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事我听你父亲说了,”母亲也沉着一张脸,“那家的姑娘我们也打听过了,配不上咱们家,等哪天去送点谢礼也就罢了,迎娶是不可能的!” 王博文心中一凉,下意识地看向王举人:“父亲!” 王举人却没有接儿子的眼神,他同意妻子的说法,但又不想这么生硬地伤了儿子的心。 一见这种情形,王博文站起身一撩衣袍向着父母跪了下去:“求父母亲成全!” 说着,他便低头向着地面重重地磕了过去,直看得王夫人惊呼了一声,而立在一侧的他的妻子则瞬间红了眼眶。 他抬起头,额上沾了灰,已经开始发红,他像觉不到疼一样看着王夫人:“母亲,儿子如今只有此一个夙愿,伤好了这几日,儿子原想拾起书来读,却无论如何看不进去……” “母亲,您就成全了我吧!”说着,他又是一个响头磕下去,直磕得王夫人心惊肉跳的。 因为不想太多人知道此事,屋里的下人们早已屏退了,如今见儿子那般磕法,王夫人心里又是气又是疼,转头就向儿媳斥道:“还不快去把他扶起来!” 王博文的妻子才娶进家门并不算久,往常照顾丈夫侍候公婆倒也是个不错的儿媳,虽然婆媳之间那种天然的敌对关系让王夫人对她不怎么亲热,可总的评价起这个儿媳来,她大体上还是满意的。 只是在这件事上她却对儿媳有些不满,虽然她瞧不上阿槿的出身,可若是儿子执意喜欢,纳一房妾也不是不行。按理说,这纳妾的事应该是妻子主动给丈夫办的,可如今儿子都有了人选,这儿媳都不肯吐一句话。 她向儿媳问的时候,儿媳只低着头一句“全凭母亲做主”让她气得暗暗咬牙,因此方才她那般强硬地跟儿子说话,也不全是因为儿子要娶平妻的想法太荒唐,还有她对儿媳的不满也被她发泄到了不悦的语气中。 夜心见婆婆向她着急起来,心里更觉委屈,可又不能真的不去管自己的夫君,便忍着泪上前去搀王博文。 王博文得不到想要的回答哪里肯起来?纵然他一个文弱书生,可力气到底比女子大些,他向下坠着力气不肯起,夜心拉也拉不起来。 王夫人见状心里又迁怒于夜心,只是口中却向王博文喊道:“你便死了那份心,就算你跪死在这里我也不可能让你娶平妻!” 王博文将胳膊从夜心的搀扶中挣脱出来,定定地看着王夫人:“那我就跪死在这里!” 夜心的泪珠扑簌簌地落下来,王夫人见她仍是一言不发,便向着儿子发狠道:“那你便跪死在这里好了!” 王举人再也忍不住了,压抑着怒气和心疼向王博文道:“你看看你像什么话!” 王博文却不再说话,只是直挺挺地跪着,那样子倒真像要打算跪到地老天荒一般。 王举人又向自己妻子道:“你也消消气,有话好好说,跟孩子置什么气?” 王夫人也是有苦难言,儿子从来没这样跟自己作对过,她也不忍心看着一向乖巧听话的儿子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可实在是那阿槿家太穷太上不得台面了! 但凡那阿槿家再争气一点,她也好跟夜心的娘家父母交代,可那阿槿家穷也就罢了,连个亲娘都没有,跟着继母长大,能长成什么人? 而且王家可是出了举人的,儿媳自然要找出身的,那个阿槿说难听点就是个泥腿子,也配得上给博文当平妻? 王举人最担心的是因为这些事误了儿子读书,他对儿子抱有很大的期望,自己走到举人这一步怕是难再往上走了,可儿子还有大好的前途,若是真因为这么一个女子移了心性,耽误了读书,真是会把儿子的后半生都葬送了的。 “博文,”王举人看着地上跪着的儿子,“我只问你一句,要那阿槿给你当妾你肯不肯?” “老爷!”王夫人向王举人皱眉嚷了一句,儿媳还没松口,这当公婆的倒做主给儿子纳妾,传到亲家耳中又要惹出闲气来。 王举人却管不了那么多,他只求能如了儿子的愿,让儿子把心思再收到读书上来。 夜心见公婆如此,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向王博文道:“夫君就不要让父亲母亲伤心了吧?” 王夫人见状,知道这儿媳也准备让一步,便向儿子道:“你抬头看看夜心,看看你明媒正娶来的娘子,便是不为别的,为了她你也该懂事一点吧?” 王博文却没有勇气去看妻子,他也知道自己不管不顾地伤了她,可他就是想要娶阿槿,哪怕他知道自己对不起妻子,也不想委屈阿槿。 “若是你肯纳她为妾,我就为你走一遭。”王举人对王博文也是软硬兼施,“若是你有别的想法,以后在这个家里再不许提那个名字!” 王博文知道这就是结果了,他没办法帮阿槿争那个名分了。他在心中衡量着,想着等阿槿进了门要加倍对她好。 “那就劳烦父亲了!”王博文说着,又深深地俯身下去磕头。 阿槿看着眼前的书生,听他说什么不能给自己名分,便又想起自己被继母逼着给他做妾的那几日。 她想不到举人的儿子就是她曾帮过的人,她原本以为自己就像个轻贱的物件儿,随随便便就被继母指给了人当妾换彩礼,不想这举人的儿子还曾想过让她做平妻。 “我是不会给人当妾的。”阿槿说得万分肯定,就算当初二婶子不说什么,她也不会去给谁做妾的。 王博文原本正一面同阿槿说着话,一面回忆着过去,听了阿槿的这句便像被人兜头浇了凉水,阿槿果然很在意名分什么的。 “很抱歉,辜负了你的一片心。”刚才举人儿子说要好好待她,阿槿觉得应该跟人说清楚的好,“我已经嫁人了!” 王博文听了这话只觉心如刀绞,她明明收过他的彩礼,她明明没有许配人家的! 定是做妾这件事让她觉得受辱,所以她才将彩礼退了,匆忙地嫁了人。王博文这么想着,心中越想越悔,悔自己没能当机立断,悔他没有在父亲说退亲之时去找阿槿问问清楚,问问她想要什么。 他忘了他是最近才刚刚被允许出门的,自从王举人负气回家那日,他怕儿子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便在告诉他阿槿退亲的事之后就把他关了起来。 他只是自顾自地痛苦了许多日,不明白为什么阿槿同意了又反悔,如今说起来竟然还是为了名分一事。 他心中的情绪按捺不住,猛地向前一步激动地对阿槿说:“我现在就和离来求娶,不再要你做妾了!” 阿槿被他的动作和说出的话吓得连连后退,她原想着告诉他她不做妾,而且已经嫁人了,表示二人再绝无可能,却不想他竟说出这种惊骇世俗的话来。 阿槿赶紧说道:“不,不是的!我是说,我嫁人了!” 她被王博文吓得有些语无伦次,看对方因为自己后退而又逼近忙伸出手制止道:“你先站在那里听我说!” 王博文看阿槿脸上的表情有些慌乱,一时也是于心不忍便真的站在那里不动了。 他心里难受的厉害,上一次见阿槿,她还对他盈盈笑着,还温柔地叮嘱他下山要多加小心。如今再见,她竟然已经嫁了人,还这般惊恐地看着他。 阿槿深吸了一口气让受惊吓的心平复了一下,她不愿细想当日随手救了举人的儿子之后,他回去又发生了什么,眼下她只想把话说清楚。 “公子,”阿槿心中想着措辞,“我现在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你突然跟我说这些我觉得很意外。” “而且,我已经嫁人了,现在过得很好,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和离的!”阿槿生怕对方看不出她的心意,一连说了两个“绝对”。 “你是什么人?”阿槿的话音刚落,卫少渊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双11,我已剁手,在用嘴巴码字。
第33章 阿槿心里一惊,她方才只顾着要跟举人的儿子说清楚,却没注意到卫少渊什么时候过来了。 “五哥!”阿槿忙站到卫少渊身边,甚至还往后站了站,那种亲密和不自觉寻找保护的样子,又刺痛了王博文。 “你到底是什么人?”卫少渊看着王博文再次问道,他将阿槿护在身后,一脸防备地看着这个形容有些憔悴的书生。 王博文一看二人的架势,便知面前这个高大健硕的男人便是阿槿的夫君了。阿槿几乎被他挡去大半个身子,他看不见阿槿的表情,竟突然想象出阿槿惧怕这个男人的画面。 “在下王博文。”王博文向卫少渊行了一礼,故意大声报出自己的名号,方才阿槿说不知道他的名字,这下总能知道了吧? “是镇子上王举人的儿子。”王博文望向卫少渊补充道,他的名号并没有父亲的在镇子上响亮,想到这一层,他更是暗暗决心要出人头地。 卫少渊看着面前的文弱书生,从头到脚地慢慢打量一遍,原来这就是曾经要让阿槿给他做妾的人。 卫少渊的眼神让王博文浑身不舒服,正要开口说什么,却听卫少渊嗤笑一声,问道:“读书人家的儿子,教出来就是这么当街纠缠良家妇女的?” 王博文被他一句话说得满面通红,却又说不出话来反驳,看了一眼卫少渊身侧的阿槿,总算鼓起勇气向卫少渊道:“只是故人叙旧,何来纠缠一说?” “你也不必与我巧言令色,”卫少渊的嘴边仍是带着嘲讽,“若非你纠缠不休,我的妻子何以会受到惊吓?” 王博文听他说话竟不像个粗俗之人,心里一时又拿不准阿槿到底嫁了一个什么人,只是到底怕让阿槿为难,便也不再与卫少渊争论下去,只是忍不住又将眼神投向了阿槿。 卫少渊觉到他的动作,立马移了一步站到了阿槿身前。王博文也只得苦笑一声,口中道“就此别过”,然后便径直离开了。 阿槿对卫少渊莫名生出歉疚的情绪来,她看着他勉强笑笑:“没想到会那么巧遇上,其实这也不过是第二次见面,刚才他跟你说他叫什么我才知道他名字……” 阿槿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解释,从山林相遇开始说好像太久远了,从继母收了王举人家的彩礼说,话题又好像太敏-感,所以她只着重说她和这个人真的不熟。 至少,还没有熟悉到可以镇定自若谈关于“和离”这一话题的程度。 也不知道方才五哥听了多少他俩的对话,会不会误会什么。阿槿这么想着,小心地瞅了自家男人一眼,心里颇有些忐忑。 “你不必解释,”卫少渊面无表情,“他若再纠缠你,你便告诉我,我定然不会饶了他!” 阿槿觉得卫少渊似乎多少有些气愤,可想到王博文那双充满忧伤的眼睛,她又觉得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坏人。 “他也没什么坏心的,”阿槿跟上前行的卫少渊,“只是可能有些话不说出来不痛快,所以见了我就提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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