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好他的嗓子是头一件大事,至于定亲,着实没必要太急了,江宸可能是因为不安,才会对亲事如此急迫,她先将人安抚下来,日后再论。 他来青囊药铺还没有多少时间,名医也没找到,更不要说他身上的一年孝期还未过去,不该着急的,亲事成与不成,都要慢慢思量。 * 苏叶离开房间后,温珵安才卸下了拘谨,将脚上沾满了泥土的鞋子脱下,随意一扔。 被追杀温辞绎的事情绊住了脚,差点没能及时赶回来,那并非用膳时辰却依旧热乎的饭食,如若没吃到多少,岂不可惜。 那时,他的手指贴在碗的外壁上,温意顺着指尖传达到心田。 她真是又傻,又贴心,为了让他吃口热饭,她肯定上上下下跑了好几趟了,还凭白送了银钱给客栈的大厨。 明明是个守财奴,整日里抱着她那本账本左算右算,每一文钱都要算的清清楚楚,可送给她的灵芝,她半点不贪,花在他身上的钱,也半点不图回报。 就是这过于心善的样子,她的药铺才会入不敷出的。 不然,哪有处于繁荣的街道却没有挣得钵满盆满的药铺? 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温珵安心情极好地给自己的伤口上药。 伤口已经开始愈合,除了一两道伤口较深的,还有血迹渗出到纱布上之外,其他的都不再流血了。 也正是因为这一两处尚有血腥味的存在,他才不敢靠她太近了。 他见识过,她的鼻子很灵,一不小心就会被发现他受伤的事实。 发现了,他就得现编理由,算不上什么难的,伪装、潜伏、刺杀,他的拿手好活,谎言亦是。 他随意想一想,就能有很多种借口糊弄她,而她,是极好糊弄的。 但是,比起好打发的糊弄,他选择了更加麻烦的隐瞒。 这一次,并不是追求什么更大的刺激,只是因为隐瞒不是谎言,更不是欺骗,他想少一点虚假,多一些真实。 不必编织什么陷阱,他赤手空拳的,也能将猎物纳入囊中。 这一次的猎物不同以往,待在她身边,会觉得安心又温暖。 上药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温珵安整个人都怔住了,刚才闪过的是什么词,安心?温暖? 怎会出现这等词语? 不对,很不对。 他在苏叶身边不愿意离开,是为了引诱着她为他陷落,是为了掌控她的一切,得到她的一切。 他在玩乐,在剥夺,在戏耍。 这一切的一切,跟安心,跟温暖,扯不上任何一丁点的关系。 如果他追寻的猎物,和他想要的东西相反。 那他在追寻什么? 只他一人的屋内,少年脸上一片茫然。
第二十七章 多耽误了些日子,要赶紧回宣陵了,药铺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她回去处理。 她和少年说开了之后,也没有再闹矛盾了,只是,他看起来还是有些奇怪。 他时不时地打量着她,却在和她对上视线时,又不自在地偏开了头,有种躲着她的意味。 不会在闹别扭吧? “阿宸,一会陪我去一趟温府吧,得感谢温公子送我回客栈,而且还有一件事情,我想要问他。” 苏叶跟少年商量着,也想借着这个机会,消除隔阂。 他没有怪她,她也没有生他的气,没必要疏远彼此的。 少年似乎是不太喜欢温府,一提起时,眉头就紧紧地皱着。 [人已经走了,去了也是白走一趟。] “走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温公子不是要找太医吗,怎么这么快就要离开了,他还答应了她,有了太医的消息就到宣陵告知她的。 是生意上有什么急事吗? 温公子不在,那找大夫之事,该怎么办才好。 苏叶纠结着,本以为沅陵的事情已经办妥了,眼下又出了变故来了。 [苏姐姐昏迷的那天,人就走了,不过萍水相逢,多是些出尔反尔之辈,不可太信任此人了。] 少年捏着纸张的指节泛白,隐约中似有怒气。 这也是苏叶头一次见少年对人措辞严厉,江宸的性格她了解,不会凭白指责他人的,莫非送她回来那天,还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苏叶好奇地问他:“你不喜温公子,为何?他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情了吗?” 他眼神微闪,难得有了迟疑。 [苏姐姐心善,眼中所见皆是善行,可人心难测,你在他府上晕倒,总不免让我多有猜疑,而且,那人来历不清,虽在沅陵置办了产业,可是江家是从商的,我都没听说过什么温姓商人,太医一事,只他空口白牙,我们打听了许久,半点消息也没有,难保不是他的谎言,苏姐姐要谨慎辨别才是。] 少年说的,并非完全没有道理,那位温公子确实是有不清不楚的地方,可要说人家是有所图谋,苏叶是不太相信的。 一个有所图谋的人不会做出那种事情来。 “阿宸,非是我草率,我认为温公子不是那样的人。” 她攥着手里的钱袋,不太认同少年的话,若是温公子要骗她,那骗她什么呢,她钱袋里的那个东西又该怎么解释? 他垂着眼,低落又委屈,册子上潦草又用力的字迹,明晃晃地显示了他的不满。 [你信他,不信我?] 他眼中泛红,略露狰狞之态。 怎么变成二选一的回答了,苏叶赶紧解释:“不是,没有不信你,是我醒来之后,发现钱袋里多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除了因我在温府晕倒,温公子无故生了愧意,塞到我钱袋里来之外,没有其他人会做这种事情了,要你陪我去温府,也是想将银票还给温公子的,他有如此举动,怎么看,都不像是要骗我的意思。” 反而像是怕被她给讹上,给银子息事宁人的做派。 大夫说了,她晕倒是她劳累所致,跟温公子没有关系,这钱,无论如何,都是要退还给人家的。 温公子没有从她这里得到任何东西,还赔给了她五百两,若是一般外人看来,大概会认为是她在骗温公子的钱。 少年目光沉沉,不再写什么,而是抢过苏叶手里的钱袋 ,拿出那张银票,就打算撕掉。 这还得了,撕了她可没那么多钱还给人家,忙上前从他手里将银钱抢了回来,“不能撕,撕了拿什么还。” 他今天这是怎么了,跟平时的他很不一样。 她小心翼翼地收好银票,少年看了更加不爽了,要不是顾及她,怕一不小心用力过猛伤了她,他才不会任由她将银票拿回去。 [不要留别的男人的东西,会被居心叵测的人给骗了的,寻常人谁会因为晕倒而赔偿五百两的,他不是冤大头,更不是什么钱多得没处花,绝对是有所图谋的,把银票毁了,用卖灵芝的五百两还给他。] 他生气了,一脸怒容,纯真的笑容没了,眼中含泪的坚韧也没有了,苏叶看到了不一样的江宸。 很怪异的感受,就好似看到了一个陌生人一样。 “你怎么了,今日的你,一点也不像平常的你。” 温顺的人,变得刺人又有攻击性了。 并不是说少年强势一点不好,但是太突然了,也太突兀了,那种不和谐的感情在苏叶的脑海里盘旋,挥之不去。 此话一出,少年的表情变得空白起来,而后他整个人像是泄了气一样,头枕在苏叶的肩膀上。 “阿宸,你到底怎么了?” 冷静下来的少年,在苏叶看不到的地方,咬牙切齿,懊恼不已,同时心里又在快速地想着对策。 他顶着苏叶担忧的眼神,柔和了表情,似嗔似怨地将写下极佳借口的册子交到苏叶的手里。 [苏姐姐不懂吗,我担心你啊,你根本不知道,你晕倒的时候,我有多慌,我有多着急,可苏姐姐还是一味地维护着一个明显有问题的人,要是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情,我该怎么办?苏姐姐一点也不关心自己若是再受伤了,我会有多难受。] 关心则乱,怪不得他今日如此反常。 被他的这份心意给暖到了的苏叶,踮起脚尖,轻抚着他的头,笑道:“不会有下一次的,这次是意外,我会照顾好自己,不让你再提心吊胆了。” 少年闷闷地点着头,还郑重地跟苏叶保证了。 [以后,我会照顾好你,再不让心怀不轨之人有机可趁了。] 他还生着温公子的气,苏叶轻叹了一下,她昨日才说了他可以多任性一点,如今又不免感叹,乖巧兴许也是非常不错的。 “温公子不在府里,就托他府中的管事代为转交好了,留着人家的钱,总是不好的。” 知道自己行事过了的少年,这一回没有反驳了。 然而,等苏叶和少年来到温府时,大门紧闭,无论她怎么叫门,都没有人来开门。 少年提议直接将银票从门缝里塞进去,就当是还了,苏叶没有同意,太草率了,万一丢了也不好,五百两可不是小数目。 银票就这样,依旧留在了苏叶身上。 温珵安杀意更甚了,若不是温辞绎跑得快,他真想亲手结果了此人,他看上的,不管他是怀揣着什么样的诉求和目的,都绝不允许其他人企图觊觎。 不管是觊觎什么,哪怕是苏叶的一句感谢,他都不允许。 只是,他没想到,回宣陵的路上,他和苏叶会碰巧遇上另一个觊觎者,唐荀章,那个被苏叶救了,也让少年觉得苏叶是可以接近的人。 作者有话说: 温·伪江宸·珵安:苏姐姐,就是他,这个姓温的,来历不明,居心叵测。 温辞绎:…… 他这个“好弟弟”是在说他自己吗? ----
第二十八章 停车垂杨下,寒暄大道旁。 雇车回宣陵,半路遇上了唐荀章,这回见到他,比之前更加碍眼了,少年脸上微笑着,心里却烦躁非常,尤其是苏叶冲着唐荀章笑的时候。 “苏掌柜这是从沅陵回来的吗?” 唐荀章前些天,已经将江宸和苏叶的关系打听清楚了,虽已定亲,不过是江宸落魄了无处可去,才留在药铺的。 江宸如若真心,亲事也不会拖到如今了。 若是别人,已然定亲,他不会让苏掌柜难为的,可江宸不一样,此人前后不一,品行不端,他不争取,苏掌柜便深受其害了。 唐荀章没有错过,那个在苏掌柜跟前装得温顺的人,转眼看向他时,眼中毫不掩饰的敌意和恶意。 遇上了熟人,苏叶有了兴致,跟人聊上几句,“是啊,唐举人这是要去沅陵城吗?” “前去拜会老师,求学问道,会在沅陵城待上一些时日。” 唐荀章很乐意跟苏叶说起他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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