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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皇后非善 回到百合宫略略吃些小菜清粥，便到忆云殿去。正巧，香儿正陪着和嫔从坤宁宫请安后回来，和嫔瞧见了十七怀里的小白兔更是笑容洋溢，情不自禁地把小兔子接到怀里道：“从哪儿寻来的白兔，毛色这样白亮，像极了银光般闪闪发亮。” 香儿抢先道：“看十七这样宝贝着，八成是太子殿下赏的呢。” 十七扶着和嫔安坐，目光舍不得从小兔子身上移开，自是应道：“就香儿爱贫嘴，娘娘可要罚她今儿不许吃晚饭。” “十七才爱贫嘴，我可不要理你了。”香儿也并非真生气，笑了笑便旋身走到殿外去，合上了殿门。 “你这鬼灵精，香儿不过是取笑你一句，你便要人家不许吃晚饭，真是狠心呢。”和嫔把兔子放在案上，随它自己跳来跳去，看得欢乐时笑了几声，便回眸凝视十七道，“皇后娘娘今日把我留了下来，说大臣邓久仕上谏道崔惠妃不敬之罪，如妃子不得穿正红色，亦不得陪伴皇上到飞虹塔去，言语有失，恃宠生娇，崇尚奢华。可惜皇上不以为然，一笑置之。” “那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十七点了点头，又询问道。 和嫔的眼神漂浮不定，把手覆在小腹上，幽幽道：“她只叮嘱我有了身孕切勿顶撞崔惠妃。” “看来皇后是有主意了。”十七在殿内沉思踱步，“崔惠妃无所出，远远威胁不了皇后的地位，她也是急了点。” 和嫔有些犹豫，皱着眉头垂着眼眸，细抿了几口热茶，在小兔子也累得在案上睡着的时候才缓缓道：“在我复宠的日子里常去坤宁宫，有一次刚想走进殿里去，听见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说漏了嘴，话中之意是有高人曾算过命理，若把崔惠妃留在宫中，皇后会面临一个大劫难，九死一生。” 十七恍然大悟，合掌道：“难怪皇后这样急切，要除去崔惠妃实在孤掌难鸣，唯有和嫔娘娘肯替皇后分忧，她自然全依靠娘娘了。只是皇上真心宠爱，要除去崔惠妃的法子只能是她自身犯下大错，如干涉朝政，营私结党，或是顶撞皇后，做任何下作之事，这才有可能使得皇上大怒，废了崔惠妃。” “而皇后娘娘的意思，只怕是要我拿着身孕冒险。”和嫔愁眉深锁，连连摇头，“皇后可以不顾我的孩子，可我是孩子的母妃，我不能不顾他。” “孕中不宜忧愁多思，娘娘先静下心来安胎吧。”十七劝道，“这白兔我便留下给娘娘解闷罢。” “难为你了，十七。”和嫔眼角带泪，捂着心口靠在椅背上长叹道。 十七退下，看宫人们都穿上了冬装，才仿佛记起明日便是冬至。她看香儿正打点着内务府送来的过冬炭火之数便嘟着嘴道：“冬天来了，送些炭火还不如加些肉菜实在。” “这是什么话，当然是炭火比肉菜实在了。”香儿作势在十七手臂上一捏，笑着说道，“你呀，尽想着吃。” “你看，这样快便到了冬至了。”十七往香儿身上蹭了蹭，撒娇道，“我的香儿好姐姐，既然都有炭火了，那必定有手炉是吧？我最怕冷了，便给我留一个吧？” “就算你撒娇也没有法子，那手炉是皇上与嫔妃才能用的，我们下人哪有这样的待遇呀？都是围着炭火暖暖手罢了。”香儿转念一想，羞十七道，“若你想要手炉，何不问问太子殿下要一个呢？” “好你个香儿，成天拿我开玩笑！”十七瞬间板着脸，让宫人把几框炭火搬到储物室去，又严肃道，“你还想不想吃晚饭了？” “奴婢错了，任凭十七姑姑处置。”香儿扁嘴求饶道。 “看你认错态度良好，本姑姑就暂时放你一马吧。”十七挥一挥手，不再玩笑，正经道，“和嫔娘娘心绪不好，想必很难安睡，待会儿让人去取些百合香来，用于安神最好了。” “其实……本来我是想向娘娘求一求恩典的，但是娘娘心绪不好，我亦不敢开口。”香儿咬着嘴唇，似乎很难启齿。 “是为了何事？”十七追问。 “是蕊儿……她从暴室狱出来了，可整个人都垮了，再到浣衣局去做这样繁重的活儿，我怕她受不了。”香儿忧心忡忡，百般踌躇，“本想让她重回百合宫，但也不知和嫔娘娘还对往事是否还在介怀，更别说现在娘娘心绪不安，我也不敢再提了。” “此事现下还不能向娘娘提起，我与浣衣局的左副使大人还算有些交情，待我空闲时自会去浣衣局，让他们把蕊儿分配到晾衣苑也就是了。”十七拍了拍香儿的肩膀，眨了眨眼睛嫣然一笑道。 看着香儿终于笑起来继续做差事，十七才出神地想，忧愁来得这样多这样快，让人心底发冷，或许只有双手握着手炉，才能驱散心中那些冰凉……说起来，若早知会在宫里留下，就该在水月轩里把自己那喜鹊饶梅花篮手炉带来了。
第56章 透露内情 因着十七曾送左副使大人玉坠子，他也识相，且对十七的身份多少存了奉承之心，把蕊儿调到晾衣苑当差一事干脆地答应了下来。 入夜，十七到乾清宫如常向皇上禀报和嫔所食情况，抬头却见玉甑在殿门前发呆，一脸神色沉重的样子。她往玉甑胸前轻轻一戳，笑道：“怎么这样出神？皇上可是在里头么？” 玉甑回过神来，往明亮的殿内看去，点头道：“皇上在里头。”他顿了顿，伸手拦住十七，“可是此刻你不能进去。” 十七刚想询问，殿内忽然传来一声怒吼——“你想要与一个来历不明的宫女相守一生，朕不阻止你！可你有无想过大朱得之不易的江山社稷？锦卫门下午禀报定国将军远征时大放厥词，做事骄横。他又最是心疼胡卉，你如此不顾大体不娶她，岂不是加重了他对大朱的不臣之心！你难道想拱手让江山么！” “你把本子给我便好，先回去百合宫吧。”玉甑目光关切，看到十七站在原地发愣，不由得语气变得温和道。 “我等着就好。”十七神色如常，一壁淡淡回绝，一壁朝殿门又靠近了一步。 紧接着在刹那间有怒摔茶杯的呯碰脆响，皇上生了大气吼道：“胡卉若为你的太子妃，若定国将军有了造反之举，可暂时用作要挟定国将军！现下他手握兵权，战事还未完，但朕亦命他回朝出席明日冬至家宴，便是要宣布你们二人的婚事，既是安抚，也是拉拢。等战事完了，朕再逐步收回他的兵权……作为太子，这一点你倒不如炆儿！” 十七默默低下了头，发出轻微至极的叹息，她把手中捏皱了的本子交到玉甑手中勉力笑道：“还是由大人交给皇上比较稳妥，十七谢过了。” 十七脚步走得慢，回百合宫去也是无事可做，便满宫闲逛去，疏散心肠。她不知不觉走到乐楼去，为着明日的冬至家宴，乐楼正排着一首新曲子，曲声如云兴起，如雪飘飞，她被吸引了去，坐在又硬又冷的石阶上歪着头听着。 “你怎么也在？”背后传来一男声问道。 她回过头去，原是谢奋，他的仪容比起那日整洁许多，却依然掩盖不了颓丧之色，于是她道：“那你怎么也在？” 谢奋在十七身旁半丈远的地方坐下，把手中的药箱放到脚边，双手各放在两膝上，道：“本想出宫，听得这曲悠扬，实在不想错过。” “想不到我们所见略同。”十七往上瞧去，“你看这乐楼，飞檐斗拱，如翼凝空，上头四桃角都挂着玲珑精巧的铃铛……皇宫一切都是这样精致华美。” “是啊，皇宫一切都是这样精致华美。”谢奋看向她，发现她静静坐着时的侧影极美，怅然道，“想不到你平日里吱吱喳喳的，此刻亦肯这样安静呆着，是在发愁么？” “愁的事情多着呢，可能我以前无拘无束的日子太长了，把烦恼都留到了此时，一时间全部哄涌而上，你说这是不是我的报应？”十七清泉般的双瞳如同蒙上了雾气，正牢牢看着他。 “所谓的报应，意为善恶有报，看你这样子若是有报应，大抵是福报。”谢奋消沉的脸庞上划过一丝异样的光彩，“然而我却不知道我的报应是福报还是恶报，说起来总是种的恶果太多。” “你说哪儿去了？怎么像个和尚一般。”十七调侃道，“我可告诉你，若你杀了郡主，那肯定是恶报。” 谢奋迟疑道：“说起来也是我耽误的时日太多，一直未曾与你说此事。”他再三考虑，像是铁了心，目光变得坚定，靠近十七些道，“你曾问我，这宫中她是否还有人手，现在我明确答你，她有。但是这些所谓的人手，并不全是听命于她，这些人都是一盘棋里的棋子，皆是听命于那个手握棋子的人。” “这宫中岂不是布满了那人的眼线么？那人是谁？”十七暗暗心惊，握紧了拳头问道。 谢奋环视四周，很是谨慎道：“此处说话太显眼，不如我们到太医院去，边走边细说与你听。” 原来崔惠妃并不是孤身一人全凭一己之力宠冠六宫，背地里死的死疯的疯坏事的坏事的妃嫔，都是她下令让人捣的鬼。至于那些人是谁，那手握棋子的人是谁，谢奋并不知晓。 这让十七觉察不对劲的地方，却是谢奋的身份。他是太医，不可能知道崔惠妃这样多的事情，即使他知道了崔惠妃的狠辣，却依旧选择替她保住秘密，帮助她，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 “你在听么？”谢奋突然道。 十七回过神来，微微颔首道：“自然在听。” 谢奋正要接着往下说，一个奴才从宫道另一头匆匆跑来，急得连话也说得断断续续的，那奴才抹了一把汗垂着眉道：“崔惠妃娘娘让谢大人……立即前往瑶华宫！”
第57章 惠妃秘密 “娘娘怎么了！”谢奋突然脸色刷白，着急得猛地转身一路向瑶华宫奔去。 十七糊里糊涂的也跟着跑去，谢奋突然紧张的转变让她很是惊讶。他跑得很快，十七差点儿追不上他的脚步，然而到了瑶华宫时却被被侍卫拦了下来，她只好用手撑着墙壁喘气。 “你这宫女看着有些眼熟啊……”其中一个侍卫瞧了十七一会儿道。 “是……是谢大人让奴婢跟来的……”十七灵机一动，随口编了谎道。 另一个侍卫摸了摸头，明白过来道：“这不是上次娘娘说让她悄悄儿进来的那个宫女吗？” “正是呢！崔惠妃娘娘让人喊谢太医过来，也顺道喊了奴婢……”十七立即接话道，“这次娘娘也吩咐了悄悄儿办，你们可得守口如瓶啊。”说罢便做了噤声的手势。 两侍卫相对一眼，侧过身体让十七进去。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碧波殿前并未站着宫人，只是瑶池边站了两个闲聊的宫女。她大着胆子，轻轻地走上台阶，到殿前细听。 若本宫不让人这样急去请你来，你大概不会再来瑶华宫了是吧？”崔惠妃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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