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溢哪里有这个脑子能想出这些话,还不全是昨晚管家打的稿她对着背了一宿,拿吴家主当成沈沉醉,膝盖都跪红了。 “她就是个哑巴,想当官想疯了,竟然偷拿别人的面貌册想替考的事。”吴溢这话应当是真心,话语里带着的轻蔑语气所有人都能听到。 秋风中许默清瘦的身形就站在那儿,垂眸默默的听着吴溢的言语。 所有人都觉得吴溢的声音刺耳,吴家做事方式更是让人作呕。许默都已经认罪了,吴家为何还要再上赶着踩她一脚? 许默不屑去看吴溢,而是抬头,看着眼前匾额上的贡院二字,晨曦映在上面,竟觉得格外刺眼,她微微眯眼,目露嘲讽。 不拘一格降人才? 这场闹剧演到这儿众人也都看明白了,吴溢找了个哑巴替考,现在事情暴露就把哑巴推出来顶罪,所有人齐齐看向坐在桌案后的女人,等她发话。 沈沉醉看着许默,只觉得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半响儿才闭了下眼睛,声音有些颓然,“先带下去,等秋闱结束后再审。” 吴溢心里高兴,觉得自己这次是险中求胜逃了一劫。 就在这时,沈沉醉突然抬眸看她,冷声说,“将吴溢也带下去关押,秋闱后一并审问。” 吴溢满脸的难以置信,叫嚷着自己没错。可惜侍卫没给她太多说话的机会,便捂着嘴押了下去。 闹剧之后,沈沉醉坐在桌案后看向众多考生,她们的脸隐在晨曦的阴影了,只觉得一张张的满是心思。 沈沉醉走到许默同窗身旁,垂眸看她,刚才所有人都没说话,是她率先出声指认许默,语气迫不及待,说许默是个哑巴,听着有股揭人伤疤时的快感,像是等了许久才等到今天这个机会。 “大、大人。”那人轻轻抽了一口气,格外心虚的低头看着沈沉醉的鞋尖。 沈沉醉身上的官服熨帖板正的垂着,将官靴遮去大半,只能看到个黑色鞋面白底鞋帮,一尘不染。 沈沉醉看她,声音不高,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秋闱三场,为何不第一场开口,而是非要等今日?你与许默相识,自然知道她不能参考秋闱,莫与我说你这几日都没看到她。” 要是第一场她便站出来指正,许默还未进场,算不得替考。 这人是想要许默的命。原因很简单,她竟然比不过一个哑巴! “你若是见不得别人好,便永远走不高。”这话沈沉醉没说,怕影响考生心态。沈沉醉只是垂眸看她,语气平静,口吻像是长辈鼓励晚辈,“好好考。” 日后若是有缘官场再见,沈沉醉定然教她好好做人。 这人心虚的抬不起头,唯唯诺诺的说“好”。 沈沉醉起身离开,接下来的事务由旁的考官负责,秋闱的第三场,就这么开始了。
第97章 娘不要我了 秋闱结束那天正是八月十五,考生们这边出了考场那边就进了灯市,听闻今年中秋赏月灯会极为热闹,还有外地来的马戏团来耍杂耍。 今日月圆日子好,哪怕考场上发挥的不理想,考生们也都三两结伴去茶馆酒肆,包个靠窗的位置,揽窗对外,举杯邀月,企图一解忧愁。 这是考生们,而沈沉醉作为主考官这个时候连贡院都不能出。她协同几位批阅考卷的官员都守在阅卷室里,以防出了什么差错。 中秋灯火正盛,沈沉醉已经着人在院子中的水缸里备满了水,巡逻侍卫更是小心谨慎提防,生怕走水。 入夜,黑幕落下,圆月正盛,满地月华。 不知道是哪个考官推开门窗,夏末秋初的微风吹进来,凉爽舒服的很。有人见沈沉醉坐在桌案后抬眸看月,不由微微笑,靠着窗棂问她,“大人想家了?” 沈沉醉笑了下,声音很轻,“有些。”她这话一出见所有人都停笔看自己,一时间竟有些不好意思,出声解释道:“今年还是第一次没跟夫郎一起过十五。” 众人了然,脸上露出揶揄之色,小声笑,当着她的面议论起来,“大人是想夫郎了。” 这贡院一住就是一个多月,换谁不想家?更何况是沈沉醉这样年轻的官员,同家里夫郎感情正浓呢,不像她们,家里的那位都成白菜帮子了,也没什么好想的,就是挺挂念儿孙的。 众人批阅试卷之余开了个小差,倒是提了些精神。 沈沉醉负责最后的审卷,此时虽没旁的事但却轻易也不能离开贡院,一时间还真挺想小渔跟央央的。 陆小渔一早便知道沈沉醉今年不能回家过节了,但府里上上下下几十口子人全盼着中秋呢,不能就因为沈沉醉不回来就不过这个节了。 晚上,庭院里摆上供奉用的月饼茶果,陆小渔带着沈央央祭拜上香结束后,让青竹将早已准备好的红布袋拿了出来,里面装着铜板碎银子,挨个发给府里的下人。 这些还是孙管家教的,一是图个热闹,二是笼络人心。上次沈沉醉重罚青伢发卖了二青是立威,那这次陆小渔发铜板,就属于笼络。对于这些御下的手段,孙管家到底是比陆小渔懂的多。 陆小渔将这些都记下了,回头还叮嘱阿炭跟着孙管家好好学。而自从阿炭学着管家后,青竹便被调到了陆小渔身边伺候,主要还是照看沈央央。 等青竹发完铜板回来,陆小渔将怀里的沈央央递给他。 青竹将自己的红布袋拿出来逗央央玩,袋子里头装着碎银子,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惹的央央伸手去抓。 青竹见沈央央喜欢,也就把属于自己的那个布袋子给了他,小声叮嘱,“留着买糖吃。” “买糖吃。”沈央央高兴的双手合十把红布袋子拢在手心里。 沈央央乐完之后才想起来陆小渔交代的任务,抻长脖子左右乱看,青竹以为他在找主君,正要带他过去,就见沈央央从怀里抽出一个红底金边的荷包,一只小手抓着,另只小手当场拉开青竹的衣襟,低头往他的怀里塞。 沈央央下手没个尺度,青竹的外衫被他扯开大半,露出里面的半截中衣。 青竹先惊后羞,慌忙左右看,见没人往自己这边看才松了一口气。他单手抱着沈央央,另只手将怀里的荷包抽出来捂着衣襟,红着脸轻声叮嘱央央,“少爷,不能当众扯男子的衣襟,这样不好,”他顿了下,“也不能让别人扯你的衣襟。” “为什么?”沈央央疑惑的歪着脑袋,不懂这些。 青竹想了一下,“因为衣襟扯开肚兜会被别人看光光的。”青竹笑着颠了下怀里的沈央央,“央央只要记着肚兜很重要,不能给外人看就好。” 沈央央撅着小嘴,神色有些委屈,低头用胖嘟嘟的小手扯着青竹的外衫给他掖好,“可央央是想给你东西,不是想让你被看人光光。” ……童言无忌。 青竹脸皮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低头看着沈央央塞给自己的荷包,这才摸到里头有块银锭子。 沈央央邀功似的说,“爹爹要央央给的,说你疼央央。” 之所以让沈央央给,想来陆小渔是打算私下里赏的,不想走明面。 青竹高兴的搂紧沈央央,凑头在他脸上狠狠地“啵”了一下,“那青竹谢过少爷赏了。” 晚上饭后,陆小渔洗漱后准备入睡,回到里屋却发现青竹候在一旁。青竹躬身行礼,先是轻声说了句,“谢主君赏。” 陆小渔笑,“你该得的。”他往屋里看,不出意外的在床上看到沈央央,这下倒是不用问青竹怎么突然过来了,显然是陪着沈央央来的。 沈央央已经脱了鞋袜躺在陆小渔跟沈沉醉的被窝里,见到陆小渔回来,挪着身子往床里拱,殷勤的招呼陆小渔,“爹爹快过来,央央把被窝都给你捂好了。” 自从沈央央一岁后,就很少跟父母两人一起睡了,前些日子沈沉醉不在他也没跑到主屋里爬床,怎么今日突然过来了? 陆小渔示意青竹退下,默许沈央央今晚同自己睡。他将手里的衣物搭在床边的红木衣架上,走过来坐在床沿边柔声问央央,“可是想你娘了?” “想。”沈央央嗲着声音说,他从床上爬起来抱着陆小渔的胳膊,头靠在他肩膀上,“娘不在,央央给爹爹解闷捂被窝。” 陆小渔硬是没想到沈央央会说这话,一时间说不出的动容欣慰,伸手将儿子捞进怀里,低头吻他毛茸茸的脑袋,“央央长大了,知道疼爹爹了。” 沈央央依赖的抱着陆小渔的腰,闷头往他怀里拱,嘿嘿笑,“娘教的,娘说要疼爹爹。” 陆小渔心头的那份单份感动瞬间变成了双份。 陆小渔笑的温柔,抚着儿子的背,垂眸看着跟自己枕头并列摆在一起的那个枕头,想着枕头的主人,一时间眉眼温柔。 沈沉醉刚走那几日,沈央央几乎每天都会问陆小渔“娘亲什么时候回来?”半个月后他提起沈沉醉的次数变少,甚至有时候都想不起来他娘不在家,可一个多月后沈沉醉还不回家,沈央央又开始急了,不停地问陆小渔沈沉醉呢。 九月中旬那几日,沈央央一觉睡醒就往主屋跑,推门没看见沈沉醉,愣怔的站在正厅里,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哭了,攥着青竹的衣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委屈难受的不行。 沈央央是个乖孩子,极少闹脾气跟大哭,这下可心疼死青竹了,不管他抱起来怎么哄都没用,最后还是陆小渔将儿子接了过来。 沈央央搂着陆小渔的脖子抽噎着问,“娘是不是不要央央了?娘是不是嫌弃央央是男孩子了?” 陆小渔眉头瞬间拧起来,看向青竹。青竹一怔,随后想到什么,沉着脸抿了下唇,俯身退下。 沈央央还小,若是没人刻意说过这话被他听到了,沈央央不会像今天这么哭闹,更说不出后面那句话。 想来是大人长时间不在家,府里有人不安生了,二青的例子还在眼前,他们不敢去主君面前议论,怕是背地里偷偷嚼舌根被沈央央听到了,下人们以为央央还小就没避讳他,谁知道却被他记心里头了。 沈央央憋了一天,今个还没见着沈沉醉,这才绷不住的哭出来,问沈沉醉是不是不要他们爷俩了。 沈沉醉在寿眉县时从来没出门那么久不回家过,在沈央央的记忆里沈沉醉一直都是在家的。 陆小渔抚着沈央央的背,他哭的身子一抽一抽的,搂着陆小渔的脖子低头在他肩膀的衣服上擦眼泪鼻涕。 “央央,这个家里娘最疼谁?”陆小渔抱着儿子坐下来,替他擦眼泪,柔声询问。 沈央央抽噎着抬头看陆小渔,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水汪汪的,声音含糊不清,“爹爹。” “……除了爹爹呢?”陆小渔眼里带笑,心道儿子真是随了沈沉醉,生来就是哄他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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