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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眉头一跳，连声质问，“宫里的女人？敏妃？还是……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容成轼呵呵一笑，没有答话。
第337章 虎营相见（下） 容成轼闭口不谈，让十七在他早就准备好的柔软舒适的卧榻上坐着，转了话题道：“你来信上说你身中奇毒，我看着精神倒还可以，但气色确实很差。” 十七不答话，满脑子想的都是容成轼刚刚那番话。 “我把西昌的名医们带来了，要不要现在看看？” 十七睨他一眼，“看当然要看，但是刚才说的话还是得继续说，容成轼，你不能说一半不说一半，你可知道惹人猜疑非礼也？” “我知道。”他一笑而过，“不过还是免谈。” 说罢，连拍三下掌心，十数个名医鱼贯而入，行礼问安望闻问切一气呵成，十七话也没多说几句，名医们就算是诊断完了。 “姑娘是中毒，且中的是沙哈拉国的奇毒，具体名字不清楚，但在我们俗话里就叫白水毒。”领头的名医胸有成竹，十分肯定。 十七茫然的听他说下去。 “白水毒，也是众多毒物里无色无味的一种，像白开水一样，但它有一个特点，一定要和血液迅速反应才有效果，光靠吃食是不会中毒的。所以下毒的人通常把毒物涂在尖锐物品上，例如刀剑针尖，再刺入人体，这样中毒的可能性就高。” 十七想到自己也是因为吃到了针才中毒的，即刻相信这个名医说的话，“你说的是，这个白水毒可有解药？” 名医迟疑片刻，用不敢相信的目光大胆瞧了十七一会儿，“其实……姑娘，通常得了这个白水毒的人十个里有九个都死了，姑娘竟然撑过来这么长的时日，还怀着孩子，我真的为此感到震惊……所以要说解药，估计没有的。” “也不一定！”一个女医抢话道，“有一种能医百病的药，或许奏效！” 领头名医大骂一句，怒气冲冲阻止，“你别说三道四，姑娘有孕，怎能吃那种东西？你还是把自己那东西收好，别害人了！” 女医跳脚，“什么？你说我说三道四？我毛三娘吃你家大米啦？说一句话都不行啦？还有，老古，你把嘴巴放干净了！什么叫收好那东西？还说我害人？我治好了多少要死的人你知道吗？你什么都不知道，还骂我？” “放肆！毛三娘，你没看见君上在这里吗？撒泼也不是在这里吧！”老古涨红了脸，顾着礼仪，憋着满肚子的恼火发不出来，转身向容成轼请罪。 容成轼倒是大笑起来，“无妨无妨，毛三娘的性子和某个人很像，直率，孤很欣赏。” “你说的某个人，指的是我吧？”十七摆摆手，不理会他的逗趣，对毛三娘说道，“你说的能治百病的药是什么？有没有用它治过白水毒？” 毛三娘眼睛的光大放异彩，兴高采烈的走前几步，“姑娘，我毛家世代捉蛇，用蛇泡酒大补元气，用蛇做药救人性命，多年来治过无数将死之人，所以我毛家在西昌招牌很响的！要对付白水毒，一定要用银环蛇的血做药——” “妇人怀孕碰不得蛇！姑娘三思！”老古打断毛三娘的话，紧张劝告十七，“银环蛇是毒蛇！剧毒！被咬一口便是必死无疑，姑娘不可信啊！这毛三娘虽是治好过人，但是也治死过人啊！姑娘，切忌病急乱投医！” “嘿，你这老古，我什么时候治死过人？要说是那个短命鬼，那他可是自杀，都奄奄一息才抬过来的，我的药他连嘴巴都没碰到，你怎么说我治死过人？你别含血喷人啊你！”毛三娘嘴巴麻溜得像鸟儿，吱吱喳喳的把老古说的无法反驳，在一旁直生气。 十七笑了笑，“毛三娘说汉话说得很流利，听起来像朱朝人。朱朝也有一个医药世家，老板姓毛，也爱用蛇做药，可是这几年渐渐不用蛇了。” “姑娘说的就是我毛家，朱朝那边经营生意的是我哥，朱朝蛇难捉，我就到西昌捉蛇去了，以至于山头的蛇闻到我的味道都躲起来……”说到这里毛三娘狂笑不止，笑着笑着渐渐停下来，“姑娘，你信我，银环蛇能救你！只不过孩子……这个真的没人能保证，但是银环蛇的血液对付白水毒，一点问题也没有！” 十七不说话，低头绕着帐营走了一圈接一圈，不久后她在毛三娘面前停下脚步，握住毛三娘的手问道：“要是我不用那要，我何时会……” “三个月。”毛三娘打包票，“姑娘手冰，耳根发紫，三个月后嘴唇也会发紫，那时候当真回天无力。要命还是要孩子，姑娘要想好啊！” 容成轼听到这里，语气一沉，诚心恳求道：“十七，既然你暂时没有别的办法，可以相信毛三娘的法子……孩子，孩子以后还会有的。如果东凌昱保孩子，你便跟我走，可好？” 孩子…… 十七抱住隆起的小腹，里头的孩子四个月了，她已经能感受到他坚强有力的踢腿，她怎能……她怎能…… “孩子我一定要生下来。”十七咬咬牙，“不是说还有三个月命吗？我活到那个时候，孩子也七个月大了，提前出生，活着不是问题，我把他生下来再治疗，活不活，听天由命了。” 老古犹豫，“可是，姑娘，孩子在毒物里成长，生出来不保证能活啊……即使活着，也是体弱多病的，姑娘又何必呢？” “刚才毛三娘不是说了吗？中了白水毒的人大多数都没命了，而我还活着，孩子还活着，这就是上天注定要他平安降生的。”十七有些许出神，随后又坚定不移地说道，“生在皇家，锦衣玉食，又有这么多人照料，不见得体弱多病。” “……你果真心意已决？”容成轼声音暗哑，语气里满是不舍地挽留，“十七，毛三娘是我西昌的人，你跟我回去，三个月后你分娩，治病，全由我负责。要是你活着，我把你安安全全的送回丰国，要是你……也好在在我身边当个魂魄，每日每夜缠着我也可以，好么？” “本不该辜负你一番好意……但是我想到别的法子，你听听如何？”十七怎会不明白容成轼的心意，只不过她不能够接受，唯有与他打太极周旋，“毛三娘跟我回去，我活着的话，每年都会到西昌答谢你，要是我……真的命中注定在劫难逃，我会如你所愿，在你身边当个魂魄，吵吵扰扰直到你遇到一个心动的女子，怎么样？” “活着不愿当我的王后，死后愿意与我长相守，罢了，我还是宁愿你活着。”容成轼无奈，呼出一个漫长涩然的叹息，“既然你说到答谢，那我不得不收下。每年到西昌来，旅途太过遥远，不如我来这里，每年冬天你陪伴我到封河走一走，也就算数了。” 十七忽然感动极了，眼睛红红的，吸了几下胀痛的鼻子几欲落泪。 “别哭，怀孕的女子不能哭。”容成轼为她抹去眼泪，温热的指尖触碰她的泪珠，他心中动摇，这是他的地盘，他可以强行把她带走，可是这样做了的话，她可会恨他一辈子？ 只可惜，人生没有如果，他们也只能交错…… 毛三娘愿意跟随十七去丰国，容成轼也同意放行，故友再别，调皮的话说不过几句，很多情绪都只能掩藏心底，一个挥手，一个回眸，都为二人画上一个冗长的省略号。 上了马车，她累的睡去，一觉醒来，又临近魏家堡。 车夫卫九递上一壶烧开又放凉了的温水，并没有多话。 有很多时候，他们之间默契得不需要言语，就比如这次，卫九赞赏她的做法，也无需宣之于口。 魏家堡留下老契和看门的人们，其他人早早到神湖去了。今天是奉华的大日子，成败也在今朝，十七对他信心十足，他有帝王霸气，要是神湖有知，又怎会抗拒他的统领？ “你去歇息，少爷回来时我会告诉你。” 卫九卸下车夫伪装，大口饮下一碗马奶茶，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十七总觉得他并非真正的舒心。 “你赶路这么久，也要休息才行。”十七劝他回房，“奉华回来后，老契自然会告诉我，你何必做这些传话的功夫？” 卫九闻言莫名其妙的生气，冷眼瞥过十七，“不然呢？除了传话的功夫，我还有什么能做的？” “你能做的事情多着呢，不然奉华怎会这么重用你？”十七也不知道惹他哪儿了，猜了猜缘由，俯身柔软细气地对他说，“好啦，我知道你累着了，以后车夫这种粗活我会告诉奉华，不必劳驾卫公子，这样行了吧？” “你——”卫九气的说不出话来，反手摔碎茶碗，扬长而去。
第338章 告别草原 十七睡得沉，醒来时已经近黄昏。 坐在床边的男人一直紧握她的手，眼里自有柔情万丈，夹杂一丝担心的波澜，见到她睁眼时喉头微动，随后起身倒一杯茶水喂到她嘴边。 “你回来了？可有被蛇咬了？神湖认可你了么？那铃铛是不是沉下湖底了？”十七好奇又兴奋地问道。 奉华眉头一松，“如你所愿，我平安无恙，且这片草原已是我丰国的囊中之物。”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十七扑到他温暖的怀里，嘻嘻笑了好一会儿，“我就知道神湖会认可你，这一切对你来说，都是轻而易举。” 奉华很轻的叹息，低头亲吻她发紫的耳根，眼眸微垂，缓缓说道：“但我也有不轻而易举的时候……十七，孩子总会有的，于我而言，你活着就是最重要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十七身子僵直，她怎么会听不懂奉华的意思？奉华纠结到最后，选择的是她，亦是她意料之中。 “奉华，我还记得过年那会儿，你在龙潭金殿得知我怀孕时欣喜激动的神态……他可是我们第一个孩儿啊，你明明不舍得，你也明明知道我也不舍得，为何还要做这么艰难的选择呢？”十七浅浅一笑，掌心贴近他脸颊锐利的棱角，有点心酸地说道，“你该听毛三娘说了吧？我心意已决，三个月后，我和孩儿都会好好的，你这个做人家夫君和爹爹的人要相信我们母子才行呀！” 奉华微微颤抖，像在隐忍什么十分难过痛苦的情绪。 窗户透进来黄昏过后的幽暗暗光，才不过半秒就被燃烧的篝火驱散，随后草原上传来悠扬的乐声，十七轻轻跳下床点燃烛火，罩上灯罩，回眸一笑，“夜幕将临，该下去为草原新皇庆祝了，走吧？” “十七……”奉华定了定神，恢复他一贯的温雅从容，用极其认真的眼神凝视她，“待你生下孩子，我即刻昭告天下，立你为后。” 十七掩嘴笑，“那太好了，一想到几个月后升官发财，我就想时间快点儿过呢。” “傻子。”奉华苦涩地笑，搂她入怀。 临行前，按娇颜的意思，奉华允诺为草原配备三十台大炮，并破例封外姓的娇颜为长公主，称骄阳公主，以后派来驻守这片草原所有副将兵马，皆以娇颜马首是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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