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恒想到这就有些得意也有些鄙夷,女人这种容易被情感冲昏头脑的愚蠢生物,果然是最好利用的。 唯一可惜的是,殷溯有天命之气保护,身后的势力也太过庞大,他没法直接借此机会让永平帝下令杀了他,免得太子一党的人狗急跳墙,只能先用齐王之死攻其不备地把殷溯困住,再趁乱剪断他最为得力的几只羽翼。 到时他再拿着永平帝的让位诏书名正言顺地现于人前,同时操控镇北侯威慑剩下的人,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想到这,殷恒脸上浮现出一抹胜券在握的容。 他精心编织了近半年的大网已经张,这一次,殷溯插翅难逃。 *** 就在秦昭昭苦苦等待,殷恒暗自得意的时候,以谢家家主为首的数位朝廷重臣匆匆进宫,汇聚在了永平帝所住的乾明宫外。 他们自然是为殷溯而去,然而殷恒把废齐王之死设计得十分周密,现场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殷溯,叫人无从反驳。加上永平帝的脑子这会儿早就不受自己控制了,所以双方唾沫横飞地扯了大半天的皮后,殷溯还是被永平帝冠上了一个“暴戾不仁,残害手足,不配为君”的罪名。 不在诸位朝臣的竭力恳求下,他到底是以头疼为借口暂时“收了手”,没有马上做出对殷溯的处置,只是下令把他软禁在东宫里,等日后再议。 此时已经夕阳西下,天色渐晚。 眼看谢家家主带着一众朝臣面色凝重地从东华门内走了出来,秦昭昭连忙迈因为站了太久,都有些肿胀了的双腿冲过去:“义父!殿下,殿下他怎么样了?!” 谢家家主见到她,先是叹了口气,让同行的其他人先走,之后才低声对秦昭昭道:“陛下认定了废齐王之死是殿下所为,言辞间有废太子之意,不被我等死命拦住了。如今殿下被软禁在东宫,短时间内怕是无法出来,不我等一定会想法子替殿下洗清冤屈的,你别太担心。” 这结果比她预想中要好一点,但也只是一点点。秦昭昭闻言没有说话,苍白的小脸紧紧绷起,心头的思绪如电闪雷鸣。 “我知道了。”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定神冲谢家家主行礼,“多谢义父为殿下费心。” 谢家家主摆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先回家好好休息,这么站下去也不是办法。” 秦昭昭没再坚持,点了一下头,转过身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对裴征说:“舅舅,昨日我刚听人说,京郊的方云观许愿十分灵验,我想马上出发去方云观闭门为太子殿下许愿祈福,希望老天爷能保佑太子殿下早日洗脱冤屈。” 这话来得太过突然,一下就懵了的裴征:“……啊?” 什么玩意儿?求神祈福?这孩子不是一向不信这些的吗?怎么突然就始神叨了? 纳闷归纳闷,他还是在反应来后,忍满心的疑惑,配合地点了头:“这……也行吧,光是站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去给太子殿下祈祈福也好。不这天色都这么晚了,你确定要现在出发吗?不如等明天早上再……” 秦昭昭摇头:“不了舅舅,我心中忧虑,一刻也等不了了。” 裴征犹豫,见宝贝外甥女望自己的眼神异常坚定,只好顺着她的话说:“……那好吧。” “那我这就回家收拾行李。”秦昭昭说完跟谢家家主告辞,之后就快速坐上了回裴府的马车。 马车不大,只能坐得下几个女眷,所以裴征骑马回家。一上车,裴婧就看向了秦昭昭:“说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 秦昭昭让双喜帮她卸下华丽的凤冠,拆掉精心盘起来的髻,自己则动作飞快地脱起了身上的嫁衣:“我要去东宫找太子殿下。” “什么?” 裴婧一下皱了眉,旁边的贺氏也是愕然道:“这!太子被软禁,东宫这会儿必定守卫森严,你怎么进得去?何况太子殿下如今这况,你就算能成功进去找到他,又能做什么?” 秦昭昭把脱下来的嫁衣往旁边一放,让双喜拿出随身携带的帕子,接过来擦起了自己脸上的胭脂:“什么也做不了,我就想陪着他。” “你!你这傻孩子!我知道你喜欢太子殿下,但……” 贺氏一下就急了,秦昭昭见此不等她说完,赶紧低声安抚道:“除了想陪着殿下,我还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舅母先听我说完。” 贺氏这才在一愣后,勉强按下了内心的忧虑:“……你说。”
第92章 “虽然我殿下还正式拜堂行大礼, 但我早就认定他是我夫君,在别人眼里,我之也有着无法断开关系。如今他有难, 我自己做不置身事, 别人也不可能让我置身事。” 秦昭昭压着声音, 眼神沉凝地解释道,“废齐王这件事,分明就是有人要害太子殿下。如今陛下被义父他劝住,只是暂时把太子殿下软禁在东宫,有更多惩罚,那些想害殿下人心里不满意,很有可能会想出抓了我去威胁太子殿下这样阴招, 让事情变得更加严重。我不想连累你, 也不想变成太子殿下拖累,所以还不如表面上假装成去方云观祈福,私下偷偷潜进东宫, 陪着太子殿下一起被软禁。这样一来,那些人找不我, 自然就无计可施了。” 这番话思虑颇深, 贺氏和裴婧都怔了一下, 一旁双喜也听得有些愣,但却不能不承认, 她很有道理。 “可废齐王这事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陛下不满太子殿下羽翼渐丰, 有意要打压他。万一陛下真失了理智要对太子殿下不利……”车里静了一会儿,裴婧才又皱着眉头开口。 “不会。”秦昭昭摇头打断她,长开了之后越精致眉眼, 随着马车颠簸,在明暗交替光线中轻轻晃动,“太子殿下在军中威名赫赫,身后又有义父他那多人追随,陛下就是忌惮也不会,或者不敢在短时内对他动真格。至以后……太子殿下不是会坐以待毙人,义父他也在想办法呢,所以我肯定也不会有事,你别担心。” 她面色虽有些苍白,但眼神清透,语气沉静,是以前从来有过样子。贺氏又是担忧又是欣慰,思索了一番后,终是抬手摸了摸她脑袋:“我昭昭长大了,也越有太子妃模样了。罢了,既然你都已经想好了,那就去吧,你舅舅那边,我会跟他。” 一旁裴婧也什,只是接过她手里帕子,帮她擦起了脸上残留胭脂:“方云观那边我会处理,你不用管了。只是东宫现在已经被陛下派禁军团团围住,你打算怎混进去?” 秦昭昭也不跟她客气,闭上眼睛乖乖由着她擦:“这个我自有办法,一会儿你就知道啦。” *** 此同时,东宫。 “殿下,刚得消息,太子妃离开东华门裴府了。” 范戟快步从门走进来时候,殷溯正垂手立在窗前,看着头越来越浓暮色。闻言他有头,只摩挲着手里握着碧玉长命锁“嗯”了一声:“孤交代你办事都办好了?” 他身上还穿着大红喜袍,范戟腰也还系着大红绸带,整个寝殿里更是一片喜气洋洋红。 可在黑黑沉沉,还带着些寒冬冷意暮色映照下,这些红却都失了本该有温度,变得清冷而沉郁。 范戟见此又气又闷,在心里把突然搞事赵王和永平帝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家殿下蹉跎了这多年,好不容易才娶上媳妇儿,却硬是被他给搅和了。真他娘……不知道坏人婚礼,打雷劈吗! 当然,心里骂归骂,嘴上他还是很快答道:“都办好了。殿下放心,兄弟就是豁出性命,也不会让太子妃出事。” 殷溯有马上开口,好一会儿才低声了句:“就怕你豁出性命也护不住她。” 范戟一愣,也跟着担心了起来:“也是,这要是正常人,武功高咱也不怕,可偏偏那孙子会都是些正常人见都见过邪门手段……” 殷溯周身气息更冷。 范戟见此敢往下嘀咕,忙转了话锋,“不过殿下也不用太担心,他那些手段邪门,对太子妃也起不了作用。而且咱准备得也很充分,只要太子妃肯配合,那王八蛋绝对不可能找太子妃,更别伤害她了。” 殷溯自然知道这其中道理,也相信自己计划不会出岔子。可只要一想世上有绝对事,凡事都有万一,他心里就像是被人塞了一团棉花,上不去下不来不出烦躁。 这是他从未有过感觉。 就连当年在战场上以三千人对上敌方三万大军时,他都不曾这样犹疑婆妈过。 然而骨子里果决和自负,在遇秦昭昭时候却像是火遇上了水,一下被灭了干净。 殷溯垂目盯着手里长命锁,心下纷乱之余也有点怔然。 他知道自己喜欢秦昭昭,但不知道她对他影响已经大成这样。 “殿下,该用晚膳了。” 这时门突然有内侍敲门,殷溯神将手里长命锁拢进袖子,声音冷冽地了句:“滚。” 他这会儿一心情二胃口,什也不想吃。范戟见此想劝,又知道自己劝了也是白劝,就忍住了开口。 殷溯却:“你也滚,孤想一个人待会儿。” 范戟:“……是。” 他完退了出去。 殷溯又在窗边站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勉强压下心头烦躁,转身朝内殿走去。 内殿里也是一片喜庆红,龙凤红烛,喜字酒具,红玉珠帘,鸳鸯喜被,喜被还铺满了象征着“早生贵子”红枣花生桂圆莲子。 殷溯:“……” 殷溯看得烦心,扭头就要让人把这些今晚显然是用不上了玩意儿清理出去,却不想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轻响,紧接着不远处位置隐蔽密道口就被人从里头打开了一条缝。 殷溯一怔,下意识就以为是谢无期——云来酒楼里曾有一个这条密道入口,但云来酒楼秘密被殷恒现后,他就让范戟把那个密道口给堵了。不过这条密道还有另一个入口,除了他,就只有范戟和谢无期知道。 范戟这会儿人就在东宫,这里头人显然不可能是他。 那就只有谢无期了。 可谢无期这个时候应该在忙他交代给他事,也不该突然进宫才是…… 莫非,是秦昭昭那边出了什意?! 这念头叫殷溯眼皮一跳,转身就盯住了那密道口:“出来!” 里头人很听话,闻言乖乖照做,不过刚一冒头,他就跪倒在了地上:“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太子妃……太子妃她出事了!” 这人竟不是谢无期,而是一个面容平凡,衣着普通年轻小厮。 殷溯先是因为他那话心下重重一缩,但随即就顿住了。 来人等了半等殷溯应,心里有些纳闷,忍不住悄悄抬了一下眼睛,想看看他是什反应,谁想刚一动,就听他声音低沉道:“是,她出什事了?” 小厮转着眼睛答道:“她离家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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