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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小连子不过拿着一卷锦书，却像拿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进来了，低着头觑顼元的神色说道，“皇上，方才蔡穆大人快马加鞭送了一卷锦书来，说是西昌国君给皇上的，请皇上过目。” 顼元不发一言，朝小连子伸手，小连子把锦书奉上，呆在一边不敢看顼元的脸色。 锦书被打开，须臾，锦书就被用力的砸在地上，顼元的神色犹如狂风暴雨，“好你个容成轼！小连子，把守城将士给朕叫来！这么轻易让容成轼蒙混进国，还到京城了！朕倒要看看，是哪个将士如此火眼金睛！”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办！”小连子也学到小路子的机灵，一溜烟就没了踪影。 小路子是心惊胆战，不敢上前，只留在原地跪下劝道：“皇上……皇上息怒……” “息怒？朕倒想！”顼元两步到小路子前，乌云密布阴冷着一张脸，“你去刘诚那里，叫锦卫门在皇宫加派缇骑，特别是承乾宫，务必不能让皇贵妃有所闪失。” 小路子点头猛如捣蒜，“那……那皇贵妃要想走动……” 顼元头疼欲裂，眼神逐渐幽暗，“传旨，承乾宫皇贵妃禁足，直至生子。”
第280章 心有隔阂 承乾宫守卫换成了一众缇骑，保卫之森严，是后宫绝无仅有的。 禁足伊始，十七就没有露出过笑容，每日每夜只要有精神，她就在承乾宫来回踱步，承乾宫有六百八十九块砖石，院子里有一千二百三十七个鹅卵石，其中四百一十三个白色，五百九十一个黑色，她都数过无数遍了。 寂寞，寥落，再大的荣华富贵加身，也只是被困住的一只金丝雀。 除夕这夜，葛德胜送来一袭缠金丝彩凤锦簇华衣，一双含香玉鞋，笑呵呵说着吉利讨喜的话，让十七换上这身衣服赴宴。十七眼睛都不抬，粉黛不施，一张沉鱼落雁的倾城面容没有血色，白得如夜空一抹月光。 “我就不去凑这份热闹了，年纪大了，喜欢清静些。”十七淡淡地笑道。 葛德胜惶恐不安，“娘娘怎么能说这话呢，娘娘不去的话——” “有我没我都一样。”十七打断他的话，转身走向西配殿，“你照我的话去回吧。” “娘娘，要是皇上问起来……” “他要是问起来，你替我带一句话给他……”十七停住脚步，侧过脸说道，“祝他除夕快乐。” 葛德胜急的热火烧心，看着惜红，小茹，冉芬等人求救，她们也是摇头叹息，没有人再劝说一二。 除夕宴依旧在重华宫延开，诸妃穿上新衣，戴上珠翠，精致的妆容衬得她们气色极佳，一颦一笑都带着香艳的味道。 顼元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温热的花酒，并没有醉意。 “皇上，葛德胜来了。”小路子凑上前说道。 顼元微微侧头，眼角余光撇见葛德胜身后，空空如也，她没来。 葛德胜大冬天冒着汗，跪在顼元面前把事情一说，顼元的神色越发难看，久久，他才说道，“你退下吧。” 葛德胜这才松一口气，大步大步地退出重华宫。 “小路子，让她们上菜吧，不必等候皇贵妃了。”顼元慢慢说道。 菜肴可口，色香味俱全，看了便让人食指大动，顼元胃口不佳，除了吃一个汤圆外，什么都没有下肚。 赵贵太妃说道：“熠儿，不吃东西对胃不好，还是吃一些吧。” “嗯。”顼元微笑作应，“贵太妃吃多些，朕不饿。” 宜妊给个眼色婢女，从她手里拿过一蜜罐，站起来欠身，笑道：“既然皇上没有胃口，不如尝尝这个如何？” 顼元瞧着这蜜罐，笑问：“这是什么好吃的？” “皇上尝了便知道。” 宜妊亲手把蜜罐里的蜜泡梅花舀了几颗放在碗中，倒上热汤，一股带着淡酒的冷梅沁香散发开来，光闻了就心醉。 她把这碗酒放在顼元面前，“这是雪泡梅花酒，皇上尝尝。” 顼元记得，泡酒是十七的长项，经过她的手泡出来的酒，总和旁人有别。他喝一口酒，忽然想起以前和十七的点点滴滴，更觉得心肠苦涩难言。 “皇上觉得怎么样？” 顼元叹一口热气，眉眼溢出罕见的深情，“这酒在夏天喝最好，不过……现在喝，也很好。” “这是臣妾以前无事，向皇贵妃讨教酿酒时皇贵妃所教。不过臣妾手脚粗笨，这罐还是向皇贵妃要的呢。”宜妊对上顼元懵然的视线，轻声道，“姐姐不在这里同过除夕，但是姐姐的东西，一直在皇上周边不是么？皇上既然思念姐姐，何不去看看她呢？” 顼元放下酒碗，沉默半晌，二话不说起身离开。 留下来的诸妃面面相觑，张舒雅带头说道：“宜妃，这好好的节日，为何要让皇上走呢？” 宜妊取笑道：“雅嫔，你都会说，那可是皇上，本宫一个妃子怎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把皇上叫走？” 程情儿甜甜一笑，“宜妃娘娘说的是，不知这酒什么来历，竟然能让皇上喝醉了？” “你何须知道它什么来历？”宜妊冷眼看程情儿，她越是笑的甜，宜妊越觉得恶心，“你管好你自己就够了。” 赵贵太妃听到这话不乐意了，“宜妃，你现在说话阴阳怪气的，听起来多碍耳朵。” “是，臣妾知错了。”宜妊福了福道。 赵贵太妃和张舒雅相视一眼，又把目光落在宜妊手旁的蜜罐上，换上一张慈眉善目的笑容说道：“既然那酒是好东西，不如把它给大家尝一尝吧？” 宜妊笑了笑，“贵太妃说的是。” 虽然有些可惜了，但是能让皇上和十七重归于好，它的使命就完成了啊。 龙辇徐徐前行，顼元坐在上头，不断思量待会儿见面了，该说些什么。醉意浮游，他已经不是年少时这般经得起酒意的考量，迷蒙中想起她初进宫，穿一身宫女装束，灵动可爱，和她说话，不需要这般考究，仿佛一肚子的真心话，只愿对她倾腹诉说，不像现在，一步一步走到说一句话都要斟酌的地步。 “皇上，承乾宫到了。”小路子说道。 龙辇落下，他也下辇，承乾宫并不喜庆，比起平时，或许还要更冷几分。 守门的缇骑正要请安，他摆手不让，独自进宫。 同心殿黑暗一片，看起来早早熄火了。他很轻地推开门，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守夜的惜红不要做声，他走到床边，撩起帘子，她熟睡的身影映入眼帘，他目光波动，往下看她隆起的肚子，忍不住伸手试探。 嗯？动了，孩子像在踢脚，隔着肚皮踢在他的掌心。他梦寐以求的这个孩子，该是他的吧？ 顼元长叹，十七睡着了，呼吸均匀，睫毛轻微的一抖一抖，还似一个少女，只不过……他眼光落在她发间的一缕白发，三十不到，她已生出烦恼丝。 顼元正想坐下，小路子就速速进来示意他出去。 “何事？”顼元合上殿门问道。 小路子慌得直挠头，“皇上，这是件大事！之前被温大人用计收回的城池有大半造反，百姓都想做丰国的子民！丰国趁乱派兵一顿强攻，现在已经占领这些地方了！” “把留在京城的将军叫来，还有温庭酝，叫他们马上到乾清宫。”顼元霎时间酒醒，头也不回离去。
第281章 共商对策 除夕夜，乾清宫灯火通明，为商计策而通宵达旦。几个将军和温庭酝意见相左，怎样决策，则看顼元。 麻烦四面八方汹涌澎湃地来，他再有计谋，也有疲软难决的时候。顼元在几位的注视下闭眼凝思一刻钟，采取了几位将军的法子，趁丰国还没把这些城池捂热，赶紧派兵收回。 温庭酝不满顼元的决定，在众目睽睽之下甩开袖子大步大步的走了。 不过几位将军也没呆滞很久，回过神来便各自出兵。 又一年了，顼元本该像以前一样坐在金銮殿接受百官朝贺，今年却例外不行大礼，独自一人在乾清宫等候战果。 钟相也是忧心忡忡，候在殿外和顼元一同等待，这每一分每一秒皆是煎熬。 一月过去，前方战报终于传进皇宫，顼元捏着战报许久没有打开，递给钟相道：“你读给朕听。” 钟相颤巍巍的双手接过战报，打开一看，战报上的每个字都像撞进他的眼里一样，他的心情是惊涛骇浪，表情变了又变，最后像哑了声音一样说道：“皇上……旧崇……旧崇复活了……” 顼元一听，脑中嗡的一下发麻，“你说什么？” “丰国国君明示天下，他是崇朝二皇子，即位以来夺回崇朝半壁江山，但不感到欣慰，只要一日未收复全国失地，他便不会停止战争。国君还豪言，只要百姓归降，先免三年税赋……”钟相直捶心口，失去国土之痛他难以忍受，“皇上，我们该缓一缓再战，急着对决，伤敌五百，自损一千啊！” 顼元双手撑着桌面，盯着稳稳放住的玉玺缓缓说道：“开国时，先皇已经把崇皇帝后代赶尽杀绝，连还是襁褓婴儿的四皇子也未放过，这个二皇子凭空冒出，很可能——” “皇上，这事虽然真假难辨，但是狸猫换太子的把戏还少见吗？”钟相假设丰国国君是真的二皇子，感叹在隆武皇帝的铁血之下还有生还的可能，实在有本事，但也实在留不得，“皇上，崇朝因铺张奢华，掠夺民脂民膏被百姓唾弃，百姓不会忘记当日没钱缴税被迫卖身为奴的惨状，饿着肚子的饥荒岁月，他们也是受够了，才为我军献力，按理说他们也不会对丰国归降。所以臣提议，稳住民心为上，水能覆舟，也能载舟，就看皇上如何定夺。” 顼元坐下，不对钟相的话反驳，也不急着现在下决定，反而让小路子把玉甑和温庭酝叫来，一步错，步步错，他不能轻率地做决定。 半个时辰后，玉甑先到了，他向顼元问了安，又对已为岳父的钟相问了好，才说道：“兵败一事臣已有耳闻，不知皇上急着召臣有何吩咐？” “朕知道你昨夜才回到京城，因体恤你路途劳累，所以朕没有叫你立刻回来述职，现在前方局面不明朗，朕很想听听你在丰国这些天有什么见闻。”顼元挥手让玉甑和钟相坐下，命小路子泡一壶碧螺春，准备一些精细糕点，看来是要长谈了。 玉甑十分认真，身子往顼元这边前倾，说道：“丰国国君对国内百姓减税三成，另外还配备各种补贴，圈地为耕，除了这部分农民种粮食以外，其他的百姓不强求种田，反而下了好些血本教他们经商，所以丰国境内百姓皆丰衣足食，生活安定。另外，丰国注重军功，挑出各家强壮男丁服役，要是他们有所长处显现出来，便会升职，接着安排到相应阵营，所以丰国兵队虽不如我国多，但是比之我国精良数倍，我国要扭转这局面，可要费上一段相当长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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