甚清晰地传了过来。 崔沅绾被门外的喧嚣吵得心烦意乱,想翻身把被衾拉上去状没听见,这一翻身,便被晏绥搂到了身前,紧紧相拥在一起。 睡得迷糊,手胡乱一摸,原来这不是那扇冰冷坚硬的墙,而是一位男郎起伏有力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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