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宸一个常年很少与外人来往的少年,一没交情二没朋友的,江豫不体会,还指责他,真是没救了。 苏叶也不得不感慨,好在少年没有被其他江家人带坏。 因这一遭,苏叶再没提过要去沅陵大牢见江豫了,她舍不得少年被他那个无良二哥给欺负,大夫也说了人醒了,就没大碍了,她没必要多花银子到牢里看望江豫那种人。 下午,苏叶带着少年又去了几家医馆,擅长治疗哑疾的大夫没找到,那位温公子所说的辞官的太医也没有打听到任何消息,她只好无功而返了。 又是一个无月的夜,好在这晚,并没有再下雨,也没有再打雷。 但,少年赖在苏叶的房间里,一点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乖巧地坐在桌边,静静地看着苏叶铺床。 少年的眼神半点不收敛,这让苏叶没法淡定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出了宣陵后,他似乎比以往固执了些,是触景伤情了吗? 苏叶停下手里的动作,对少年说道:“不早了,快回房休息吧。” [太黑了,我不喜欢。] 少年拿着他的小册子,期待地看着苏叶。 这副眼里有光的样子,可不像是怕黑,或是不喜欢太黑,而像是希望她就着他给台阶,顺势将他留下来。 这,怎么可以呢? 昨晚是电闪雷鸣,他害怕,她才破例将人留下来的。 就算是定过亲的男女,未成亲前,也没有共睡一屋的理。 她纵容过他一次了,再纵容下去,他会得寸进尺的。 “我送你回房,一会再让小二给你房间多点几盏蜡烛。” 苏叶偏过头,不去看他眼里的失望,他要是用似泣非泣的水汪汪的眸子看着她,她说不准会动摇的。 少年写下了话,揪着苏叶的衣袖。 [多点蜡烛,费银子。] 他小心翼翼拉她袖子的举动,有一种说不出的柔弱感,可苏叶还是狠了狠心道:“这点银子,我还是有的。” 苏叶还是将恋恋不舍的少年送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不能总让他牵着鼻子走了。 * 温珵安回房后,静待了一会,等听到隔壁均匀的呼吸声后,他才翻窗而出,直奔城东弄琴巷温府。 潜入温府不久,他就看到了院中的凉亭里,温辞绎正在等候他的到来。 温辞绎笑着,眼里却没有一丝情绪,“少主深夜来访,不如同我共饮几杯?” 凉亭的石桌上,摆放着一壶酒,两个酒杯,和几碟小菜。 少年没有理会,温辞绎也不在乎,自顾自地给两个酒杯都斟上了酒,还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温珵安没动,银针凝在指尖,随时准备动手。 “兄弟相聚,何必打打杀杀。” 温珵安闻言,不屑地勾起嘴角,对温辞绎的话,嗤之以鼻,手腕微微用力,银针飞出,温辞绎极快地闪身,躲过了他的攻击。 少年认真了起来,正欲再次动手,温辞绎带着愠气的声音传来了。 “你得想好了,一旦交手,一晚上是分不出胜负的,你也不可能全身而退。”见少年有所犹豫,温辞绎趁势又说:“你也不想暴露你如今伪装的身份吧?” 少年闻言收回银针,比划了几下手语。 温辞绎自然是看得懂的,温珵安在说,让他不要妄想,东西他是不会交出去的。 能让疯子好生跟人交流,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你何必跟阁主作对,你是他最看重的儿子,将来他的东西迟早是你的,你无需如此的。” 温辞绎又换上了笑脸,他尚未弄清楚温珵安的目的。 整个会任阁,最让人看不懂的,是温珵安,任意妄为,摸不准他想要什么。 在温辞绎的眼里,温珵安就是一个疯子,比卑劣又无情的阁主更疯的疯子,掌控不住又强大的疯子,当真令人头疼。 不是动手的时机,少年没有跟他继续周旋下去的必要了。 无数根银针飞出,钉入凉亭的木柱之上,再望去时,院中已无少年的身影。 [再若打扰,取你狗命。] 木柱上的银针在烛火下,异常碍眼,温辞绎掌风一出,银针悉数掉落。 天壬从暗处走出,不解问道:“院中刺客已埋伏好,主子为何放任他离开?” 双拳难敌四手,天甲又如何,严密的陷阱已布置好了,他岂能轻易逃脱? 天壬不明白,就这么放走温珵安的原因。 温辞绎看着地上那一堆泛着光的银针,脸上的笑意愈发深了,“你见过疯子为爱所困,又见过疯子痛失所爱吗?” “没有,这是何意?” 温辞绎拿起石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相当畅快地回道:“我见过,着实是大快人心,所以,我想再见一次。” 他是头一回见温珵安被人说服的,那个从来只顺着心意来的疯子,被他三言两语说的停了手。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疯子有了顾忌,有了弱点。 能掌控的疯子,比杀了他,更有用处。
第二十三章 [苏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在沅陵已经住了五六天了,要找的太医还是没有消息,少年开始催促着少爷回宣陵了。 苏叶握着手里的钱袋,犹豫不决。 在沅陵多住一天就要花上百文的银钱,再加上花在江豫身上的,和他们打听太医消息所花的,以及其他的杂项再加起来,这一趟,已经快要花了八两银子了。 钱袋一天天的扁了下去,药铺交给周伯夫妇俩,她也有点担心。 可苏叶还是不太死心,事情有了眉头了,就这么放弃,她不甘心,左思右想后,她寻了个折中点的法子。 “我们再待两天,后天就回家,不管有没有找到名医。” 这也是源于苏叶在沅陵没有相熟的人,不然托人家帮忙打听一下也好。 说起来,没有相熟的人,倒是有一个刚认识的人在,就是不知道那位温公子会在沅陵待多久。 看他的衣着打扮,不是个缺银子的人,苏叶也不知道能不能拜托他,让他有了消息后,托人到宣陵知会她一声。 她想着这两天上门拜访一下,成不成都得试一试,那位温公子是个体面人家,拜礼得精细些,这又是一笔开支了。 为了少年的嗓子能治好,多花银子,苏叶也认了。 不过,在那之前,她想先去看看江豫,江家突遭横祸,各种原由还没有弄清楚。 于是,她和少年又一次来到了沅陵大牢。 果不其然,这一次,狱卒多收了苏叶一半的银子。 苏叶捂着钱袋子直叹气,她和江宸一路赶来,所花的银钱,一半都花在了沅陵大牢了。 牢房中的江豫看着气色不错,大抵是已经痊愈了。 “江二公子,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江豫一见他们来了,立马躲到了监狱的角落了去了,过了一会,他确认了狱卒不会给苏叶和少年开门后,偷偷看了眼少年的脸色,见他没有理会他,才敢回话。 “问吧。” 少年脸上并无异色,苏叶便放心地问了:“江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一夕间就倒了?” “啊?”江豫没想到她会问出这种问题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身边那个人不是最清楚的吗? 而后他转念一想,那人冒充了江宸的身份,眼前的女子兴许也是被骗了的。 那少年从进来之后就没有将目光放到过他身上,似乎是不会管他的回答,江豫也没有太多的顾忌了,“死了那么多人,我要是知道了原因,我还能活着吗?” 没有得到答案,苏叶更是不安了,她环顾四周,没有人盯着他们,才压低着声音,再次问道:“那江家和府尹的儿子,是什么关系?” 她还记得沅陵出事的不止江家。 江豫回想了一会,答道:“我爹和大哥跟他有生意上的来往,他们好像有什么大买卖要做,好几次,我都看到他们神神秘秘地谈话,不过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生意没谈妥,吵了起来,还吵得挺厉害的,我知道的,也就这些了。” 生意上的纠纷吗? 多大的生意,才会让两方都丧了命? 苏叶想不明白,比起那些,她更关心少年的安全,“这些事会给阿宸带来危险吗?” “不会。”江豫想也没想就说了出来,有什么危险,他本身就是最大的危险,不过,从她的称呼,江豫想不明白了,“阿宸?你跟我四弟是什么关系?” 他记得江宸那个小哑巴没什么友人,更别说认识什么落难了还能收留他的女人。 “我是苏叶,宣陵苏络石之女。” “跟我四弟定亲的那个?” 江豫用一言难尽地眼神看着苏叶,这可真是个冤大头,还是傻啦吧唧的那种。 因为江宸是个小哑巴,在沅陵城谈亲事时,一直低不成高不就的,所以他爹便故意没退了江、苏两家的亲事,就是想给小哑巴留一个备用的选择。 他记得这个女人比江宸还大几岁来着,亲事被拖了几年,她年纪大了又嫁不出去了,上好的年华被耽搁了,她非但不生气,还对一个假的江宸关照有加? 见过傻的,没见过这么傻的,但是江豫并没有提醒苏叶,他自己过得不好的时候,他巴不得所有人都过得不好。 “问完了吗,问完了我就要休息了,病还没好,别再让我劳神了。” 江豫开始毫不客气地赶人了,反正假冒的江宸也是不希望苏叶问东问西的。 离开沅陵大牢后,苏叶有几分失望,银子花了,也没问到什么太多有用的信息,她只确认了一点,那就是江豫和江宸的关系是真的不好,江豫看不懂少年的手语,也很少跟少年交流。 少年可能也习惯了江豫的态度,并没有伤心,而是主动宽慰了苏叶。 [苏姐姐别担心我,若有人想害我,早就动手了,江家的事,不要管了,跟府尹扯上关系,没有好处的,自古民不与官斗,惹上是非脱不开身的。] 世间的理是这么个理,苏叶是懂的,可她就是莫名地不安,总觉得这事还没完。 “嗯,回客栈吧。” 她就是想管,也得了解前因后果才能着手,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她也插不上手的。 * 翌日,少年有事单独出去了一趟,苏叶买了几两燕窝,花了七两多银子,来到城东温府,拜访前几日见过的温公子。 温府的下人态度很好,饶是苏叶装扮简陋,又是头一次上门,下人们也恭恭敬敬地将她请了进去。 温辞绎更是主动出来迎了她,苏叶的礼送到跟前,他打量了一眼,笑道:“苏姑娘客气了,在下岂能担此重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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