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郭若雪被自己的亲妹妹安王妃给毒杀了这个消息很快就在宴席上面传开了。 英国公老公爷年岁已高,早早就退了席,回去午休。这事还没传到英国公老爷子的耳朵里。 许安归去门口接了旨,就跟着邹庆一起进了宫。 许景挚当机立断进了案发现场,让江湖江海封锁现场不允许任何人进来。许景挚上前,把手放在郭若雪的鼻子下面,测试鼻息,发现人已经没气了。 眼看出了这么大的事,许景挚交代舅舅明远说道:“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宴席是要散了。请舅舅与舅母出去送客,另外找京兆府与大理寺的人来。这不是小事,一会我进宫一趟把这事告诉皇兄。” 明远哪里经过这样的事情,只能按照许景挚说的办。他立即带着自己的夫人去遣散来宾。 许景挚扫了一眼在侧厅里面的人,唤江湖进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江湖领命便退了出去。 许安泽一言不发地抱着郭若雪的尸身,坐在地上。 季凉站在一边,也不辩解。 只有伺候在侧厅的侍女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 许景挚看向那几个跪在地上的侍女,问道:“这事是怎么发生的,你们如实说。” 那几个侍女中有一个年长抬起头,看了一眼许景挚,又看了看站在一边的季凉,最后目光落在了郭若雪与许安泽的身上。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我们只看见太子妃想要喝水,不小心碎了一盏茶。安王妃就把自己的茶盏递了过去……太子妃喝了一口之后,就……就吐血倒地了……” 许景挚看向其他的侍女,问道:“她说的这些,可是真的?” 其他侍女纷纷点头,表示这就是刚才发生的事实。 “安王妃,”许景挚问季凉,“你可有话说?” 季凉颔首:“无话可说,这就是刚才发生的事情经过。” 许景挚又扫了一眼跟在季凉身边的月卿与枭雨,他知道这两个人。一个是神医谷的现任掌医者,继承了薛家的医术。另一个是江湖传闻中的第一毒仙。 了不得。 下毒之人居然如此胆大妄为,在一个小神医与毒仙的面前杀了太子妃,并把这件事嫁祸给安王妃。 并且这事做得滴水不漏,让这两人现场都没查出来什么。 不到一刻钟,京兆府公良毅与大理寺卿汤邢就已经到了英国公府。府上前来参加宴席的人已经全部被明远与明夫人送走。 许景挚一直站在侧厅里面,守着案发现场。 刚才江湖出去,已经把整个英国公府的所有下人都用宁王府的府兵给羁押了,所有的下人都被聚集在一处,由宁王府的人看管。 整个英国公府也被许景挚的府兵给围得如铁桶一般,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公良毅与汤邢进了案发现场,吓得腿一软,当即给太子行了一礼:“见过太子殿下。”两人又转向许景挚,向许景挚行礼。 这件事来龙去脉,那位年长的侍女又复述了一遍。 汤邢看向季凉,好似是在求证。 季凉低声回道:“侍女所言,句句属实。” 这其中许安泽好像陷入悲伤之中,不可自拔,从始至终都只是抱住郭若雪的尸身,一言不发。 看这样子少不得要仵作验尸。 可汤邢一提这事,许安泽就咆哮道:“成和体统?!她即便是死了,也是太子妃,如何能让仵作那些人,脏了她的身子?!” 许景挚在一旁冷眼了半晌,冷哼道:“难不成太子是怕仵作验出什么,所以不敢让大理寺的人验尸?” “皇叔!”许安泽看向许景挚眼泪横流,“我死了妻子,而最大的嫌疑人是若雪的亲妹妹,这叫我如何不痛心!” “太子慎言!”许景挚当即就喝住了许安泽,“太子妃是谁杀的尚且没有个定论,你又何必这么着急把这罪名定给安王妃?!” 许安泽抬眸,一脸悲伤,道:“这事,我定要禀明陛下,由陛下定夺。”说着他便抱起了郭若雪的尸首,一步一步地向外走去。 许安泽走到门口的时候回眸,道:“汤大人,本案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安王妃,汤大人难道不准备把安王妃羁押起来吗?!” 汤邢已经许久没有办过这么棘手的案子了,眼下就算是他不想惹许安归,也不得不暂时把安王妃给羁押起来。 汤邢道:“这是自然,安王妃自然是由我们大理寺收押,可是……殿下,太子妃的尸首,也应该交由大理寺勘验……” “陛下不发话,你们谁都别想碰太子妃一下!”许安泽说完便抱着郭若雪的尸身,上了马车,朝宫里去了。 许景挚阴着脸。 汤邢硬着头皮走到季凉身边,道:“委屈安王妃与王妃的两个侍女暂且住在大理寺了。” 季凉没有反抗,点了点头。 汤邢看向身边的大理寺少卿翟淳,道:“你带安王妃与一干人等回去问口供吧。” 翟淳欠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季凉走到许景挚身边的时候,抬眸看了许景挚一眼,然后跟着翟淳一起坐上了马车。月卿与枭雨也不得不作为嫌犯跟着一起去了大理寺。 汤邢与公良毅在现场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便去找英国公府的下人们问话。 许景挚还站在案发现场,纹丝不动。 忽然门口传来一串脚步声,许景挚回身看见寒期起已经来了,便走出侧厅,把他拉到一角,低声道:“来的路上,江海是不是已经把事情与你说的差不多了?” 寒期起点点头:“是。” “这案子你看翻案的几率有多大?”许景挚盯着寒期起,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寒期起道:“这事摆明了是栽赃,能在月神医与枭雨的眼皮下杀人,不被发现,说明了这人是有备而来。若是对方有意,可能在国公府里面已经查不出线索了。” “查不出线索,你也要尽力查!”许景挚道,“安王被陛下招走,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是就目前情况来看,来者不善,而且使的是连环杀招。你若接不住太子妃遇害的案子,安王那边的案子恐怕也凶多吉少!你明白吗?!” 寒期起少有的脸色凝重,道:“宁王殿下找我来,就是信任我的能力。我先去看看现场。” 说完寒期起就对许景挚抱拳一礼,转身进了案发现场。 许景挚交代了明远一定要看好国公府,切莫放出去一个人之后,立即马不停蹄地赶向皇宫。他需要知道许安归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 * 许安归此时此刻跪在议政殿内,盯着议政殿之上一箱箱白银与一沓一沓的银票,有些木然。 临太傅也跪在堂下,与许安归跪在一起。 东陵帝双手撑着案牍,一副痛心的模样,道:“这些东西你们作何解释?” 许安归看向自己的外祖父临允,临允抱拳道:“微臣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出现在微臣的宅院之中的。微臣无话可说。” 许安归亦是不知道这些银子为什么会出现在临允的府邸,而且刚好一百八十万两,与盛明州私吞的银子数目刚好吻合! 东陵帝见临允是如此态度,深深一哂,道:“临太傅难不成是说,这些银子都是插着翅膀自己飞到你院子里的不成?!” 临允抬眸:“无不可能。微臣府邸陛下知道,只不过是一个三进院子。一间屋子是微臣的寝室,两间屋子是书房。临府就只有微臣一人所居,家中只有一个仆从帮微臣打理生活。微臣已经不再朝中担任实职,有国家俸禄供养。不知道微臣有何渠道,可以弄到如此多的银两?微臣年迈,衣食无忧,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在宫中为妃,不知道微臣要这么多银子有何用处?” 临允这番话说得东陵帝哑口无言。 许安归跟着说道:“前段时间临太傅主持科举,家中无人有一个月之久,门房又无人值守。谁若是想栽赃,一个月时间送这些银子银票进临府,绰绰有余。” 东陵帝冷笑:“照你们这么说,这肯定是有人栽赃陷害了?!你们真的就干干净净一点事都没沾?!” 临允直起身子,肃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东陵帝当即一拍桌子:“放肆!” “微臣十六岁三元及第,一直在翰林院以帝师身份授业。”临允抬眸用自己清亮的目光凝视着东陵帝,“无论是前朝君主,还是本朝君主,皆有听过微臣的训,就连陛下也不例外。陛下为皇子的时候,就已经在弘文馆听学数年,微臣这些年来,品行如何,是这些银子可以洗得黑的吗?若是可以,那便不是微臣品行有亏,而是当朝君主心中有亏!” “临允!”东陵帝见临允毫不让步,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顿时怒火中烧,拍着桌子指着临允喝道,“你不要丈着自己帝师的身份,就可以在孤的面前为所欲为!” “微臣这些年所做之事,就是匡正君主言行,让我朝君主做一个诚实正直之人。”临允面对东陵帝盛怒毫不畏怯,“现在陛下质疑微臣品行,也就是质疑微臣这些年授业之初心!士可杀不可辱,这事若是陛下以为是微臣所为,微臣必会一直与陛下力争到底!哪怕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跟临允争事理,简直是自取其辱。 自古真理不辨不明,临允一辈子都在研究真理,东陵帝怎么可能争得赢? 可这事也不能这么放过临允,即便是跟他没关系,也一定跟许安归有关系。 东陵帝被临允几句话堵得喘气都喘不匀,在一旁的邹庆见状立即端了一盏清心茶放在案牍上,打圆场:“陛下,用口茶。您这一下午都没喝过一口水了。” 东陵帝的怒火被邹庆堵了一句,这才放了放话头,喝一口茶,降了降火,缓声道:“这事,你们不知道,可揭发之人却有话说。” 临允脊背笔直,道:“陛下请说。” 东陵帝从手边拿过来两个信封:“这里面有两封密信……” “敢问陛下,这两份密信是如何呈到御书房的?”不等东陵帝说下去,临允率先发问。 东陵帝不知道是被临允的气魄震慑住了还是心中确实有亏,微微一愣,回道:“这两封信皆是由御史台转呈的。” 临允不再问话,东陵帝打开其中一封说道:“这其中一封举报临府内藏匿了一百八十万两银子,说是与盛明州贪墨的银两数额一致,说临太傅就是盛明州背后真正的主子。另一封,则是说这银子的由来,是因为这次科举,临太傅主审,收受了贿赂,左右朝廷选拔人才。” 临允觉得好笑,冷哼一声:“这两封信上的内容,陛下可是相信了?” 东陵帝放下信,缓缓道:“这些银子如何来的,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两封信的后半段——皆指出这些银子,是许安归用于豢养精兵的私银!暂且藏匿在临太傅府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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