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子里,姜容鹤只安心养着,两个孩子都有人照应,每日只喂饱了再抱过来,一点也不耽误她休息,她可以舒舒服服的睡整觉,什么都不用操心。 温骁每晚都会过来,陪她说话,再瞧瞧孩子,等他们都睡下了,再回安政殿商讨政事。 在床上躺了三天,姜容鹤实在歇不住了,擦洗了身子,换了干净衣裳,她在殿里慢慢溜达,已经能够利索走路的承政就像条小尾巴一样跟着她,含糊不清的念叨着新学的词儿。 这日,杨莹莹过来陪姜容鹤说话,小小的孩子也在摇床里呼呼大睡。 “他好漂亮啊。”杨莹莹趴在摇床边,稀罕的不行:“肉肉软软的,让人想抱着狠狠稀罕一番,奶香也好好闻。” 姜容鹤倚在贵妃榻上,被她说的忍俊不禁:“喜欢就抱一抱啊。” “不敢,妾身虽然抱过大殿下,但小殿下还没出月呢,秋娘说,他身上的骨头还没长好呢,不能乱动。”杨莹莹伸出指头,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孩子的手,立刻一脸欢喜。 福双进来说话:“娘娘,傅太医来请脉。” 她才说完,傅炎就进来了,见了礼后,拿出脉枕和手帕:“娘娘可有什么不适?” “没有,都挺好的。” 傅炎细细的请了脉后交代:“生产劳累,娘娘定要好好休息才是,便是下地溜达,也要适可而止。” 姜容鹤点点头,傅炎回头看了一眼杨莹莹,见她专心致志盯着孩子看,开口问道:“良仪可是身体不适?” “嗯?”杨莹莹疑惑的看着他:“什么?” 傅炎直接把脉枕放下:“微臣给良仪请脉。” 好端端的给自己请脉作甚? 杨莹莹疑惑的伸手,托起下巴等着他。 “良仪唇色发紫。” “我吃了桑葚。“杨莹莹突然有点小得意:“傅太医别是以为我中毒了吧?” 傅炎微微垂眉:“微臣只是听秋娘说,良仪分辨药性,要靠尝,所以不放心。” “尝?”姜容鹤都惊了:“是药三分毒,怎么能乱吃呢?” 杨莹莹窘了:“妾身就是嘴馋吃了两颗枣。” 这话说得姜容鹤越发眉头紧皱,傅炎淡淡开口:“近日天热,吃枣可以,人参片可千万别往嘴里塞。”
第474章 一碗水端平 杨莹莹脸一黑:“傅太医放心,我知道这个。” 傅炎唇角一勾,一脸不信,嘴上却是恭敬的吐词:“是,微臣告退。” 杨莹莹看他一眼都觉得晦气,继续逗着孩子。 “你怎么瞪人呢?”姜容鹤笑着问:“莫不是怪傅太医揭了你的短?” 杨莹莹叹了口气:“娘娘不知道,这个傅炎实在讨人嫌,妾身就偷吃过一次枣,他就把枣泡在黄连水里,阴得很。” 姜容鹤无语皱眉:“你为何偷吃?” “肚子饿。” “没吃饱?”姜容鹤大惊,宫里的伙食变差了?为何会肚子饿? 杨莹莹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妾身吃了一大篮山楂,哈哈哈……” “……”姜容鹤越发无语,不过听她这样说,似乎跟着秋娘学药理还挺有趣。 “那往后,就让人多备些茶水点心过去,可不许随意吃那些东西了,药性相克,吃错了东西可不是小事。” 她乖乖的应了,陪孩子玩了好一会儿才走。 宫务都由沈怀娇打理,月子里并未出什么大事,很快就到了孩子满月的日子。 一早,温骁就过来了,满是稀罕的抱着襁褓中的孩子。 姜容鹤从铜镜里瞧着他,笑道:“如今战事紧急,皇上这般大办满月酒,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不管是第几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朕都要让满朝文武都来给他们过满月,让所有人知道朕看重他们,若是一个大办一个小办,难免让人猜想,都是朕的骨肉,总得一碗水端平才是。” “那皇上可想好名字了?” 他笑了,抱着孩子走到姜容鹤身后:“想好了,稷宁,社稷安宁,天下太平。” 又是一个寄予厚望的名字,姜容鹤心里闪过一丝异样:“皇上对他们兄弟俩都这般看重。” “朕知道你担心什么。”他抱着孩子慢慢溜达:“放心,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兄友弟恭,手足和睦的。” 他十分有信心,虽抱着小的,却没忘记过来把承政抱过来。 等姜容鹤梳妆好,他们才一块过去,同样的热闹,同样的赐王爵。 刚满月的稷宁,赐端王爵位。 唯一少了的,便是对姜容鹤的加封,但两子傍身,皆有爵位,对她而言,加不加封已经不重要了。 只等三年国孝后,直升后位。 满月宴后,温骁陪着姜容鹤走了一趟暴室。 站在暴室门前,姜容鹤还想得起四年前因为顶撞温邵被他丢来这里的情形,那会儿要是晓得温骁会无限的纵容偏袒自己,她才懒得装柔弱来这吃苦受罪呢,早就两个大耳刮子扇回去了。 圣驾亲临,暴室的太监小心翼翼的领路,第一次走进暴室,扑面而来的压抑让人窒息。 姜容鹤有些喘不上来气了,她拉住温骁的手才能勉强挪到脚步,走了一会儿,就听见了石屋外面。 小小的门洞里,一双麻木空洞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外面,凌厉的头发遮着她的脸,脏兮兮的样子,根本看不出本来的模样。
第475章 她想起来了 “姜容鹤。” 门洞里的人咧出一口黄牙,满脸狰狞,沙哑的声音直接唤出她的名字,然后便声音尖利癫狂的笑了起来,像极了索命的修罗。 是姜寰卿。 一股寒意沿着后背直冲天灵盖,姜容鹤下意识的抓紧温骁。 她竟然还记得自己!她不是疯了吗? 边上的太监也被吓着了,幸而是大白天,若是夜里,岂不是要吓死人。 “别怕。”温骁抬手把她揽进怀里,冷眼看着门洞里的人。 那双麻木空洞的眼睛看了看他,最后还是落到了姜容鹤身上,泛黄的牙齿狠狠磋磨,一副想要冲出来撕咬他们一般。 姜容鹤抓着温骁的衣裳,踌躇许久才回头瞧了一眼,对上她的眼睛那一刻,渗进骨髓的恐惧便袭遍全身。 她脑子里闪过一间灵堂,黑压压的棺材放在正中,一个白森森的‘奠’字挂在墙上,白幡,纸人,棺材里还躺着个穿寿衣的老人,满地的纸钱,阴森吓人。 因为学会了姜寰卿最擅长的舞,姜寰卿发疯了一般把她关在了那间屋子里,狂风暴雨的夜,诡异阴森的纸人盯了她一晚上,她撕心裂肺的惨叫,却没有一个人来救她。 她还想起了水井,第一次遇上温骁的那次逃跑,她为了不让姜家人为难受伤的温骁,乖乖跟着他们回去,被吊在枯井里三天三夜,腰部以下泡在水里,而水里游动着东西。 时不时,那东西就会擦过她的腿脚,滑腻腻的,还会尝试着啃咬她的脚趾,她被蒙着眼,根本看不见是什么,饥寒恐惧让她喊得嗓子流血,但声音却被水井尽数吞噬。 还有鞭子,竹篾子,这些东西打在身上可真疼啊,夏日里被几个火盆烘烤的几度晕死,冬日里在冰天雪地里弹琴,琴弦割破手指,每一根弦上都是血。 只要她有一丁点的不顺从,只要她有一丁点自己的想法,只要曹氏和姜寰卿有一点点的不高兴,她就得挨打,就得挨罚。 还有那次,她被带上柏梁台,哭着要走,结果柏梁台大火,摔在台阶,回家后,她挨了一顿毒打,仔细交代了与温骁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的细节,然后就被关在了一个小小的木箱里。 黑暗,窒息,她在木箱里拼命挣扎,指甲因撕挠木箱而断裂。 整整一夜,曹氏才把她放出来,警告她不许在与外男见面,否则,便把她关在箱子里丢进井里。 她害怕,恐惧,无助,为了不受罚,拼命去忘记曹氏不允许她记得的东西。 这些记忆撕开口子,挣扎着爬出来,姜容鹤却已经脸色苍白。 许多恐惧她都已经忘了,但现在偏偏就想起来了。 她脸色苍白,浑身僵硬,被那些恐惧的记忆定在了原地。 “别看她。” 眼睛被他蒙住,宽阔温暖的怀抱把她整个抱住,姜容鹤立马抱紧了他,许久,她才缓过来,僵硬的身体才有了自主的知觉。 温骁仍旧紧紧抱着她,轻声问:“你想如何处置?”
第476章 赔罪得用命偿 姜容鹤咬着牙,语气狠厉:“杀了她们。” 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们,未出生就被抛弃的是她,被抢回来与母亲分离的是她,被曹氏和姜寰卿凌虐的是她。 她什么都没做,只因为姜辅臣攀附权贵,只因为姜寰卿伤了脸,只因为她生的与林氏一样貌美让曹氏嫉妒,只因为她学东西比姜寰卿快,只因为她是姜寰卿的替代品。 她就该像被驯服的野兽一样,挨打,受罚,可以被任何人欺辱。 这些事,让她愤怒的浑身颤抖,即便被温骁抱在怀里,她也忍不住的颤抖。 恨意一遍遍冲过她的四肢百骸,她恨不得将温骁的衣裳抓出一个窟窿,恨不得双手化作利爪,将她们撕个粉碎。 “好。”温骁答应了她,语气温柔,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然后冷冷吩咐:“凌迟。” 他极恨这些酷刑,处置乱臣贼子也不会这般残暴。 但他早已经不止一次想过,要让凌虐姜容鹤的这三人,好好尝一尝酷刑的滋味。 暴室的太监心中一颤,还未来得及确认,温骁就抱起姜容鹤大步离去了。 “王公公。”暴室的太监还是害怕自己听错了:“皇上说的是……凌迟?” 皇上仁义,这两个字会从他的嘴里蹦出来,实在不可思议。 王淳斜了他们一眼:“姜辅臣的尸体呢?” “在,在呢。” “拖去喂狗,这等脏污,投胎都不配,记得找块石头压住镇魂。” 王淳说完就走了,暴室太监从震惊中缓过来,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从暴室回来后,姜容鹤足足沉默了三日,缩在床上,一言不发,大热天的也用被子紧紧裹着自己。 她害怕,恐惧,那些涌出来的回忆差点击溃了她。 她恨不得可以回到从前,去保护无助的自己。 若是有机会,她要带着母亲跑,绝对不让姜家人找到。 若是有机会,她一定要跟着温骁离开,不会跟着姜家人回去,她应该相信那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少年可以保护她的。 若是有机会,那日在柏梁台上,她应该求温骁带她跑,而不是放她回去。 上天明明给了她两次逃跑的机会,可她偏偏都没有抓住。 暴室送来曹氏与姜寰卿已死的消息,她才从魂游四方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出门站在太阳底下,细瞧着自己脚下的影子,猝不及防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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