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啊。”洛玉瑯系着外衫的带子就走了出来。 穆十四娘白了他一眼,也亏得他会睡,发髻居然没有松散。 打了热水要他洗漱,“你快走吧,我心都快跳出来了。”绞了帕子递给他。 洛玉瑯看着手里的帕子轻笑,平日在府里,大家也是各用各的,哪像现在这样,彼此不分。“我想长待下去。” 穆十四娘将一直温热着的包子和热粥端到桌上,“你觉得合适吗?” 洛玉瑯用细盐漱了口,摸着一夜新长出来的胡须,硬硬的,又拿了穆十四娘随身的小镜子照了照,果然有些泛青,掏出匕首,小心地刮了一下,发现有用。 穆十四娘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如的他,“这时若有人来找我,见了你,不难为死才怪。” 抽空整理了被他睡乱的床铺,洛玉瑯回头,穆十四娘挑眉看他,“你是不是特意来的?” 惹得他轻笑,“亏你认识我这许久,我若真有心,还用这样吗?”怕自己的话惹恼了她,借着小镜子偷偷看她,却正好被她拿个正着,得了个白眼。 摸着光滑的下巴,洛玉瑯重新洗了把脸,仔细地将帕子搭好,坐到桌前,拿起包子尝了一口,满意地点了点头。 穆十四娘看他得意地吃着,“此时出去确实不便,守门的大娘最是细心,必定知道你没有从她那进来过。晚间,一定莫要惊动了人,损了我的颜面。” 洛玉瑯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会,咽下口中吃食,又沉默了一会,“其实你大可以直接告诉舒掌柜。” “她心中的执念看得人心疼,等这事过了,自然是要告诉她的,我怕现在说了,误了她的行程。” 冬日已至,舒掌柜仍旧每日要花上好些功夫在庭院中望着那株合欢花,在穆十四娘的这间厢房开窗就能看到。 洛玉瑯接过穆十四娘递来的热茶,“所以,只能我委屈着了。” 穆十四娘一脸歉意地看着他,刚想说话,就听到有上楼的脚步声,吓得赶紧推了他起身,直接将他推到了床上,整理好床前的帘子,打开了门栓。 幸好赶上了,刚放下门栓,就有人敲响了门。 穆十四娘打开门,灵秀站在门外说道:“幸好你在,我是无法了,织机又坏了。” 穆十四娘一听,自然是要去看的,下楼时总有些担心自己没有锁门,会不会有事。 因为心中有事,经过庭院时,还不望抬头张望,正好看到洛玉瑯在窗缝中轻笑看她的脸。 怕同行的灵秀留意到,穆十四娘再不敢去看,只得暗自咬牙,晚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再待下去。 等她再回来时,躲在门后的洛玉瑯立刻发现她手上缠着纱布,“这是又伤了手吗?” 穆十四娘见他一脸心疼,赶紧解释,“只划破了些皮,已经上药了。” “这种事自然有师傅会做,你这性子就不能改改。”洛玉瑯哪里放心得下,摸遍了荷包,发现并未带着伤药,“随我回府。” 穆十四娘拦住了他,“真的,不信你解开来看。” 洛玉瑯作势想解,半途又放弃了,“又没带药,白折腾而已。” “说不准就是你在这里,我才会分心的。”穆十四娘的打趣并没有让他脸色好看些,“你这个好人要当到什么时候?” “不能这样说,你没看出来,这绣坊的掌柜才最适合我吗?”无心之说,却让洛玉瑯介了意,盯了她半天,欲言又止。 “刚在后院的时候,闻到今日中午的菜香,应当是刘大娘做的红烧鱼,不如我端了来,与你一同吃。” 洛玉瑯望着她,“这般讨好,是心虚吗?” 穆十四娘居然老实地点了点头,让他十分无奈。 “你要做好人,或报以前的恩,我都依你。”洛玉瑯心疼地看着她包了白棉布的手,“可是你不能忘了,你不是昔日的穆十四娘,我是我洛玉瑯的妻子,洛府的当家主母,不必事事逞强,不管不顾的。” 穆十四娘点头应允。 洛玉瑯听到楼下的动静,“快去吧,大家伙都去吃午饭了。” 穆十四娘轻笑,“那我带了回来吃。” 望着很快合上的房门,洛玉瑯无奈地转了一圈,从什么时候起,一向桀骜不驯的自己,被在红崖山上偶遇的小娘子牵动了一举一动,却甘之如饴。 木花坊的饭食哪里比起上洛府的精致,只一菜一汤,汤还寡淡得很。 洛玉瑯却觉得这里似乎比在洛府时惬意,日常琐事都是穆十四娘亲力亲为,而自己更像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懒散的大丈夫。 “这种日子也挺好的,我明日光明正大的来,我仔细观察了,这里算不得后院,并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穆十四娘睁大了眼睛看他,“不是说好了吗?” 洛玉瑯挑眉,“你已嫁了人,我也娶了妻,好端端的为何要分开?” “那我今晚还是去和舒掌柜坦白吧,日后早出晚归好了。”穆十四娘心说,最初相识时,他便如此磨人,后来冷清了一断时间,怎么突然又墨迹上了。 洛玉瑯满意地点了点头,打量了这间略小的厢房,突然有了主意,“不如我们也将正房改小些,隔成二间,日后也在一处洗漱,如何?” 穆十四娘轻笑,“我记得家主以前可挑剔了,你所住的屋子,轻易不许人进去的。” 洛玉瑯也轻笑,“你除外。”
第三百六十一章 迷途 望着此时的洛玉瑯,穆十四娘心中感叹,他总是能轻易就将自己搅扰得心事全无。 那桩子事,现在连说的机会都没了,强行翻出来说的话,倒显得自己矫情。 况且现在所处的地方,也不合适谈论此事。 下午时,穆十四娘看到一个图样,兴奋地说道:“这个挺适合你的。” 见无人回应,掀开帘子张望,本以为他午歇未醒,没想到又盘腿坐在那里,神游天外去了。 晚饭时分,穆十四娘见他依然如此,也没打扰,只是锁上房门,想着每日晚饭时,刘大娘都要寻她说会子话,只能他独自饿上一会。 哪承想,晚间竟是吃锅子。 舒掌柜早早坐在那里,乐呵呵地看着大家,“听说今冬的雪早,我打算尽早出发,免得在路上误了时间。故而今日,要刘大娘准备了锅子,大伙好好聚上一聚,全当为我践行。” 穆十四娘呆在那里,一为洛玉瑯的晚饭恐怕是没了着落;二为今晚要说的事,是说还是暂时不说。 舒掌柜挥手招呼她过去,“就知道你是能干的,刚才灵秀还说,你一来,她就有了主心骨。” 穆十四娘看着满桌的管事娘子,一个个皆笑颜看着自己,“掌柜的还是去去就回吧,我听说南唐靠近后蜀的地方,仍会有战事。”无论她们是否真心,她都从未曾想过,要夺了她们的念想。 舒掌柜不置可否,“坊内的事,我知道你定然无忧。在我走之前,你与我熟悉熟悉前院之事。那些个高门贵女,豪族妇人,没一个省油的灯,可不好打交道的。” 穆十四娘顺势说道:“掌柜的,这对外交际之事,还是另寻合适的人吧。”洛玉瑯的脾气,如何会肯让自己抛头露面,况且京城之中的高门显贵都在宫宴中见过自己,无非是徒增烦恼。 舒掌柜有些愕然,眼神扫过四周,突然有些明白她当面回绝的意图。 轻笑道:“也好,日后再说吧。” 之后,舒掌柜再没提及这些,只是兴致颇高地与众人说笑着,最后微醺着被灵秀她们扶了回去。 穆十四娘心中挂念洛玉瑯,待人散去后,悄悄问刘大娘可留有吃食。 刘大娘笑着说道:“我猜你晚间就没吃什么,自然是有的。” 等她端着一碗阳春面,开锁回到厢房,点上油灯去看时,发现洛玉瑯依旧坐在那里,再走近些,能看到他额前的汗珠不停地滚落。 轻唤了他一声,没有动静。 穆十四娘有些担忧,从袖中抽出自己的丝巾,为他擦去额间的汗珠。 ‘梦魇了吗?’穆十四娘拿不准主意,轻轻推了推他,“漫乐?” 洛玉瑯依旧没有回应,只是蹙紧了眉,穆十四娘又轻唤了声,“漫乐?” 还是没有回应。 她有些慌神,又推了推他,接连唤了几声漫乐。 才终于将他唤醒,但茫然的眼神却将穆十四娘吓住了,“你没事吧?” 洛玉瑯揉揉眼眶让自己回神,无力地摇了摇头,一时大意,也是心生好奇,差点又陷在了那汪洋大海之中,寻不到归路。 “我无事,睡着了而已。”洛玉瑯这样说,穆十四娘可不敢这样信,这副模样,哪里像是睡觉的样子。 “你身上都汗湿了,我这里又没有衣衫换,如何是好?” 见她如此担忧,洛玉瑯轻笑,“裁缝铺里没衣衫穿,也是天下奇事了。” 穆十四娘倒了热水,绞了帕子过来,递给他,“木花坊如今多是定制,哪里随时有合适的穿。” 洛玉瑯擦过了脸,闻到了面香,“天都这么黑了,面不会坨了吧?” “晚上掌柜的说吃锅子,这面是我刚刚托刘大娘煮的。”穆十四娘打开柜子翻找着,希望自己收拾行装的时候,会误拿了他的衣衫,如今好派上用场。 洛玉瑯端着面,一边吃着,一边看她翻箱倒柜,“不用寻了,你这里若是寻出男人的衣衫来,就是我的苦头了。” 穆十四娘佯装要拿东西打他,“晚上多冷啊,着了凉你就知道厉害了。” 洛玉瑯乐呵呵的,“不妨事。”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她寻出一件内衫来,“我就说有些印象,原本打算得空时,将剩下的针线做完,没想到一刻不得闲。”会到桌前,就着油灯就开始穿针引线。 “大晚上的,多伤眼睛。实在不济,我待会脱了,你替我烤干就是。” 穆十四娘手下不停,“你的性子我还不知,天下最讲究之人就是你了。”但凡有一丝不妥,必然要沐浴净身,连头发都不会放过。 洛玉瑯轻笑,“漫游最知我也。”其实那是曾经,现在的自己,早没了那番讲究。 “快了。”穆十四娘话音刚落,窗外的风吹得油灯一阵闪动,洛玉瑯赶紧起身,准备关上窗户,却被她一把扯住,“不怕外面看见啊。” 洛玉瑯坐下,挑眉看她谨慎地朝窗外张望,“我竟不知漫游如此的老道。” 穆十四娘坐了回来,“这里可不方便沐浴,待会将就一下吧。” 洛玉瑯刚想张口,又被她拦了下来,“刚外面的风透着寒意,换了内衫,等我将外衫烤干了,再走。” 洛玉瑯挑了眉,“我不想走。” 穆十四娘没搭理他,飞快地缝好最后一针,咬断了接头,递给他,“快去换上吧,反正回去就会换的,等有时间了,我再细细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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