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昭这才知道自己竟带来这样大的麻烦,一时茫然。 一旁的宋郁之与上官浩男也脸色不好。 慕清晏纵声大笑:“哈哈哈,好一群窝囊废,好一群幽幽怨怨的无能鼠辈!” 他道,“当年涂山大战,蔡平殊对决聂恒城,使暗器了么,设陷阱了么,以多为胜了么?光明正大的生死对决,输赢由天定,身死也是理所当然的,聂恒城自己没说什么,倒是你们这群徒子徒孙愤愤不平了这许多年!” “这么怕死,聂恒城他当什么教主,躲起来修身养性,延年益寿好了!聂恒城比蔡平殊岁数大出一截,辈分高了一辈,最后技不如人,这么丢人的事你们还好意思说出来,也不嫌丢人!” “真气不过的,怎么不苦练武艺去找正主对头挑回面子呢!蔡平春就在落英谷中,落英谷就在那里,这么敬爱聂恒城,你们怎么不去呢!” 慕清晏忽做恍然之态:“哦,我忘了,你们去过了。可惜徒弟和师父一样技不如人,在青罗江畔全军覆没,再也撑不起场面来了!哈哈哈……” 李如心气的浑身发抖,韩一粟脸色铁青,他厉声道:“黄口小儿不必逞口舌之快!在场众人听了,我今日想杀的只有蔡家的小贱人,你们谁与我宰了她,我就打开机括,放你们出去。之后你们再怎么争斗,我一概不理!” “否则的话,嘿嘿,我这就将机括锁死了,你们都烂死在里头吧!” 此言一出,攀爬在墙上的所有人都动了心。 谁知动手最快的还是慕清晏。 他一把将蔡昭扯到自己身后,在半空中一个洒脱利落的旋空转折,横移出两丈悬于火把下方。同时侧身击出两记劈空掌,将刚刚企图爬过来的两名侍卫打落到地上,这两人立刻沾上剧毒血水哀嚎待死。 他冷冷道:“有胆子的就过来试试,我虽打不开铁壁机括,但将你们打到地上还是绰绰有余的。” 蔡昭揪着他背后的衣袍,宽阔高大的身形犹如一座坚实可靠的山岳,她心头砰砰乱跳,心头既感激又慌乱。 原本欲动的众人立刻止步。 韩一粟恼怒:“上官浩男,开阳与瑶光两位长老当年效忠师父,今日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快快弃暗投明!” 宋郁之一惊,立刻向蔡昭方向挪过去。 慕清晏却喝止他道:“你别过来,就在那里别动!” 宋郁之愕然:“我与你一道护着昭昭啊。” 慕清晏冷冷道:“我不信你。” 宋郁之傻了,他这才明白慕清晏刚才为何这么快带着蔡昭闪避开去。 慕清晏早就料到韩一粟会诱使众人合杀蔡昭,是以先是屡屡出言激怒,试图引开韩一粟的注意力;计策失败后,慕清晏索性撕开脸皮——他不但不能信任上官浩男,竟连宋郁之也不信。 这时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上官浩男身上。 上官浩男脸色变了几转,最后坚定的摇摇头:“投靠慕少君是我自己的主张,大丈夫落子无悔,没有半道更改的道理。当年两位长辈死心塌地的投了聂恒城,虽死无悔,今日我也是如此。” 宋郁之顿时对这魔教小头目刮目相看,心道原来并非只有武林正道才有慷慨忠义之士。 韩一粟大怒:“好好好,既然你不知死活,我这就关闭所有逃生的出口……” “三哥!”聂喆惨叫一声,“还有我呢!我可是叔父唯一的骨血了啊!” 韩一粟不屑:“你这废物也配提师父,师父的一世英名都被你丢尽了!到地下去跟师父请罪吧!” 众人听来,韩一粟竟然不顾聂喆的死活,愈发绝望。 “三哥且慢!”于惠因忽然大叫,“七妹和思恩怎么办。难道你为了替师父报仇,竟全然不管他们了么!你忘记师父当年多么疼爱七妹了么?纵然五哥这些年来行事不妥,可思恩全然无辜啊!” 听于惠因提到当年,一幕幕往事浮现在韩一粟眼前—— 家乡发大水,年幼的他被父母放在木桶中随浪漂浮,盼着能逃出一条小命。他在桶中饿了几日几夜,汪洋波涛依旧看不到边。在他濒死之际,聂恒城救下了他,还给了他一个名字。 “如此无边无际的汪洋波涛中,你竟能遇上我,也是你福大命大了。你这沧海一粟,以后就叫韩一粟吧。”青年的聂恒城高大魁梧,笑声爽朗。 少年时,众师兄弟一起练武,那时的聂恒城正值壮年,果敢睿智,威严日重,然而只要处理教务得空,他就会将小小的李如心扛在肩头,亲自细细指点弟子。 韩一粟心头一颤,看着李如心惨白的脸色,还有她怀中病弱的孩童,不禁心软了。他长叹一声:“罢罢罢,惠因,你将如心和思恩领过来吧。” 说话间,小小的窗口上下左右各裂开两尺,露出韩一粟轮椅上的膝盖,以及左右两排喷射蚀骨天雨的铁筒。 “其余人等,谁敢动一动,我就先送你下阴曹地府!”韩一粟一声大吼,果然喝止了其余蠢蠢欲动的人。 李如心咬牙道:“我不要紧,只要能替叔父报仇,死就死了!” 聂喆骂道:“蠢女人,你死了不要紧,思恩怎么办?!” 李如心搂紧儿子,心痛如绞。 于惠因用腰带系住李如心母子,一手拎住腰带,一手在铁壁上一按,当即飞跃至韩一粟身旁,然后钻入窗口。 聂喆看的眼热,再度哀求:“三哥,求求你了,看在叔父的面上,放我一条生路吧!” 第一道口子既然开了,韩一粟心防已裂,再度无奈长叹:“算了,你也来罢。”随即,他恨恨看向慕蔡等人,“只留他们几个死在一处也好!” 聂喆大喜,“凤歌,快快。”他适才受了些伤,没有把握在四壁之间盘旋自如。 胡凤歌抓紧聂喆,向韩一粟的窗口飞旋而去。 这时,慕清晏向背后伸去一手,在蔡昭手心中写了个字——‘夺’。 蔡昭心头大跳,反握回去,示意明白。 胡凤歌此时也已攀入窗口,聂喆趴在韩一粟的轮椅旁大口喘气,胡凤歌站在后面调息。 慕清晏突然高声吟诵:“凤兮凤兮归故乡!” 包括韩一粟在内的众人均不解其意。 就在这个时候,胡凤歌忽然发难! ——她先是一脚将聂喆踢落窗口,然后双掌齐出,重重击在韩一粟背后。 于惠因大惊,连忙提掌击向胡凤歌,胡凤歌反身回应,两人修为不相上下,当即缠斗在一处。摔落轮椅的韩一粟口喷鲜血,强忍疼痛去抓窗边的机括,想要立刻关闭铁门并喷发毒液,让蔡昭等人死在里面。 然而这时慕清晏已飞身而至,重重一脚踩住韩一粟的手,夺下机括。 他身后的蔡昭挥出银链,用力拉断所有毒液喷枪。 很快,宋郁之等人也赶到了,剩余的侍卫想要上前攻击,被他俩纷纷击落,跌入下方的毒液池中,与聂喆一起哀嚎腐烂。 顷刻间,情势倒转,慕清晏等四人彻底控制局面。 “于惠因,你还不住手!”胡凤歌喝道,“聂喆非死不可,但我愿替李夫人母子向少君求情!” 于惠因闻言,缓缓停了手。 他听见聂喆还在下方的哀嚎,赶紧飞身下去将他拎了上来,然而聂喆已被毒液腐蚀的全身血泡溃烂了。 韩一粟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双目浑浊,愤恨的瞪着胡凤歌:“师父待你不薄,你投靠慕清晏,简直是狼心狗肺,忘恩负义!” 胡凤歌讥讽的嗤笑一声,“我是被天罡地煞营收来做死士的孤儿,我替聂家叔侄卖命,换来衣食无忧,这是银货两讫的事,我没什么亏欠聂家的。” 韩一粟咬牙:“慕清晏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居然在这当口反了水!” 胡凤歌冷艳狠厉的面孔忽然平和下来:“没什么好处。只不过,我欠了一个人的恩情一直无法偿还,只好还到他儿子身上了。” “是慕正明?”于惠因脱口道。 胡凤歌点头:“要不是他,我早死三四回了。” 于惠因满脸歉疚:“是…是那时候么?我应该去找你的…” “那会儿聂恒城还没收你为义子,你一个奴仆之子,没事还挨人欺负呢,天罡地煞营哪有你说话的份。”胡凤歌道,“我没有怪你。” 韩一粟忽然看向慕清晏:“既然胡凤歌早就暗中投靠了你,一年多前你性命危殆之际,为何宁愿如丧家之犬般逃亡,也不让她出手?!” 慕清晏缓缓道:“因为,我招兵买马,并不是为了用来逃命的。” 韩一粟瞳孔扩大。 慕清晏:“四年前,父亲过世,我就下定了决心,倘若不能成事,我宁愿死无葬身之地。” 蔡昭心中一动,轻声道:“所以,你给那座小院起名‘芳华一瞬’?” 慕清晏转头看她,点点头:“我是绝不会像父亲一样,为了顾全大局而委屈忍让的。若是不能朔本正源,铲除聂氏党羽,我宁愿此生一瞬而止。” 韩一粟终于明白了,满口鲜血的哈哈大笑:“好好好,好一个动心忍性坚忍卓绝的慕少君,慕家该有卷土重来的一日!” 他定定的看着慕清晏,“在我心中,你比聂喆那废物强上万倍。可惜,我还是得为师父报仇……” 听到最后几个字时,慕清晏已察觉不妙了,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韩一粟奋力一滚,径直滚落窗口,落入满是尸碎毒液的血水池中,他忍着全身皮肉腐蚀的痛苦,双手在墙根处一阵摸索,最后摸到一个拉环,用力一扯—— 轰隆隆隆,天崩地裂的巨大炸响,震的所有人几欲耳聋。 随即,地室一阵天摇地动,四面铁壁裂开,地面塌陷,巨柱倒塌,所有人被晃的东倒西歪,眼看这个小小的内室也要塌了,大家就要落到下方血池中。 这片混乱中,慕清晏抱着蔡昭向侧面一个黑漆漆洞口滚了过去。
第79章 韩一粟所在的窗口本是一个小小的机括室, 上下左右敞着好几个黑糊糊的小门洞。当下方剧烈炸响时,机括室立刻摇摇欲坠,墙面破裂,屋顶下坠, 眼见一个巨大的石块砸将下来, 慕清晏率先抱着蔡昭滚入左下方的一个门洞中。 不曾想, 这个门洞后方的级阶竟已被震断,慕蔡二人只好顺着碎裂的石壁滚落下去, 即便二人俱是修为不低,也被磕绊的浑身疼痛。幸而两人有雪岭冰窟中被温泉水冲击的经验, 无论周遭如何摔打撞击都牢牢抱住对方,丝毫不敢松手。 不知翻滚了多久,两人如同两颗饺子一般,噗通一声从一个高处的洞口摔了出去,落在平地上。蔡昭在下, 慕清晏在上。 本就摔的天晕地转, 又被一个高大颀长的青年男子压了个结结实实, 蔡昭只觉得人都麻了,不由得发出痛苦的呻吟。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234 首页 上一页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