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宝石珍珠簪子,很精致。”十七信手拿过簪子,往娇小女子发髻上一插,“很适合你。” 夺簪女子不愿意了,叫道:“你只是一个宫女,有什么权力说簪子该给谁?” 十七嗤笑一声,“这本就是她的簪子,你的簪子在坑里,自己捞出来洗一洗,也是能戴的。” “你怎么说话的!”夺簪女子一恼,上前想要对十七动手,葛公公哪会给她这个机会,自己身子一转就挡在十七身前,气冲冲地把夺簪女子喝住了。 十七扫了一眼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又蹲了下来,轻轻抚摸哭泣女子的破裙子,道:“你不用哭,我去寻一条好的裙子给你。” “这条裙子……是我娘亲卖了一整年豆腐脑才换来的……”女子泣不成声,哭得妆都花了,她断断续续地边哭边说,“家中还有个病重的弟弟,要是这次我能进宫当个选侍,每个月的月银寄回去也够弟弟的药费了,只是现在,现在……” 十七动了恻忍之心,对小茹道:“你去找一条裙子给她换上,顺带领她洗洗脸,一定要收拾干净了。” 这时小路子来了,第一句就冲秀女们道:“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皇上来体元殿的路上都听见你们吵闹了,扰了皇上,你们该担何责?” 秀女们纷纷散开站好,只有方才打闹的两个女子还在叫嚷,把责任推来推去的,竟然推到十七头上去了。小路子让她们闭嘴,上前来看是哪个宫女这般“威风”,却见十七抬起的面容,吓得双腿一软,行礼请安道:“奴才给俪妃娘娘请安!娘娘金安!” “俪妃娘娘!她就是俪妃娘娘!”秀女们炸开了锅,想要跟旁人交头接耳,却也不敢,只得生生地憋着惊讶,但是目光都集中在十七身上,谁都想看清楚宠冠后宫的俪妃娘娘究竟是何许人也。然而刚刚逞威风的可妍和打闹的两个女子的心情就如同吞了一口黄莲,都知道得罪了俪妃,就如同得罪了皇上,还不咬舌自尽得了。 娇小女子一下子扑倒,她是真的害怕,全身都在发震,“俪妃娘娘!请饶恕小女无知之罪!小女的错不要连累家父……俪妃娘娘……” 十七不应声,站起来垂着头俯视娇小女子的头顶,片刻,绕过她身边离开。 徐长明和冉芬已经等在体元殿的后殿,冉芬替十七换过一身华贵气派的盛装,金银闪闪的展翅青鸾绣在红绯色的凤尾裙上,加之戴上那琳琅满目熠熠生辉的珠翠凤冠,妆容一描,此等倾城绝色,这世上谁堪与之媲美? 徐长明怔怔地瞧得眼珠子都定住了,缓过来才道:“娘娘,皇上已经在体元殿等着了……” “而且葛公公已经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跟皇上说了,皇上龙颜大怒,今日的选秀似乎不太平呢。”冉芬担忧道。 “第一年选秀就这个样子,以后有得是折腾的时候。”十七吐气如兰,“进殿吧,别误了时辰。” 选秀还没开始,十七从偏殿的侧门走到主殿去,主殿宽敞至极,平滑如镜的地面不见一丁点灰尘。她曼步走到顼元身边,顼元一路看着她,即使见她穿过无数华衣,依旧被十七的美态震撼,这般的娥眉曼睩,仿佛一个回眸就能倾倒众生,绽放万紫千红。 顼元轻轻握过十七的双手,挽起衣袖细看起来,这的确如葛公公所说,十七为了保护小茹,无端挨了别人的打。 “疼吗?”顼元也不去碰那微微肿起的伤痕,小心地哈了一口气,也是于事无补。 十七缩回手,身子一软,往一旁的凤座上坐下,娇嗔道:“唉,疼不疼我也感觉不到了,只是我没想到,皇上的预备嫔妃们这般蛮横,直接上来就给我一巴掌。” “听说这个野蛮女子是杨副将的千金?”顼元向十七确认道。 十七歪歪斜斜地坐着,嘟嚷道:“可不是吗,将军的女儿果真骁勇。” “唔……”顼元思考片刻,黑眸如夜,凝望十七,那不明意味的笑意挂在唇角,“那朕可要见识见识。” 殿选是秀女们能不能进入皇宫成为嫔妃的最后一关,五六个秀女站成一排上前,由小路子念女子的家世门第,名字,再由皇上决定要不要留牌子,随后小成子就会把牌子留下或者撂掉。 “各位秀女,今日是殿选,由皇上和俪妃娘娘亲自过目,选上则留牌子,落选则撂牌子,撂牌子者不得哭闹不止,也不许出口狂言,否则将永远逐出京城,不得进京。” 小路子念完这一段话,便拿着小册子开始唱名。顼元心里一早就有了进宫的秀女人选,无非为了奖励和安抚朝廷有功大臣的心而选的人,所以留下的大多是他们的千金。 “楷城知府邬壹台之女邬可妍,年二十一。” 邬可妍…… 十七目光往下一放,是那位身穿丁香色银线刺绣长裙的女子,十七的嘴角便不自觉勾起。
第193章 为难秀女 “秀女邬可妍参见皇上,俪妃娘娘!”邬可妍请安声音响亮,但是十七依旧听得出来其中的一丝颤抖。 顼元道:“楷城这些年在你父亲为知府这段时间有了很大的起色,朕有意嘉奖——” “慢着。”十七打断顼元的话,眼神往冉芬抛去,“女子选进宫中,也要看德行是否兼备。” 冉芬在宫里多年,怎会不知道十七要她做什么,她即刻到邬可妍面前,问了历来选妃都会问的一个问题:“秀女邬可妍请听,《女训》中,蔡邕写道,心犹首面也,是以甚致饰焉。面一旦不修饰,则尘垢秽之;心一朝不思善,则邪恶入之。咸知饰其面,不修其心,惑矣……这是在告诉他的女儿什么道理?” 邬可妍早已背得滚瓜烂熟,出口便道:“蔡邕先生这篇女训,是想告诫女儿们女子面容美丽很重要,但是品德,学识,和修养,对女子而言也同样重要。” “嗯,很好。”十七坐姿端正,两手规矩地叠放在腿上,和静地笑笑,“看来你对蔡邕所说的道理很明白,可妍姑娘固然貌美,不知学识如何。本宫问你,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你可读过?” 邬可妍空有皮囊,虽然略略看过这篇《桃花源记》,但她腹中毫无墨水,面对十七的提问她显得很慌张,眼睛四面八方地看一圈,即使紧张的心提到嗓子里,却不想得了皇上厌弃,唯有道:“可妍……读过……” “好,陶渊明笔下的打渔人误进桃花林,以为到了一片世外桃源,想要领人再进一次世外桃源体验一番,所以他顺着旧路回去时做了记号,但为何后面却找不着桃花林了?” 邬可妍不懂怎样回答,全身绷紧得像拉开弓的弦一样,心如火烧,结巴道:“可妍……我……其实是因为……” 冉芬见势喝道:“有话好好说,上头坐着皇上和娘娘,怎么说话说成这样,难道是舌头打结了吗!要是再不会好好说话,可是要领罚的!” 邬可妍紧张倒不是最要紧,这一喝就直接把这个色厉内荏的草包吓得要瘫下,然而这排秀女里头有个女子却上前一步扶住了邬可妍,并向顼元和十七盈盈行礼。 “秀女薛清薇给皇上和俪妃娘娘请安,皇上和娘娘万福金安。”薛清薇十分得体,毫不怯场,“方才俪妃娘娘出的问题,清薇可以代答一二,不知俪妃娘娘可允准么?” 十七还未说话,小路子就扬声说道:“秀女薛清薇,本公公还没唱你的名字,你怎么能不顾规矩出列?” 顼元呵呵一笑,对薛清薇的回答很好奇,便道:“无妨,薛清薇,你说来听听。” “谢皇上饶恕清薇无礼。”薛清薇垂着的目光抬起,在与顼元目光接触时心底像漏了半拍,她自负清高,提亲的男子从街头排到巷尾,却从来没有见过像顼元这般清雅俊逸的男子,鬓如刀裁,眉如墨画,一色盘龙冕服加身,更添雍容威凛气度,她望着他投来的浅笑,再清高的心,也渐渐深陷。 薛清薇发怔的瞬间,顼元奇怪道:“不是说你可以代邬可妍答俪妃的问题么,怎么不说话了?” 她脸一红,随后正色道:“是。俪妃娘娘问打渔人为何最后回不去桃花林,其实书中已经有了答案。桃花林的百姓再三叮嘱不能外传,打渔人还依然带人前来,那就是他食言了,所以再也找不到回桃花林的路,当然回不去桃花林了。” 顼元听了薛清薇的回答后不免失望,原以为她有别的见解,怎知她还是照书言书,十分死板。 “薛小姐看过很多书,但是却没有参透书中奥妙之处。”十七盯着薛清薇留在脸上的一抹绯红,露出闲适浅笑,“打渔人做了记号,代表他沿着记号一定能回去,但是他找不到桃花林的入口,证明这只是他的一场梦,既然是梦,那回不去当然就可以理解。但本宫有另外一个想法……” 顼元来了兴趣,转头兴致勃勃地倾听十七的话。 十七收回视线,温柔凝望顼元,调皮道:“打渔人其实是被鬼迷了眼了,皇上您想呀,以前的诸侯富商陵墓,里头空间都非常大,到入口都极窄,不是正映照了那句‘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么?所以桃花林指不定是死了的富商闷坏了,找打渔人解解闷呢!” 十七的话一落音,除了顼元放声大笑,其余都觉得毛骨悚然,怕的不行,大白天都觉得阴风阵阵,身体发冷。 薛清薇看到顼元大笑,就知道十七的回答更得他心,自愧不如地低下头道:“俪妃娘娘见解独到,清薇真是在娘娘面前掉书袋子了,还请俪妃娘娘不要见怪。” “本宫怎么会怪你?你好学,平时读些书总是好的。”十七冷眼往邬可妍身上一剜,“总比一些没有学识空有其表的人要好。邬可妍,方才本宫穿着宫女的衣服时,你对本宫说的那些话你还记得吗?” 邬可妍吓得脸儿就如七八样的颜色染的,一搭儿红一搭儿青的样子可笑极了,她想求十七开恩,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既然你忘了,那就让本宫来告诉你,你说‘你是个奴婢,还是安安分分端茶递水就好,这样多嘴,是想攀高枝儿吗’,本宫当时听了心里直打鼓,像你这样层层选进来的秀女,怎的德行成这个样子?”十七装作可惜的样子,对顼元道,“皇上,您说,虽然邬可妍父亲有功,但邬可妍,还能进宫为嫔妃么?” “德行有亏,学识浅薄,空有其表。”顼元淡淡道,“邬可妍,撂牌子。” 小路子捡着个说话的缝隙,忙尖声道:“秀女邬可妍,撂牌子!” 小成子马上就把邬可妍的牌子翻了过来,并让殿里侍卫把邬可妍抬了出去。 “皇上,那秀女薛清薇的牌子……”小路子探话道。 顼元想了想,道:“薛清薇,朕没有记错的话,增州的知州薛定直有一个女儿适龄参加选秀,是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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