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昭惊讶:“那杨鹤影是哪儿弄到蚀骨天雨的?啊……难道,是那个幕后之人?”——会不会是聂喆与那人勾结时送出过几坛蚀骨天雨,然后那人又给了杨鹤影? 慕清晏缓缓点头,“应该是这样。” “那,要不要先去抓杨鹤影来问话?”蔡昭问。 谁知慕清晏却道:“不,还是先去血沼泽。” 蔡昭不解。 慕清晏道:“你觉得一个垂暮之年的人最怕什么?” 蔡昭心想怎么扯这儿了,但还是回答:“病?老?又病又老?” “对。”慕清晏道,“你知道《紫微心经》是门怎样的功夫么?” “这我哪知道。” “据目前流传下来的说法,《紫微心经》练到登峰造极之时,不但能无敌于天下,还能延年益寿,返老还童。” 蔡昭惊道:“聂恒城想长生不老?” “倒不至于。”慕清晏道,“但是像聂恒城这样雄心勃勃自视极高之人,人到晚年,无妻无子,往往会对自己一生的成就患得患失。” 蔡昭小小声:“差点把你们慕家一锅端了,我觉得这成就很不低了。” 慕清晏不去理睬女孩的吐槽,“他会想,除了谋夺慕氏权柄,北宸六派依旧好端端的,天下依旧两分,似乎他也没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成就。” 蔡昭心中一动:“你心中也是这么想的?” 慕清晏深深的看她一眼,没有回答,“这个时候,他若知道有修炼《紫微心经》的法子,很难不动心。刚才你问‘慕正扬究竟是怎么引诱聂恒城练《紫微心经》的’——我猜就是这个缘故。” 蔡昭歪头想了想:“有道理,接着说《紫微心经》吧。” 慕清晏:“笼统来说,《紫微心经》共有三重天,每冲破一道关卡,内力便能翻倍剧增。然而它最邪门的地方也在此处,这三重天必须一气呵成,一关既破,立刻就要冲击下一关,不能中断暂歇,否则立遭反噬。” “意思就是,你别想着练成第一二重天后就心满意足了,必须继续修炼下去,直至大功告成。不像别的心法功夫,当修炼遇到阻时可暂停休养,《紫微心经》只有两个结果,要么一气通关练成,要么暴毙在半途,没有第三条出路。” “我们在雪岭遇到段九修时得知,修炼《紫微心经》第一重天须得雪麟龙兽的涎液为引。从路成南的遗言得知,聂恒城已经修炼《紫微心经》到最后一关了,彼时他需要的是紫玉金葵。那么《紫微心经》的第二重天呢,需要什么珍奇之物为辅?” 蔡昭听出眉目了,“你的意思,修炼第二重天的关键在这血沼之中?” 慕清晏微微颔首:“聂恒城老谋深算,若不能确保三道关卡都能修习,怎肯轻易涉入?慕清晏先取到了雪鳞龙兽的涎液,不知寻了什么借口送到聂恒城跟前,而紫玉金葵本就是神教宝物,只有这血沼泽…… “不论血沼泽中有什么,聂恒城起初肯定没有,不然不会派陈曙过来了。”蔡昭接口。 慕清晏一点头,再道,“如今那幕后之人也想练《紫微心经》,雪鳞龙兽的涎液万年不化,兴许还能从金保辉这等老家族中弄到,另两件却不可得了。吕逢春与于惠因都无法说出那幕后之人的身份,估计杨鹤影也没好到哪里去,还不如查查这片血沼,除了我们外还有谁进来过寻宝。” 蔡小昭用力点头。 “今夜我们养精蓄锐,明日一早就向密林深处进发——你想查出那幕后之人吧?” 蔡小昭继续用力点头。 “现在你躺下,好好歇息。饿不饿?可以先用些干粮。现在没有鸡汤,没有馄饨,闭上眼睛睡觉!” 另一边的大纱帐中。 游观月不知从哪儿掏出本诗集来,装模作样的念念有词。 上官浩男侧卧在铺盖上,一手单手撑头,一手用青草逗弄面前兔笼中的野兔。 樊兴家一面给昏迷的宋郁之下银针,一面冲着被枝叶遮挡住的对面小纱帐不停张望,忧心忡忡道,“你们说,我师妹不会有事吧。” 游观月轻哼一声,不予置评。 “你们教主看来脾气不大好,不过当年他在九蠡山上时脾气就不好。”樊兴家很是忧愁,“昭昭师妹说,她跟你们教主是好聚好散的,希望慕教主别太难为她了,唉,这一年来她过的也不容易,更别说当年挨的戒鞭了……” 上官浩男忽然出声:“小兄弟,你开荤了没有?” 樊兴家一愣:“什么开荤。” 上官浩男坐起身来,将活蹦乱跳的兔笼推开些,脸上似笑非笑:“就是说,你睡过婆娘没有。” 樊兴家脸刷的红了,“我……我尚未娶妻。” “开不开荤与娶不娶妻其实干系不大,小兄弟还是嫩啊。”上官浩男笑起来。 游观月皱眉:“胡说什么呢,别张嘴就是下三路。” “去去去,你个假模假式的怂货。”上官浩男赶苍蝇般挥手,转头和善的拍着樊兴家的肩头,“听老哥教你,天底下男女之间的恩怨纠葛,九成以上是床头打架床尾和的。” 樊兴家眼神惊恐,坚决否认:“……他们不是夫妻,这里也没有床!” “果然是个童男子,什么都不懂。”上官浩男啧啧出声。 樊兴家忍不住道:“上官前辈请莫要太过武断了。” 上官浩男得意洋洋:“我家有三位温柔体贴的娇妻,我还能不知道?” “他还打算娶第四位呢。”游观月哼哼唧唧。 樊兴家彻底无语,他在惊恐与忧虑中半睡半醒的躺了一夜,次日清晨下树,稍事梳洗后回来,赫然看见他亲爱的小师妹顶着一对黑眼圈,打着哈欠,神情疲倦。樊兴家一声哀嚎:“师妹,你你没事吧……” 蔡昭奇道:“五师兄你也做恶梦啦。” 大约是疲惫过度,加之某魔头就睡在与自己一臂之隔的铺盖中,蔡昭昨夜一宿未安枕。 睡梦中慕清晏的脸一直在她眼前晃来晃去,一忽儿恶狠狠的说‘你对我这样狠心还想我煮馄饨给你吃,做梦吧’,一忽儿又冷笑‘你如今知道与我一刀两断的恶果了吧,你这辈子都休想吃到我做的馄饨啦’……都什么跟什么啊。 “三师兄好些了么?”蔡昭问道。 樊兴家左看右看,见慕清晏不在,另两个魔教大头目又去洗漱了,便大着胆子道:“师妹你上来自己看。” 蔡昭也有此意,于是拎着樊兴家跃上大纱帐。 宋郁之静静平躺在铺盖中,苍白的面庞隐隐泛着青气。 樊兴家从怀中取出一团帕子递给蔡昭,“这就是三师兄中的暗器,他趁自己还清醒时拔下后收在了袖袋中。暗器上的药性还没过,昨夜我以银针给三师兄渡了毒,还用了万流清毒散,估摸着再有两三个时辰能醒了。” 蔡昭拿出裹在帕子里头的暗器细看,发现只是寻常的柳叶细镖,狭小轻薄,略奇特的是镖身表面粗糙异常,甚至有意刻了许多蜿蜒的细槽。 “是为了在暗器上多沾些药物吧。”她猜度。 “对对对。”樊兴家大是赞同,“你再来看这儿。”他吃力的抬起宋郁之的肩背,将绷带下的伤处露给蔡昭看,“你觉不觉得三师兄的伤口很古怪?” 蔡昭凑过去看了半天,“咦,这伤口很浅呐,只破了些皮,这是怎么回事,昨夜三师兄中暗器时你瞧见了么?” “没有。我在看宋掌门以一敌三呢。师妹你呢?”宋郁之跟人过招,樊兴家从小到大没看过一百场也看了九十九场,宋时俊这等级别的武林大佬生死搏杀才难得一见呢。 蔡昭道:“我也没有,我在到处看逃生途径,转回头时就看见三师兄软软倒地了,我都不知道他的伤口这么浅呢。” 樊兴家:“师妹我问你,射人暗器是深的好还是浅的好。” “废话,自然是深的好,越入肉入骨越好。” “那这人为何不射深些,是不喜欢吗?” “当然是这人力有不逮,修为不足,还有三师兄躲闪的也快。”蔡昭不假思索。 樊兴家追问:“既然修为不足那又怎么能射中三师兄?是昨夜场中别人不知道发暗器,还是三师兄的听风辨位没练到位?” 蔡昭想了想,“我知道五师兄的意思了——你是说,这人很熟悉三师兄的功夫,他在一旁暗暗观察,估摸到当时三师兄下一招会用什么身法,然后趁机射出暗器。” 她更疑惑了,“可是昨夜广天门中,应该只有我们三个青阙宗的人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不是你不是我——三师兄中镖时,你我还一起缩在暗处呢。”樊兴家耸耸肩,“还有这镖毒也很讲究。不是见血封喉的剧毒,而是一种能瞬时麻痹全身的古怪毒物,总之我没见过。” “伤口这么浅,就算是剧毒三师兄也能及时封闭丹田,之后慢慢解毒调养就是,当场全身麻痹才要命吧。” 两人正商量着,蔡昭忽觉树下有动静,连忙一脚将樊兴家踹下树,自己随后跟上。樊兴家差点摔了个狗啃泥,起身时正看见游观月与上官浩男两人似笑非笑的站在一旁。 “樊少侠这是带着昭昭姑娘去探望了宋三公子啊。” “人家是嫡亲师兄妹嘛,总是放心不下的。”阴阳怪气的腔调。 “师兄妹还有嫡亲与外道之分么。” “会谈婚论嫁的就是嫡亲师兄妹,不谈婚论嫁的就是外道师兄妹了。” “胡说八道!” 说话间,慕清晏不知从何处走来,步履矫健,衣袂翻飞,背后挂了一个硕大的包袱。 他冲着四人道:“血沼这等地方人多亦无用,今日就由我和昭昭进去,你们在此等待。观月,待会儿传信给外头的弟子,让严栩速速将所有关于第六代教主慕嵩及其诸子的卷宗密册都给我送来。浩男,今日日落之时我若还未回还,你就让烈火营的弟子过来焚烧密林。” “啊?”蔡昭顿时清醒,“你要放火烧林?” 慕清晏右手一摊,将手中的油纸包塞给蔡昭,顺着食物的香气,樊兴家看见竟是一套滚热喷香的面饼夹肉。一旁的游观月与上官浩男恭敬的奉上艳阳刀与那笼野兔。慕清晏接过,拉上蔡昭转身就走。 游观月望着远去的两人背影,喃喃道:“所以,教主大清早买吃的去了?”因怕暴露踪迹,他们昨日一整天都没在林中生过火。 上官浩男摇着头,“完了,看来昨夜无风无浪。” 游观月耳朵一动,微不可查的凑近些,“你怎么知道?” 上官浩男心想可不能在背后议论教主大人的床帏之事,要被押上祭仙台处刑的。于是他邪笑着耍赖,“我不知道啊,不过星儿一定知道,你去问她嘛。” ——男人嘛,要是阴阳和谐了,应该红光满面眉目舒展才对,怎会出去买个面饼夹肉跟火并了北宸六派一样,眉宇阴郁,满是冰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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