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真是神了!”张撷忍不住又夸,平复了下心情接着道:“您都为了这桩案子带伤查处了,下官也不能不进步不是?问题就在于那张银票!” 郁离向他投来赞许的眼神,心中已猜到七七八八,但仍等着张撷说下去。 “我派几个心腹讨来了那张流浪汉抵出去的银票,查遍全县的银号,终于让我查到了这银票原本的主人!” “谁?”顾南枝得此消息双眼放光,“是谁阔绰至此,用银票打赏流浪汉?” “吕家米铺的老板——吕康年!” 郁离唇角笑意更深,目光飘向一旁冥思苦想的顾南枝。 吕康年?怎么感觉莫名耳熟? 顾南枝秀眉紧锁,搜肠刮肚地琢磨在哪儿听说过此人。 “午后,妙华宫,黑衣,中年男人。” 虽然郁离喜欢看她认真的模样,但终是不忍小郡主犯难太久,踱到她身边轻声提醒。 如同金光乍破,顾南枝霎时茅塞顿开! 微微佝偻的玄色背影迅速在脑内勾勒成形,两条线索交集之下,他会是杀害了打更人老黑、粮商曹升泰以及流浪汉,还试图将罪行嫁祸于山中野人的幕后真凶吗?! “竟会是他?” “怎么,郡主也知道他?”张撷说明道,“他是咱们落梅县最大的米铺老板,虽远远比不上那死去的曹老板,但也算是祝米节的东道主名噪一方了。” 顾南枝将三人下午在妙华宫的经历叙述一遍。 “怪哉,他一大老爷们儿去那妙华宫作甚?”张撷同样不解,“还上了二楼贵客区,离开时什么也没带走?” “看他动作应是揣在怀中。”郁离面露遗憾,“但捂得严实,我在楼上也没看清到底买了什么,甚是可疑!” “神神秘秘的,肯定有鬼!”宋柏醒神,凑过来接话,“给乞丐能给出一百两,真是有钱烧得慌!” “与其在这里胡乱猜测,”顾南枝沉着声一锤定音,“不如去亲去他家里探探虚实,说不定还会有新发现!” 另三人闻言无不赞同,一番商议之后,为让吕康年放松警惕,选定顾南枝与宋柏一同前去,郁离腿脚不便等在附近茶棚接应,张撷依然坐镇县衙。 说走便走! 此时天光暗淡,正是家家户户饭后歇息之时,三人按照计划分头行动。 依着张撷指示,不多时,顾南枝和宋柏并肩站在吕府门前。 敲门前,顾南枝偷偷看向远处茶棚,郁离的身影模糊不清,不知他有没有看向这边,但这一望仍给了她不少信心。 此案以来,这还是顾南枝第一次离开郁离独自行动。 “阿姐。”宋柏小声提醒她。 顾南枝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叩响了吕康年家的大门。
第16章 敲山震虎 “二位是……?” 大门从内打开,一名仆从应门而出。 “本县捕快,奉命查案,”顾南枝捏着腰牌在人眼前一晃而过,“请问,你家老爷吕康年在家吗?” 门扉启动时声响吱嘎晦涩,趁着顾南枝说明来意的功夫,宋柏暗中留意发现这吕家宅邸虽院落宏伟,可作为门面的漆红木门却好像久无人修,边边角角处均有着不起眼的斑驳。 这难以驯服的“小野狼”何时对断案上了心?无非是郁离提前巧施激将法,令他帮忙观察而不自知,还以为终于胜过郁离一筹了! “啊…这……”仆从脸上露出难色,回头望向院内。 “什么事?” 中气十足的男人嗓音。 仆从恭谨地迎了上去,小声交代着有人登门一事。 透过半开的朱门,顾南枝瞧见那男人穿戴整齐,看样子正巧准备出门——玄色长衫素锦里,与在妙华宫时的装束别无二致。 “噢,我当是谁,原来是顾捕快!”吕康年听后脸上没有半点不快,反而蔼然一笑,亲自上前开门,“久仰久仰,顾捕快巾帼不让须眉,实乃落梅县之幸、朝廷之幸!快请进!” 顾南枝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早有准备地与他客套:“吕老板生财有道,才是县中难得的良商!本捕不请自来,多有打扰,在这里向吕老板赔罪了?” “哪里的话,真是折煞我老吕!”吕康年大手一挥,亲自带路领二人进院,“顾捕快不辞辛苦亲临,令寒舍蓬荜生辉,没怪康年有失远迎已是贵人大度,又何罪之有呢?切莫推辞,快快进门一叙!” 甫一过垂花门,宋柏眼尖,一眼瞧见树下拴了只黄毛的动物。 “阿姐。”宋柏轻拽顾南枝衣摆。 “吕老板府上典雅雍容,真是难得一见的景致啊!”顾南枝状似不经意地环顾欣赏院落,看到一处后讶异道:“咦?那是何物?”说完便要走上前去。 “别过去!!!” 吕康年箭步上前将她拦下,那不知名的动物趴在地上一动未动,顾南枝口念“冒犯”,自然而然好奇发问:“吕老板雅兴,养的这是……?” “狗,哈哈哈…小狗罢了,”吕康年察觉自己失态,牵强地笑着找补,“顾捕快莫怪,别看它个头不大,脾气让小女惯坏了,在生人面前凶得很哩……二位这边请。” “哦?”顾南枝见他想转移话题,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凶吗?我看挺乖的啊,叫也不叫,睡着了?” “对…对,我那女儿也叫我宠上天了,将这黄毛畜生养得和人一个作息,天一擦黑就困觉……” 吕康年一擦额角,将二人引进正堂。 借着迈过门槛的动作,顾南枝偏头看向落后半步的宋柏,看了对方表情后两人心照不宣。 顾南枝学着记忆中郁离的做派,上来先是一顿东拉西扯,熟络得不似初次见面,吕康年虽摸不准她的路数,但也越聊越放松,就在二人约定要让吕家小妹认顾南枝作干姐后—— “吕叔,天水县的曹老板曹升泰,你可认识?” “认识认识,在茵州干我们这行的,有谁不认识他呀——”吕康年瞬时噤声,目眦欲裂地盯着顾南枝看,嘴唇难以置信地哆嗦着,头上、身上的冷汗不受控地顺皮肤淌下。 顾南枝面上依旧维持着温婉的笑,可眼里划过的精光让吕康年不寒而栗。 还以为是来体验生活的绣花枕头,没成想碰上个硬茬! “那就好办了,”顾南枝悠然端起茶杯,“四月十一日晚巳时至丑时之间,吕叔在哪里,做什么?” “贤侄女怀疑我是凶手……可有证据?”吕康年听她一口一个“吕叔”恨得牙直痒痒,“若是口说无凭,就别怪我下令逐客了!” “哎,吕叔言重了!”顾南枝恢复成先前的热络语气,“吕叔多年来克己奉公,落梅县境内有口皆碑,侄女只是例行询问,糊弄糊弄上边儿罢了!” 迎着吕康年疑忌的目光,顾南枝继续说道:“如果上个问题吕叔不便回答——那昨天晚上,吕叔在哪又做了什么呢?” “你!”吕康年脸色涨红,双手死死抠进座椅扶手。 啪! 一声脆响扣在桌案,少女软玉似的柔荑将一物缓缓推远,此时顾南枝幽幽启唇:“吕叔瞧瞧这个,虽说是个不值钱的死物,可您的一言一行,它全都看在眼里呢……!” 吕康年下意识看去,正正对上一双凶目,吓得整个人一抖,不慎将茶杯碰翻在地。 案上静静躺着顾南枝的捕快腰牌,背面朝上,露出刻工精良的图案。 怒目圆睁的獬豸——传说中的神兽,擅辨忠奸、识善恶。 “……顾侄女说笑了,”吕康年嘴角抽动,哑着嗓子解释,“没什么不方便的,这几日县中凶案频发,祝米节几乎办不下去,我每天忙里忙外,回家倒头就睡,日日都是如此。” “不信去问我家中眷属,或是店中伙计,皆可证明我的清白。”说到此处,吕康年神态稍缓,笑容也更加自然。 “信的信的,吕叔说的话,侄女岂有不信的道理?”顾南枝打着哈哈将腰牌收回怀中,对于下午在妙华宫偶遇之事闭口不谈,“天色已晚,公务流程也已走完,侄女先行告退,改日再来吕叔府上赔今日言语冒犯之罪!” “不敢当不敢当!”吕康年伸手虚拦顾南枝拱手鞠躬之意,“愚叔年纪大不中用了,跑了一天已是疲累难当,顾侄女请便,恕不远送!” 临到分别又是一阵互诉自责,千叮万嘱地约下择日再聚,而后几名侍女闻声而来,带着二人沿原路离开吕府。 路过前院,小黄狗精神抖擞地立在树下,颈间细绳绷得笔直,正架势十足地挪动角度,头的方向始终对准顾南枝和宋柏,无声地冲着他们呲牙。 顾南枝走着走着心思一动,驻足在路的尽头,回身望去,檐下黑色的身影仍遥望向这边。 “天黑路难行,贵客慢走。” 顾南枝略一点头,与宋柏一前一后离开了吕家府邸。 - “经此一吓,又这么晚了,他还会出门吗?” “嘘,别急,一定会。” “你能别离我阿姐这么近吗?” 三个脑袋从不起眼的胡同中各探出半个,目光齐刷刷地黏住斜对街的吕府大门。 “啧,我哪有,我警告你别捣乱,”郁离压低声音假意威胁,“不然下次不带你了,把你留在衙里看野人!” “如果阿姐不来,我宁愿跟野人呆一块儿!”宋柏毫不示弱。 “你们看!”顾南枝一把按下两人脑瓜,好让三人的身形更隐蔽些,“好像有动静了!门开了!” 稍远处,门扉轻启,一道身影从缝里闪身而出,警觉地左右打量,随即一裹袍服走开了。 “追!” 顾南枝虽没正式编入军中,可也得看看她爹是谁!从小/逼着她学上几招的实战巧技终于派上用场,她估摸着距离合适了一声令下,三人悄无声息地趁夜随行。 三件备好的斗篷披在身上,顾南枝打头,宋柏居中,郁离断后,三人身形连成一段稍长的影子,宛若鬼魅般融入夜色之中。 跟着走了不知多少条街道,吕康年终于停在一家不起眼的客栈前,进门前还在不停地左顾右盼。 “这大叔可真不简单,警觉得跟什么一样,几次我都以为暴露了。”宋柏小声抱怨,“要过去吗?” “再等等。”郁离死死盯着客栈,三人矮身贴墙排开,由个子最高的郁离挡在前面。 话音刚落,那门悄然从内推开,吕康年迈步出来继续朝街上来回观望。 顾南枝和宋柏都吓了一跳,紧紧贴着墙面大气都不敢出,森凉的寒意透过布料爬上脊背。 好在,片刻过后,吕康年确认街上没有异动,再次回到客栈合拢大门,远远可见人影晃动中上了二楼。 “哇……怪不得浪费这多时日寻不到凶手的蛛丝马迹,原来我们的对手竟是这样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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