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芜阳公主为了亲近十五郎,早坐到了他的身旁,穆十四娘身边就留下了一个空置的位子,洛玉瑯顺理成章地坐了下来,还极有礼仪地朝着穆十四娘善意地笑了笑。 弄得穆十四娘只得轻笑着回礼,一抬头就看到他眼神中的狡黠,“望仕,前次得芜阳相助,更扰了穆姑娘的清静,才让我不至狼狈,第二日草草送了些回礼,总觉得不够诚意,今日得了些好獐子肉,极为难得,本想着到了,再让芜阳去请你,不承想,运气竟这样的好。” 十五郎摇头,“洛年兄如此老道之人,怎变得轻率了,腿伤未愈,怎能骑马?现在可好些了?” 洛玉瑯虽盘腿而坐,却顺势轻揉着左腿,“自那日后,倒是不再骑马,先前在外面还有些不适,可一进来,这里温暖如春,满室馨香,就不觉得了。” 芜阳公主问他,“你打算如何操持这獐子肉?” “就说芜阳是好吃之人,果然不错。”洛玉瑯先看了看十五郎,又借机看了看穆十四娘,“不知两位可也是同道中人?” 芜阳公主替他们答道:“自然。” 洛玉瑯爽朗地笑着,“来时就腌上了,我准备炙着吃,他们已在外面准备了,好了自然会送进来。”望着十五郎,“望仕,她们女眷不饮酒,不如我俩小酌如何?” 虽说暖阁的大门紧闭,可仔细一听,还是能听到外面肉在铁板上油滋滋的声音,闻音知味,芜阳公主立刻觉得自己闻到了炙肉的香味。 正值半个下午,哪里抵挡得住,“好了没?”她是率性而为,却得到了十五郎的关注。 觉得生生被洛玉瑯坏了形象,就开始对着他发泄自己的不满,“洛家主,你隔三差五朝我这里跑,到底意欲何为?” 被说中心事的洛玉瑯倒没什么反应,无辜中枪的穆十四娘直接低下了头,余光一直留意她的洛玉瑯,轻咳了一声,“我心向明月,纯粹而皎洁,过府拜访,却是头次,芜阳,你记错了吧?” 芜阳公主一想,确实如此,其他时候都是在外面遇见的,可她岂是轻易认输之人,“我认识你十数年,以往怎么不见你如此热络?” “因为望仕的缘故。”洛玉瑯大言不惭,“更为了我答应过你们的事。”后面那句,弄得穆十四娘极快地与芜阳公主对视了一眼,立刻达成了共识,这人也是,刚做了点事,就来讨要好处。 “如果多谢了。”芜阳公主不愿多谈,“肉好了没?光听不吃,我都饿了。”又因为这话得了十五郎的关注,芜阳公主顾不得形象,又开始吐槽洛玉瑯,“这人最坏了,早不送,晚不送,专挑这时候送,弄得我和十四娘连回绝的机会都没有。” 芜阳公主求生欲满满,及时拉上十四娘,免得十五郎多想。 “穆姑娘,炙的肉比烤的肉好吃,待会你试试。”洛玉瑯为着穆十四娘而来,可不想因此坏了芜阳公主与十五郎的好事。见芜阳公主自己扯上了十四娘,正好给了他机会,说些只有他俩才能听明白的机锋。 穆十四娘坐在那里,知道此时万万不能开口,于是轻轻点了点头,既表示礼貌又不会惹十五郎生疑。 很快门开了,一同进来的还是满室飘香的炙獐子肉,同样配了蘸料,各人可凭着口味自取。 洛玉瑯一视同仁地向他们介绍着吃法,包括穆十四娘。 穆十四娘默默吃着,心里却开始猜测,洛玉瑯今日打算如何取走他让自己绣的东西,这里可不比广福寺后院。 反正自己只负责绣,如何拿回去,就是他自己的本事了。 想着想着,这点小秘密就开始在心里发酵,带弯了嘴角。 “穆姑娘,想来这炙肉颇合口味,待会还有汤,冬日里,吃些骨头萝卜汤最为适宜。”洛玉瑯看她一人在那里独自偷乐,虽然不知为何,却明白一定与自己有关,思来想去,越想越得意,就开始寻机搭讪。 穆十四娘依旧只是点了点头,并未接话。 因为芜阳公主忙着与十五郎互动,心思根本不在他们这边,他这番操作,倒是顺利完成。 吃完焦香的炙肉,喝完暖胃的骨头萝卜汤,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肉汤的味道。芜阳公主吃饱喝足,对十五郎说道:“后院虽然没有别院那样好的蜡梅,却有雪景,今早路过,颇有一番韵味,十五郎,不如我们投桃报李,请洛家主与十四娘一同去后院看雪景如何?” 十五郎心里一直挂念着十四娘说要远离故土,前去他国之事,点头答应,更想寻机会,好好与十四娘开解开解,虽然家主心思阴暗,但他们也并非一愁莫展,还不到那样的境地。 洛玉瑯重又坐上了轮椅,穆十四娘忍受不了他时不时的打量,有意落后几步,静静走在他身后。 芜阳公主热络地向十五郎介绍着后院的景致,“十五郎,这里夏日荷塘、柳树,又是另一番景像。” 十五郎默默看着,不时以轻笑回应。 “这里的雪景与苏城的雪景有些相似,恍惚间,竟有些分不清,如今是在哪里。”洛玉瑯突然开口,顺势挥手示意轮椅停下,侧身而坐。因为芜阳公主与十五郎走在前面,这样正好拦住穆十四娘的去路。 穆十四娘一反常态,脸上没有娇羞,挑衅地回望了他一眼,眼珠一转就越过他走到了前面。
第一百七十四章 留宿 洛玉瑯目光追随着她,抿着嘴,嘴角却是上弯的,“我又堆了雪人,你堆了免子没?” 声音极轻,除了穆十四娘,只有他身后推轮椅的纯笙听得见。 穆十四娘没有开口,只摇了摇头。 洛玉瑯又轻声说道:“我堆了两个。”望着穆十四娘身着斗篷的背影,脑海里却是她平日里窈窕的身影,比起睡不着,半夜堆雪人,还是这样看着真人养眼。 虽然不能像在苏城那样,自如地说话,但忙碌的日子里,抽空看看她,也足以慰藉自己那颗空荡荡的心了。 穆十四娘庆幸自己披了斗篷,头脸都遮住了,就算知道身后的洛玉瑯言之何意,也知道他此时必然是盯着自己的,斗篷笼罩下的她也能坦然以对,还心生窃喜而不为人知。 “这里的景好熟悉,似乎苏城也有这样一处,唯独少了鸢尾而已。”洛玉瑯等大家都停住了步伐,静静观景之时,说了这么一句。 穆十四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这是上瘾了吗?一找到机会,就说些是似而非的话。 “鸢尾?”芜阳公主听了,不问洛玉瑯,却转头去问十五郎,“这是什么花?” 十五郎轻笑,“宫里也有,只是都被当成兰草了。” “宫里那么多的兰草花,到底是哪种?”芜阳公主朝着十五郎孜孜不倦求教着。 十五郎无奈,“待春天,花开时,我再告诉你。” 洛玉瑯又开始感怀旧日,“是啊,很快就要春天了。”春天到,又是穆十四娘的生辰,是不是意味着,一切的好事即将来临。 “年关,年关,你先将你的关过了吧。”芜阳公主打趣道,却半真半假,这个年关洛玉瑯会面临什么,她也是知道一些的。 “我又不欠人家银子,有什么关好过。”洛玉瑯斜睨了芜阳公主一眼,示意她莫要多事。 芜阳公主吃人嘴短,无谓在十五郎面前揭了他的短。洛府现在可谓是精彩纷呈,一心扑向他的景玉霜,如何会甘心嫁给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孩童。就算她废了,一向视洛府为己物的景家,又岂会就此罢休。 连宫里心仪他的公主都退却了,可见洛府是一个什么所在。所以,就算隐隐觉得他最近的热络另有所图,可仅仅停留在他被穆十四娘美色所迷上。他再想要什么,莫说十五郎不会舍得穆十四娘去趟那浑水,就是她也觉得他并非穆十四娘的良配。 他一提银子,倒是给穆十四娘提了醒,不论她要去哪里,都缺不了银子,可她的积蓄和户牒都留在苏城的别院,虽然洛玉瑯承认东西都在他那,却次次都不曾带给她。 趁着芜阳公主拉着十五郎赏景,隔得远了些,悄悄对洛玉瑯说道:“我留在苏城别院的东西,你何时还给我?” 洛玉瑯不疑有他,“何时都有可以。” “那你今日带了吗?”穆十四娘下意识在他身上打量,洛玉瑯突然一句,“别瞎看。”吓了她一跳。 回过神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的东西我绣好了,下回来拿的时候,记得将我的东西带来。” “可我今日就是特意来拿东西的。”洛玉瑯也学着她的模样,乘着十五郎和芜阳公主背对着自己,上下打量了一番。 穆十四娘赶紧拢紧了斗篷,连脸都不给他看了。 “看来你也未带?”洛玉瑯轻笑,穆十四娘仗着斗篷的遮掩,恨恨说道:“我又不知你今日会来。” “我晚些去找你。”洛玉瑯话一出口,穆十四娘惊讶地看着他,“你疯了,这里是公主府。” 洛玉瑯依旧轻笑不止,似乎正专心致志地赏景,他的专注,让穆十四娘不敢再多做停留,虽未走远,却移动了几步,直接背对了他。 等芜阳公主和十五郎回转,见他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可顺着他的眼光看去,也没看到什么好景致,芜阳公主问他,“洛家主,在想什么呢?” “我原本以为可以和望仕叙叙旧。”洛玉瑯一脸诚恳,“谁知到了现在,都不曾有此机会。” 芜阳公主俏脸顿时绯红,辩解道:“何曾没有机会,你们说就是了。十四娘,我们走。”扯过穆十四娘,逃也似地走了。 之后在暖阁里的穆十四娘,直到天色黑尽,都不曾听到洛玉瑯离去的消息。 芜阳公主觉得,这都好几个时辰了,自己此时派人去打探,应当不会再被洛玉瑯取笑。谁知派去的人很快回来禀报,“公主,穆教习和洛家主正在对弈。” 芜阳公主一听,对穆十四娘说:“看来,这一时半会是不会散了,你若乏了,尽管先回去休息。” 穆十四娘想着洛玉瑯下午无端说晚些要来寻自己,心知这一切是他有意为之,意图留宿公主府,心里却极不高兴他这样的莽撞。 回了自己的院子,洗漱之后,待芜阳公主派来服侍的宫女退去,就紧锁了房门,熄了灯,打算他待会如何敲门,都不会应声。 谁知直到迷迷糊糊睡去,一觉睡到天亮,都不见任何动静。 用早饭时,听到宫女回禀,“穆姑娘,公主说,若你得空,待会依旧去暖阁说说话。” 穆十四娘也有些想知道洛玉瑯究竟走没走,吃过早饭,来到平日与芜阳公主相聚的暖阁。 芜阳公主一见她,就说了起来,“听人说,他俩直到凌晨才散,这会子正在梦乡呢。” 穆十四娘总算知道他为何会失约了,却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失望,芜阳公主已经替洛玉瑯操起了心,“过几日就是新年,十五郎倒是无事,他也不怕自己误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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