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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儿哪里敢赖你？”和嫔看了小兔子一眼，又看着十七笑道，“你也真是，始终还未是太子的人，怎地常常晚上不回百合宫就寝，这样下去岂不招人闲话？” “昨晚我并非在毓庆宫……”十七顿了顿，扁嘴道，“昨夜在乐楼听到了一首十分好听的曲子给迷住了，昏昏沉沉地便在那儿睡了。” “这样冷的天，你在外头迷糊睡着很容易着凉的，我现在给你熬一碗姜汤驱驱寒。”香儿说完便即刻去了。 和嫔看着香儿的背影道：“这丫头可是真心与你交好的……只是真心太过，把所有人都当成了知心好友，倒也害了她。” 十七看和嫔话中有话，便道：“娘娘说的是蕊儿？” “看她最近有些忧愁，我便问她是怎么回事，她犹豫再三还是跪下求我恩准蕊儿回来百合宫当差。”和嫔停下手中功夫，把剪纸放在桌上道，“蕊儿的为人我虽不十分清楚，可我心里可是对她一分信任也没有。” “娘娘，我已经让浣衣局把蕊儿调到晾衣苑去，那里的差事是最轻松的，想来也不会太委屈。”十七说罢，把小兔子放在地毯上让它自己玩，抬头道，“蕊儿与香儿是结拜姐妹，自然姐妹情深，香儿也是急了些，娘娘别怪她。” “香儿这样维护蕊儿，真是重情义的姑娘。”和嫔有赞赏之意，转头对十七道，“等你嫁出去了，我便让她当我身边的姑姑，你看如何？” “娘娘怎么这样说，是我哪儿服侍得不好，想要赶我走么？”十七以手支头看桌上的小兔剪纸，故作哀愁道，“娘娘真是狠心呢。” “我怎敢赶你走呢？”和嫔把剪纸推倒十七面前，目光诚恳，又推心置腹道，“从前我只觉得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又有胆色，想要对你好留住你为我效力。可是云意死后，我才发现即使多年待在身边的人也有可能不可靠，反而是你，虽然在我身边的时日不多，却事事为我着想，并非贪财恋权，倒让我生出好些真心，把你当做妹妹来看待。” 她心里感受到许多温暖，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眸光一转道：“娘娘把我当妹妹看待，那就是十分信任我了。既如此，娘娘听我一句，时刻谨记忍让崔惠妃。皇后心急，但娘娘不能急，只能按兵不动。” “你可是知道了什么是么？”和嫔细眉微皱，手握绢子捂住心口，颔首道，“我自然是信你的，只是皇后娘娘那边如何去回？” “不必回。”十七拿起桌上白兔吃剩的小萝卜俯身喂它，“娘娘有了身孕，皇后也一时半会儿不能拿娘娘怎么样，如果皇后催促，那娘娘也劝皇后切勿自乱阵脚即可。” 和嫔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你这样伶俐聪明，可就赏你这剪纸吧！”她双手把剪纸拿起在十七眼前晃了晃，眼角一扬有意道，“太子送你这兔子，怕是生情时共同所遇，所以于你们二人而言这兔子也是珍贵。我赏你这剪纸，权当给你借花献佛，也去送给太子让他乐一乐吧。” 十七把萝卜碎放在地上，拍了拍手才接过剪纸，细瞧着剪纸上的白兔，心里暖融融的。
第60章 冬至夜宴（宴前） 重华宫正殿为德敬殿，四处挂满了大红色的绣金福字垂帘，殿内熏香，让人不禁有置身花海之感。最特别的数中央端放着唐三彩马俑，引颈嘶鸣的模样十分栩栩如生，那色彩斑驳淋漓又极尽富丽，恍如发光一般。 和嫔随着宫女引路走到顺嫔旁边，早到的贵人、美人与才人选侍纷纷向和嫔请安，和嫔颔首笑着让她们就坐，才在顺嫔旁坐下。 “妹妹总算是来了，本以为宁妃出门早会先到，怎知她半路踩了水滑倒，回宫换衣服去了，我一人在此无聊极了，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顺嫔见了和嫔便高兴，让人把椅子往和嫔处挪了挪，方便说话。 和嫔一听忙道：“宁妃姐姐不要紧吧？” “身边的宫人都扶着呢，不碍事。”顺嫔细瞧着和嫔的衣裳，笑道，“你有孕在身怎么也不穿些红色的衣衫冲冲喜呢？” “也不知腹中孩儿是皇子还是公主呢，不敢这样张扬。”和嫔在顺嫔耳边低低道。 “你是不敢张扬，可是罗才人便张扬了。”顺嫔眼神示意和嫔朝对面看去，罗才人穿着一袭红衣，满头金翠，正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四周观望，“听说她乘轿辇过来的，也真是大胆，小小一个才人便敢乘轿辇招摇而来，真是不像话。” “虽然惯例上是主位娘娘才能乘轿辇，但身为皇上宠妃，何况有了身孕，也没有什么不能的，姐姐别为了她动气了。”和嫔的目光一扫，与刘选侍投来的目光撞了个正着，便侧过头去。 顺嫔发觉，冷笑道：“昔日她还是你宫里人呢，居然也在那事里顾装委屈，真真叫人恶心。” “咱们不说这个了。”和嫔有意无意地指向殿中的唐三彩，压低声音蹙眉道，“宫中的唐三彩是殉葬之物，在家宴上怎么敢堂而皇之地往上摆呢？” “德敬殿的种种布置都是皇后娘娘的意思，今早我去请安，走到坤宁宫时那小宫女才来说皇后不用咱们去请安了，也是这会子偶然听见坤宁宫宫女嚼舌根，说这唐三彩是定国将军千里迢迢命人送来的，说是珍品难得，进献给皇上瞧瞧，皇上生气，把这唐三彩打发给皇后娘娘，让娘娘摆在这儿的。”顺嫔说了一连串的话，举杯饮茶润润嗓子道。 和嫔点点头，会意道：“怪不得皇后娘娘不用咱们去请安了，看是娘娘也生了气，不想让咱们瞧见。” 和嫔与顺嫔说得正欢，门外便响起公公尖喊：“赵贵妃娘娘、杨贤妃娘娘与宁妃娘娘驾到！” 众人起身，正经欠身请安道：“嫔妾给赵贵妃娘娘、杨贤妃娘娘与宁妃娘娘请安。” 赵贵妃看了杨贤妃与宁妃一眼，先往皇上右旁的位上一坐，淡淡道：“起来就坐吧。” “谢贵妃娘娘。”众人这才就坐，即使聊天也不敢像方才这般尽兴。 赵贵妃让人去换一个热手炉来，自顾自哼道：“诸妃中又是崔惠妃最晚。” 和嫔与顺嫔相视一眼，不再说话。倒是宁妃坐下后转头与顺嫔聊道：“幸好本宫脚步快，不然贵妃责怪的可是本宫了。” “即使姐姐迟来，贵妃娘娘亦不会像责怪崔惠妃娘娘般责怪姐姐的。”顺嫔笑了一声道。 “瞧你说的。”宁妃说完后又一脸兴奋道，“本宫折返回碧霄宫时在宫道上遇见了一只小白兔，那毛色白得发亮，可爱极了，也不知是哪个宫里养的。” 十七本还放空着，一听到小兔子便回过神来，与同是会意的和嫔相看一眼，和嫔便接着宁妃的话头道：“正巧，嫔妾宫中也养了一只小兔子，也是毛色雪白，嫔妾出来时那小兔子还在与宫人捉迷藏呢。” “莫不是妹妹的兔子吧？不过百合宫离碧霄宫还是有一段路程的，那小兔子体力这样好能跳这样远么？”宁妃更是惊奇，“这小兔子还真不是俗物，可是皇上赏你的？待本宫空闲时得去你宫里坐坐，见识一下才可。” “嫔妾又不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儿，皇上哪会送这样的珍品给嫔妾呢？”和嫔摆摆手一笑，又转而对香儿道，“你去瞧瞧那白兔还在不在百合宫。”
第61章 冬至夜宴（将军归来） 香儿前一步应声出门去，后一步顼元和周王、晋王、青菖公主便进来了，对在座的嫔妃请安后也按座，晋王谈笑风生，惹得周王笑语不断，反而顼元让人端来一壶酒，一杯接着一杯地自饮自酌，除了偶尔看向十七时笑笑，其他时间都是安静地喝酒。 不一会儿皇后娘娘也到了，诸人请安后更是不愿多说话，只是坐直了身子等皇上来。此时赵贵妃更是不屑，直道：“皇后娘娘都来了，那崔彤还真是懂礼节啊。” 皇后淡淡地看了赵贵妃一眼，不予理会，只对顼元身旁的小路子使了眼色，劝顼元少喝酒。 “皇上驾到！崔惠妃娘娘驾到！”邵公公的喊声打破了殿内的宁静，也让等得沉闷的诸人暗觉开心，复而挂着欢笑，喜庆地齐齐行礼问安。 皇上牵着崔惠妃的手走来，抬手让众人平身，亲自陪她到座上扶她坐下，这一举动让诸妃背地里暗暗咋舌，又是嫉妒又是羡慕。 “今日朕让你们久等了。”皇上很是高兴，坐到龙椅上声如洪钟道，“冬至家宴，你们不必拘谨，上歌舞吧！” 随着百花圣朝舞的乐声起，穿青罗生色画舞鹤花样窄袖衫外套红罗销金大袖罩袍，脚穿绿云头皂靴的舞娘便旋身于殿中央起舞，似是知晓殿中放了唐三彩而改了舞步避让，倒失了几分美感。 皇上看向左边空着的首位，又瞧了一眼唐三彩，对邵公公道：“定国将军还未来么？” “回皇上，郡主已经早早在皇宫门前等了，应是快到了。”邵公公弯着腰答道。 “朕便再等等。”皇上用手指在案上轻叩着，对邵公公吩咐道，“罗才人有孕后总说不适，便把诸妃的酒水都换成白茶水，只给朕与皇子们酒水即可。” 邵公公领命，让小太监们去办了。罗才人放下茶杯，喜滋滋地朝皇上福了福道：“谢皇上的关怀。” 皇上并不理会她，看着崔惠妃柔声问道：“朕知道你喜欢吃汤圆，便从宫外请了一有名的江南师傅来做……”他又环视诸人，“然而也是你们有口福了，能尝到最正宗的汤圆。” 这话一出，诸妃神色各异，只都笑答：“谢皇上。” 此时一小太监快步走来，朝皇上低语几句，那急急的脚步声从殿外追到耳边，皇上笑逐颜开朝门外招手道：“渤槐，你可是迟了！” 那人一身戎装从门外昂首进来，朝皇上行跪礼道：“虽然得了皇上赏赐能出席冬至宴会，也不能不顾及未完的战事，所以耽误了些时辰，还望皇上勿要怪罪！” “朕怎么会怪罪于你呢？你可是大朱的有功之臣！卉儿，快扶你爹爹起来吧！”皇上的话一落，身穿黄底双喜纹彩月季凤仙裙的胡卉出现在眼前，她梳着望仙髻，化着红妆，眉心一点红更似仙子般，真是人比花娇。她扶着定国将军起来，又朝在座的皇上娘娘们行了礼，还独独朝顼元含羞欠身行礼，十分有礼数。 定国将军与胡卉按座，皇上又与将军嘘寒问暖一番，更是碰杯把酒一饮而尽，十分畅快。 须臾后，皇后侧过身子笑着问道：“臣妾记得，皇上每一年的冬至都要吃饺子，今年臣妾亦着人备上了，皇上看着是先上饺子还是先上汤圆呢？” “汤圆吧，寓意团团圆圆，渤槐也要尝一尝才好。”皇上不假思索道。 于是宫人们流水似得端来汤圆，顺嫔最是馋嘴，先吃了一口对和嫔道：“这花生馅的汤圆很不错，你也尝尝吧。” “姐姐说不错，那肯定是美味的。”和嫔边笑边用小汤羹舀起白色滚圆的汤圆咬了一口，颔首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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