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杀了你!!” 火枪蹦出一束花火流星,直直打在垛口上把石壁打得稀碎,爆裂的石块散作满天星,霹雳吧啦地砸向地面,男子当然未能幸免,坚硬的石头生生砸断他的脊背,骨碎之痛使得他凄厉地尖叫一声,嘴里喷出热血,刹那倒卧不起! 忽而一段拍掌声连续不断从城门上响起,鄂尔图终于走上城门,双手一合,掌声骤停。 “丰国好战,目空一切,从不把旁人放在眼里……这种坏毛病真是一脉相承,不仅东凌昱如此,连他的手下也是如此。”鄂尔图来回踱步,仰头望向湛蓝之空,张开手掌细数道,“不说朱朝覆灭,就单单我国王室就被你们杀了三人,桑儿赤,桑儿绪敏,还有刚杀的本君胞弟鄂纳多,都死在你们丰国之手,皇后居然还义正言辞叫本君小人?”话落,鄂尔图垂首望向十七,讥笑道,“究竟本君是小人,还是你?” 这话意有所指,十七那种不详的预感席卷重来—— 城门打开,一位身穿柔金国服饰的男子在士兵们的护送下骑着马来到十七与卢兆面前,彬彬有礼地呈上一封发旧的书信和一双缠金丝牡丹白玉耳环,这双耳环尤为贵重,缠金用的是丰国最新的花丝工艺,末端还坠有一个水润通透的翡翠珠子,一看便知是价值连城宝物。 鄂尔图抬手指向卢兆,猝然精神振奋道:“卢兆!枉你为她做马前卒,她的计谋之险恶之长远,你根本想象不到!若不信本君,你便打开书件,听本君揭露她丑陋一面!” “老夫就看你玩什么拙劣的把戏!” 卢兆正义凛然,给十七投向一个信任的眼神才打开泛黄的信封,简单的信封里有一纸书件,翻开一看,赫然三个大字映入眼帘——婚约书! ——卫王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落款,卫靳,王御藏。 “卫靳,崇朝时风啸派的掌门人,生有一子,名为卫玖。王御藏,崇朝八歧楼的楼主,对外声称生有一子王之瓛,实则还有一女,名为王之绾——也就是皇后娘娘,本君说得对么?”鄂尔图观赏着卢兆一动不动的姿态,媚眼掠过同样一字不说的十七,冷笑一声继续说道,“你无法否认吧,这双耳环珍贵非常,除了皇室无人能有,所以拥有婚约的人是你和卫九!本君曾提出,割让增州换回东凌昱,你不肯,本君再提出只要你露面谈判就放回卫九,你便应约而至!卢兆,你瞧瞧你为丰国这些年赴汤蹈火,全为他人作嫁衣!” 十七认得落款的“王御藏”是爹爹的字,卢兆与两人交好,更是认得。此刻卢兆脸上神色阴晴不定,似乎在回忆些什么久远的事情。 春秋忿然作色,气得是头发直竖,眼眶眦裂。他的师傅是什么样的男子他会不知晓?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卫九与十七遭人污蔑,竟意气地举起火枪瞄准鄂尔图! “我从小跟在师傅身边,从没有看他对皇后娘娘有越轨行为!鄂尔图,你少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挑拨离间,企图扰乱我们丰国军心!” 鄂尔图很淡定,淡定得过于云淡风轻,他仰头用指尖轻敲着下颚,淡淡道:“她在中都看见王之瓛死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卫九贴身照顾她,你这小徒弟可知道?” “你!!——” 春秋心中闷火无法释放,下意识地扣动火枪机关——却被伸来的冰凉手指死死摁住! 十七低头深吸一口气,压抑心头的惊涛骇浪,极力让自己看起来冷静沉稳,抬头时已是从容。 “鄂尔图,你只说丰国杀害沙国王室,却不说因由,企图把自己放在正义一方混淆视听,如今本宫便与你好好说说!”十七眼神坚定地目视微眯起眼眸的鄂尔图,声色俱厉道,“沙国前君主桑儿赤,不仅偷取丰国兵器图纸,还潜入丰国劫走死囚朱熠意图重振朱朝,甚至派人刺杀皇上,这里哪条不是死罪?沙国公主桑儿绪敏被桑儿赤私自带离禁宫,在桑儿赤死后带着精锐意图刺杀本宫,若非卫大人护卫得当,本宫已经人头落地。至于你的胞弟鄂纳多为何被杀,大家都有目共睹,不用本宫多说——至于你,鄂尔图!用一封旧书信企图污蔑本宫与卫大人的清白,如此挑拨是非,本宫绝不轻饶你!” “好一张巧舌如簧的小嘴。”鄂尔图从十七身上瞥眼,转而目不转睛地窥视卢兆,傲慢地提声逼问,“本君是否挑拨是非,只要问问你身边的金吾将军!卢兆!你自诩一代忠臣,于此事上万不可乱语,断送你双手打下来的江山!” 卢兆怔怔地晃过神来,燥热的双手合起婚书,倏地扬起气定神闲的气度,这种稳如泰山的气势瞬间让十七肃然起敬! “卫靳与御藏是老夫挚友,老夫自然认得他们的笔迹,所以老夫更加肯定——这份书信完全是捏造的!鄂尔图,你以为你的离间计有多高明?一封信件就想让我们离心?不可能!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十七心里百感交集,某种程度上她和卢兆在此事的立场上出奇一致,他们相视一眼,在复杂的眼神里对彼此了解更深。 鄂尔图紧握筋骨发白的拳头,他脸上的云淡风轻之色已经摇摇欲坠,明明是从卫九身上搜出来的信件与耳环,明明这些是对卢兆极好的突破口,怎么会!卢兆怎么会!! 他紧咬唇齿,眼角余光之中,胞弟惨烈的死状摆在眼前,他褪下伪装,狂愤暴怒之下他突然仰头狂笑,僵硬的十指分得极开,在众人的注视中疯魔似的走到奉华和卫九中间,双手猛然掐住他们快要奄奄一息的脖子振声怒吼:“你们本来命不该绝,是冷十七不救你们!欺人太甚,你们全都欺人太甚!!今日本君就当着沙国万人面前了结你们,也算是给沙国一个交代!!” “不————!!” 十七歇斯底里地叫喊,扬鞭策马从军队里奔跑而出!她所有的硬气都敌不过真正面对死亡的霎那,那日眼睁睁看着哥哥从攀星楼摔下的画面历历在目,她无法想象下一个在她面前死亡的是奉华与卫九,她急得全身发抖,心脏疯狂颤动,她甚至对自己与鄂尔图的强硬相对悔恨交加,她怎能奢望一个急速变脸不计后果的疯子会做正常的决断! 鄂尔图的疯魔行径也让卢兆春秋甚至士兵们都惊诧万分,这是一个国君能做下的事情?得不到好处便要玉石俱焚,这是哪本兵书的兵法?? “不要杀他们!”十七在城门前刹停,拼尽全力克制言辞,咽了一口唾沫软语道,“你杀了他们,丰国也不会放过你。事情尚有回转余地,不必走同归于尽的路……国君,你说是么?” 鄂尔图俯视十七,忽然找回了唯我独尊的快感,他露出狞笑,张口道:“原来皇后也会尊称本君?本君还以为你一贯神气,绝不低头——哦,本君明白了,原来你会俯首帖耳是为了他们!” 十七望向鄂尔图不肯放松的双手自是心急如焚,她不想与他废话兜转,直接问道:“你要怎样才放过他们?” “这要看你想要死人还是活人了。” 鄂尔图猛然用力把奉华和卫九往下一摁,两人毫无招架之力跪在垛口,十七刚好仰头便见他们乌青发紫的脸,还有敞开衣裳露出的满是溃烂中渗出血迹附带淤紫的肉身,这情景如同晴天霹雳当头一棒,她惊愕得瞳孔放大,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凝固,唯有决堤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如此深爱的男子,为什么被折磨成这样,为什么!如果她早就答应下来,早就换回奉华与卫九,他们就不用受腐骨的痛楚!她深信,是她,是她自作主张把他们害成这样的! “要活人……”她瞳孔震动,眼眶发红,她极力忍住抽泣,放声尖叫:“我要活人!你究竟要怎么样才放人!” 鄂尔图对她的反应很满意,长长地唔了一声,“早答应谈判不就好了么,非要走到这一步,瞧,除了割让增州,本君还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大家一定喜欢。” 十七恨得心头沁血,死死地盯着他,等着他往下说。 “皇后穿的这身戎装不好看,得脱下来,换一身薄如蝉翼的裙子才好。”鄂尔图微微俯身对毫无招架之力的奉华说道,“本君曾经听桑儿赤说过,多年前隆武帝的中秋宴,你的皇后用一首霓裳羽衣舞折服了他。今日多好的机会,本君愿意与将士们同观皇后曼妙的舞姿!你要是能睁眼,也可以一同欣赏,岂不是天大的乐事!” 春秋才领着八歧楼精锐跟来,被鄂尔图这番下流无耻的话再次激怒,于是大吼一声:“皇后娘娘贵为一国之后,岂容你公然羞辱!” 鄂尔图脸色渐渐冷了下来,眼角的腾腾杀气却越演越烈,他傲慢地抓着卫九的脖子把他往上拎起,做出一个要把他丢下城楼的动作。
第407章 扔下城楼 “停手!!” 太阳依旧毒辣,十七的身上却冒出密密的冷汗!她迅速地一跃下马,两手把头盔摘下往地上丢去,再把坚硬的钢甲脱掉,在鄂尔图发出的每一个脱字里露出最里面穿的薄衣。 鄂尔图扬眉,命人抛下一件桃色透薄长裙后极轻的笑了一声,目光慢慢下移到她的脚踝,讥诮道:“脱去鞋子。” 春秋马上蹲下用手一探,太阳似乎把沙子都烤熟了,烫手得像被火烧,但十七不发一言,手上的动作十分干脆,露出光滑白皙的玉足,就这样踩在滚烫的沙子上。 “鄂尔图!你仗势欺人,你——” 春秋的咆哮还未完,十七便打断他的话说道:“你到后面看着我,什么都别说。” “可是——” “没有可是。”十七红着眼睛,很用力的把眼泪凝在眼中,她微微侧首注视春秋,压抑颤动的声音道,“你要一直看着我,若是我们三人有任何不测,你要记住这一刻,穷尽一生都要为我们报仇雪恨!” 春秋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在此情此景中不仅是心灵大受震撼,身体也忍不住绷紧发颤——“微臣春秋谨遵皇后之命!!” “好,我总算没有后顾之忧!” 十七弯腰捡起长裙,长裙通透得连她的五指也能看见,她知道鄂尔图想利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羞辱她,可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不能失去的人在他的手上,她的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 卢兆观望全程,心头的结忽然释然,他把婚书撕成两半扬在空中,如洪钟一般的声音对全军发出命令:“皇后娘娘正在为皇上战斗,正在为我们丰国战斗!全军将士,即刻闭眼!” 全军两万将士亦是心潮激昂,居然能整齐划一铿锵有力地答道:“遵命!!!” 十七穿上长裙,英勇的风姿犹如在穿上一件战袍!她毫不畏怯、毫不恐惧地负手站立,睁眼看着武安城的城门缓缓打开,睁眼看着里头像蚂蚁出巢一般涌出的万名士兵,她镇定的退到两军之间,听着沙军的嘲笑嬉闹,听着他们无礼吹哨,面对他们垂涎欲滴的色迷眼神她异常沉着,甚至在沙军搬出乐器时只想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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