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后不能再骗我了。”她闷闷地说道,她有时候真的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温珵安抵着苏叶的额头,郑重地说:“虽然我有事瞒着你,但我不会再骗你了,也不会做任何让你伤心的事情,阿叶,不要觉得我麻烦,我真的很听你的话的。” 从他六岁起,到遇到苏叶之前,他人生最大的乐趣和追求,就是除掉会任阁阁主,当年所受的那口气,一定要出,除此之外,他是没有别的追求了,杀戮开始乏味,人间变得无趣,他根本不知道在做掉了阁主之外,他要的是什么了。 但这时,他遇到了苏叶,遇到了他人生中的特例,她赢不过他,她也没有苛待过他,却不可思议地成了他的追求,他的趣味,他人生的意义。 毫无头绪,又令人沉沦,让他费尽一切,都要留在她的身边,占据她的一切。 苏叶总是一脸无可奈何地为他妥协,而不知道他有多担心,担心他费尽心思,得不到她的妥协,得不到他在她心里是特殊的印证。 她不知道,他的装可怜,他的能说会演的背后,是在压制着他的本性,压制着那一份无法说出口的独占欲。 他不希望任何一个人分走苏叶的喜怒哀乐,不管是什么亲弟弟表哥,还是什么客人,他一丝一毫都想要拥有,他心底叫嚣着独占着她,锁住她的一颦一笑,半点不分享给其他人。 他很想,很想,但是他不能那么做。 阁主的前车之鉴,已经足够令他惊醒了,他极其不愿意像那个人一样,在不经意的某天,在精心编织的牢笼里,得到一具冷冰冰的尸首。 因而,他时不时地耍些小任性,小心机,不断地确认,自己在苏叶心中的位置。 他拿她更没辙,他要在自由的天际里,让她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让她自愿地不飞走,她占据了主动,占据了优势,因为她可以没有他,而他是不能缺了她的。 “不要不管我,不然我会变得六亲不认,变得冷血无情。” 没有苏叶,他存在的意义,就是毫不留情的杀手,除了杀戮,没有他能停留的地方。 “别撒娇了,我什么时候说过不管你了,我告诉你,有我在,这辈子都不准你再当什么刺客了。” 苏叶拍开少年的脑袋,他担心个什么劲,他说不出的话的时候,她没有不管他,他骗了她的后,她也没有不管他,就连她被他牵连,平白无故被抓到了会任阁了,她都没有不管他,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纵容他都纵容到这个地步了,他心里还没有数吗? * 临渝会任阁中,温辞绎和余崇义冷眼看着底下被五花大绑之人。 那人是管堂堂主杨统,是阁主的心腹之一。 会任阁总部共有四位堂主,管辖总部各类事项,刑堂堂主柳艳云、执堂堂主余崇义、户堂堂主温辞绎和管堂堂主杨统。 如今阁主不在,阁中事项由温辞绎负责,温珵安的人余崇义又奉命听从于他,这是最好的剪除阁主羽翼的时机了。 被绑的杨统还很硬气,“温堂主,你我位置相同,你有什么资格绑我,做出这种事来,阁主回来后,你要如何交代?” 温辞绎温和地笑着说道:“我如何交代就不劳杨堂主关心了。” 杨统有没有命活到那个时候,还不一定。 他轻敲着桌面,对他身旁地余崇义道:“温珵安特意说了,这个人要留给你处置,你随意,这里的事情办妥后,我就要前往渝州了。” 余崇义先是点头,而后又疑惑地问道:“你去渝州?少主不是这么交代的,他要你留守临渝,我赶去源州。” “不,你留下,他没有资格命令我,而且现在会任阁,是我说了算。” 温辞绎不急不缓地说着,温珵安越不想要他去,他便偏要去,烧了他的珍藏,他还没找温珵安要赔偿的。 余崇义皱着眉,不是很同意他的建议,“沅陵都是我在布置的,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去源州,是最合适的。” 虽是温珵安布的局,可布置和处理一切的都是他,这俩兄弟都是做决策下命令的,谁能比得过他清楚实际情况? 阁主本就不是简单的人物,稍有差池,最后出事的就是他们,余崇义对温辞绎的提议,很不赞同。 “你放心,我不是温珵安那种听不进别人的话的人,你详细说明白了,我俩谁去都是一样的,再者,你不是最想覆灭会任阁的人吗?事成之后,除了渝帮,其他的,全部任你处置,如何?” 百年历史的会任阁,温辞绎对此并没有太多的感情,他一直在乎的,只有母族传承至今的渝帮,他要把渝帮这个商派从血腥之中拉扯出来,还它清清白白的生意,不再让其蒙尘了。 “可是……” “别可是了,温珵安那边,我去交代,看他那样子,莫约是不会再回到这里了,你也省得来回跑。” 上回因温珵安损了源州的生意,这次正好前去重整他的生意,顺带能给温珵安找些不自在就更好了。 此外,温辞绎还想去见一见苏叶,有些话未曾说出口,不试一试是不甘心的。 他也还有些疑惑,想要温珵安来解答,能和他合作这种事情的温珵安,他是看不太懂的,要去亲自问问,为他这多年来的不服和不甘,寻个明确的答案。 * 摆脱了江宸的身份后,温珵安就开始忙着筹划他和苏叶的亲事了。 他和颜悦色地跟周婶打探着:“婶子,我和阿也马上就要成亲了,我俩年轻不知事,婚事不知道是个什么章程,想请办事周到、阅历丰富的婶子给拿主意,银钱别担心,咱就按最热闹最贵的来。” 苏叶掀开侧门的门帘,刚要去取煎好的药,就听到了少年这么一番话。 她怎么都不知道她马上要成亲了? 药也不取了,她上前就将少年拉走了,这人又在自作主张了。 “什么就快成亲了?你都没跟我商量。” “我是要跟你商量的,但是按照本地的习俗,不是要先知会长辈吗?咱们家里,是周伯周婶为长辈的,他们比我们更熟悉,我就先跟周婶说了,下个月,有一个极好的日子,那天成亲是最好不过了。” 不能锁住她,就要按正常的流程,将人划入他的范畴之内,没有比白纸黑字的婚书,和热闹的婚事,更能向众人彰显她是属于他一个人的这种铁定的事实了。 “下个月,这么快?”苏叶都惊讶了,他这么着急做什么,她又不会跑。 少年眸中有碎光浮现,清澈又明亮,像波光潋滟的溪水,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阿叶有什么不满意的,我都可以改,但是不要拒绝我好不好,我从来没有体会过亲情,我们成亲了,阿叶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了,我也能很快融入寻常人的生活,再不是冷冰冰的杀人凶器了,求你了,苏姐姐,下个月成亲,好不好?” “好。” 苏叶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她果然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第六十三章 有了苏叶的应允, 温珵安更加紧锣密鼓地安排成亲事项了,早一日将人娶到手,他的心里就多一分安定。 他还在宣陵重新买了一座宅院, 有了他编造的身份,花起银钱来,也不必遮遮掩掩,而是能大大方方的了。 新买的宅院跟南遥街道仅俩条街的距离, 以苏叶的性格和她对青囊药铺的上心, 估摸着也不怎么会住到新府邸去, 少年买这么一座宅院,纯粹是为了成亲,该有的排场是要弄起来的。 他都想好了, 成亲那天, 苏叶从青囊药铺出嫁,婚宴就在新宅院里置办,还要把宣陵城里最好的厨子请来。 温珵安兴致高昂地筹划着婚事, 而苏箬则因受到两人要成亲的消息,请了长假回家来帮忙, 姐姐的婚事,做弟弟的,一定也帮上忙才是。 苏箬接过了看管药铺的重任, 顺道也关注了因婚事而忙上忙下的温珵安。 这日, 他趁着空闲时间, 准备跟温珵安谈一谈。 他将人拉到院中的那棵柳树下, 环顾四周, 没人来打扰, 才好奇地问道:“你真的要入赘到我们家吗?你不是继承了温家的家产, 毋须依靠青囊药铺,也能过得很好了,你为什么还会这么做?” 温珵安的决定,苏箬是乐见其成的,如此他就不用担心将来姐姐老了,他不在宣陵的时候,被温珵安欺负了,然而温珵安做出了这么大的退让,他也不是能轻易释然的。 先不管这人对苏叶的心思花的比他多,令他心生愧疚,只说温珵安这种做法,随便在外人看来,都是他们苏家欺负温珵安年纪不大,忽悠着颇有家资的懵懂少年入赘。 即使真相并非如此,苏箬还是要来确认清楚的,免得温珵安将来后悔了,把这笔账记到他姐姐头上来了。 任何将来有可能伤害到苏叶的苗头,都必须提前了解清楚,该掐灭的就要掐灭,苏箬心里暗暗思忖着。 苏箬的紧张,让温珵安眼中闪过一丝不已察觉的忌惮和嫉妒,但他很好地隐藏了起来,苏叶已经答应成亲了,他要把独占欲和敌意收好,不可在关键的时候,节外生枝。 他半阖着眼回道:“为了一辈子套牢她,以她的性格,我处在弱势的位置,她就不可能会提分开的。” 不光如此,苏叶的心太软太善良了,与其让她去同情关心别人,不如他放下身段,把她的关心和同情,先抢过来,世俗观念,入赘并不光彩,而他并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如何利用世俗不光彩的观念,夺取苏叶全部的关心和心疼。 他略显荒诞的言语,引来了苏箬的不解和反驳,“我姐姐是忠贞不渝的人,除非你犯了大错,她才不会视婚姻如儿戏,随时抽身离开的,我不许你如此揣度我姐姐。” “我当然知道阿叶的品性,你不必生气,我这么做,是因自己飘零多年而生出的不安和害怕,陡然得到幸福的人是最害怕失去的了,这是想给自己的婚事加一层保障,若言语有不当之处,还请你见谅。” 温珵安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谨慎又赤诚,基本没几人能看穿他的伪装。 他跟苏叶承诺过,再也不会骗她,但是,他没有承诺过,从此不再欺骗其他人。 尚未见识人心如此险恶的苏箬信了他所谓的飘零多年,信了他所谓的害怕,“我明白了,你因生活的苦难而不安,但做出的决定其实都是以姐姐为先的,你是个品性很好的人,把姐姐交给你,我放心了。” 温珵安惶恐不安,想到的解决办法是入赘,只损他自己的利益,半点不会伤到姐姐,他便认同了这种做法。 然而,此刻的苏箬还不明白他口中的交,和温珵安理解的交是不一样的,在未来多次跟温珵安抢苏叶的关注而抢不赢的苏箬,无比后悔今日所说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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