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难得带了温和,近乎宠溺,只是总改不了骨子里那股骄矜的味道,听上去便如居高临下的恩赐。 沈夷光没动。 江谈这话,倒是让她想起去年的一件事。 去年她央了江谈好久,江谈才终于抽空陪她去雁塔附近游玩踏青,结果到了那天,她欢欢喜喜地赶早出门,他却突然被朝事绊住了脚,不能来了。 那天突然下了场倾盆大雨,她派去找江谈的人被阻在半路,他也忘了遣人来跟她来说一声,忙到下午,好容易想起她,萧家却又生事,江谈便彻底没空了。” 她怕江谈来了见不到她,就不敢走,只得缩在亭子里等了一日,从太阳初升一直等到月上梢头,回去便发了一场高热。现在想来,他不会忙到连派人传个话的时间都没有,只是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吧?从头到尾,期待那日踏青的,只有她一个人。 她既然决心退婚,现在也该慢慢铺垫了,实在不该再和江谈多纠缠。 她毫不犹豫地道:“不必,殿下还是专心料理朝事吧,做不到的事,就不必随意承诺了。” 他不由皱了下眉,沉声道:“潺潺,听话。” 他不想闹得太僵,又缓了缓神色,岔开话头:“我见你步伐有些踉跄,可是方才跳舞伤到了?医工就在后殿,我扶你去...” 沈夷光方才跳舞的时候,的确不小心扭了下,方才觉着还好,现在却隐隐作痛起来,没想到被江谈瞧见了。 他话说了一半,身后萧德妃派来的内侍忽然唤道:“殿下,萧四姑娘的舞已经跳到下半阙了,您答应她要去看的。”他把答应二字咬的极重。 江谈神色一顿,似乎想起什么事情,竟默了片刻,揉眉微叹了声,只得转了话风:“我待会儿命人给你送药。”到底还是选了萧霁月。 他不容她拒绝,伸手握了握她的手,难得放柔声音:“好生歇着,回头我去看你。”沈夷光仍是被他排在后面的那个。 沈夷光轻提裙摆,看了眼自己已经隐隐发肿的脚踝,表情带了点嘲讽——这就是方才还说要好好陪她的人,幸好,江谈的话,她半个字都不会再信了。 ...... 沈皇后有个习惯,每年千秋宴过后,她都会带上几个小辈和八字清正的闺女去国寺小住几日,昭德帝也从不拦着,沈夷光若是有空,定会陪她的,今年自然也不例外,千秋宴一国,沈皇后带着人,低调地去了国寺。 不过往年陪着她去大殿祝祷祈福的都是万年,今儿万年肠胃不适,陪同沈皇后进殿祝祷的重任便落到了沈夷光头上,她不好扫姑母兴致,忍痛不露出异样,陪着沈皇后上了香火。 甭看她平时爱在长辈面前撒娇,但真遇到事情了,她反倒不喜欢四处嚷嚷,免得让长辈操心。 待祝祷祈福的流程走完,沈皇后却没有急着出去,反是唤来主持说了几句话,又叮嘱沈夷光:“潺潺不必跟着,在这里等我便是。” 主持会意颔首,引着她去了佛像之后,那里有一方用铜锁紧闭的暗室。 待暗室打开,沈夷光无意识地瞧了眼,里面竟供奉着密密麻麻的牌位,两侧燃着幽幽长明的灯火。 说句不中听的,这得一大家子死绝了才能有这么多的灵牌吧? 她不觉心生讶然,就听‘砰’地一声,暗室的门重新合拢了。 ...... 江谈忙完之后,立刻拿着膏药去了长乐殿,扑了个空之后,他才想起来母后年年生辰去国寺这事,潺潺定是也跟着去了。 他不觉心生懊恼,却不方便出宫,只能把药膏交给了底下人,令他速速送去国寺。 国寺因沈皇后到来,戒备森严,这瓶子药膏七传八传的,居然传到了谢弥手里。 谢弥把药瓶上下抛了抛,挑眉一笑,眉眼都透着邪气,显然在憋着什么坏主意。 中午跳舞的时候,沈夷光还没觉着有多疼呢,谁料到了下午,从脚掌倒脚踝都肿胀起来,连绣鞋都穿不上了,疼的也越发厉害,一股一股钻心似的,连蒋媪上了药都不管用。 偏生姑母身子不舒坦,几个医工正帮她开药诊脉,她这时候去叫人,不是平白让姑母担忧? 她正忍的想掉眼泪,便听到门外一阵敲门声:“主人。” 沈夷光匆匆忙忙套上鞋子,又觉着不够,用裙摆把脚遮住,这才问:“你有什么事?” 谢弥声音里带着古怪的笑意:“听说主人伤到脚了,我特地来送药。” 沈夷光一愣。 谢弥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了?这么瞧来,他虽然可恶,倒是比她那个貌合神离的未婚夫强了不少。 不过送药总归是好意,她道:“你进来吧。” 谢弥压根没提江谈,但也没说是自己送的,随手把药瓶放到她手边,轻描淡写地道:“主人还是尽早上药,不然明日只会疼的更厉害。” 谢弥这般说,沈夷光理所当然地以为是他找的药,不由抿了下唇,哦了声:“多谢你了。” 谢弥唇角一弯,丝毫不觉得羞愧,反而很不要脸地沾沾自喜:“主人跟我这般见外?” 她鞋袜还没穿好,谢弥在屋里,她颇不自在,不由更把脚往裙摆里藏了藏,疼的想吸气,却又不想在他跟前露怯,便抬了抬下巴,欲盖弥彰地道:“也不怎么疼,药我收到了,你出去吧。” 她不动还好,这么一动,谢弥就瞥见她白皙柔腻的脚踝此时已经肿的如发面馒头一般,泛着狰狞的青紫色,看着便疼的厉害,她娇艳红润的唇瓣都在轻轻发抖,还非得在他面前强撑着。 他来不过是为了给江谈使个坏,但见她疼成这样,他难得生了点恻隐之心。 谢弥指尖摩挲了下药瓶:“我帮主人上药?” 沈夷光全身上下就属嘴巴最硬,再说女子的脚怎么好让外男瞧见,想到梦里谢弥对她的脚做的那些事...她想也没想就道:“不必,我都说了我不疼。” 谢弥的善心拢共就这么点,见她不应,他也懒得多问,颇是潇洒地挥了挥手:“那弥奴就告退了,主人自便。” 他早说过,他就是这么个坏心肠的人,过了这村,沈夷光就是在他面前疼的打滚,他也不会多管闲事的。 憋到他刚走出门,沈夷光疼的吸了吸鼻子,终于再憋不住了,眼泪珠子断了线似的流出来。 谢弥歪了歪头。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弥奴茶香四溢
第15章 谢弥舌尖轻顶上颚,发出轻轻一声‘啧’。 有时候他真烦自己耳力这么好,就譬如现在,他都能听到沈夷光泪珠滚到地上的声音。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推门再次入内。 谢弥不等她有什么反应,便在她面前半跪下来,他抬起她的脚,搭在自己大腿上。 他把药膏倒入掌中,找准了她足间穴位,掌根用力,让药力丝丝缕缕的渗透进去,他不忘给沈夷光上眼药:“主人伤成这样,太子没有问一声吗?” 他在宫中自有布置,拿到药膏的时候,他就知道了江谈舍下受伤的沈夷光去找萧霁月的事。 沈夷光给他问的颇是没脸,皱了皱眉,语气也不太好:“这不是你该问的。” 谢弥瞥了她一眼,扯唇一笑,竟真的不问了。 他刚开始按的时候,沈夷光疼的煞白了脸,但没过片刻,随着药力渗入,她渐渐觉着脚心发热,不由瞪大了泪眼:“你...” 也不知谢弥在失忆之前究竟是干什么的,治疗肿胀伤处居然也有一手,随着他的推按,她疼痛消减了许多,只有他指尖无意轻刮过她足心的麻痒。 沈夷光脚趾微蜷,脚掌又麻又痒的,居然比方才胀痛的时候还要难受,她眼尾发红,不由轻哼了声,又觉得很是丢脸,便死死地咬着娇艳唇瓣,不让丢人的声音流出一丝来。 她这般情态,倒让人更把她欺负得更狠些了。 她的声音为什么也这么娇? 谢弥听的颇不自在,又很是恶劣地想,不知道沈夷光能忍到什么地步? 他不动声色地加重了力道,手指推按足间几处敏觉的穴位,沈夷光下唇已经被咬出了深深齿痕,终于忍不住低叫了声:“别按了!” 谢弥手指力道一泄,任由她的脚无力地垂了下去,他眉眼嚣张:“主人往后说些软话,就能少吃点苦头,我说不准就能怜香惜玉点了。” 他到底心气不顺,说话也非常欠打。 从小到大,没人敢在沈夷光面前这般狂悖过。 太张狂了! 她本来有心道谢的,听他这般说话,火气蹭蹭上涨,她又是极要面子的人,见他说的轻佻又不中听,她一时怒火攻心,也是昏了头了,脑海里竟闪过话本子里的桥段。 她一把扯住他的领子,怒气冲冲地道:“放肆!” 实在太嚣张了,应该让她知道,不该随便招惹他的。 谢弥低头瞧了眼被她揪住的领子,唇角不觉勾了下,身子就势前倾,神色满是挑衅。 等沈夷光察觉到不对的时候,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三寸了。 她肩头忽然一沉,被他有力的手掌握住,直接把她掀在了榻上。 谢弥倾身压过来,一脸找事的张狂样:“主人真的知道什么叫放肆吗?” 他想,他这回不能再放过她了。 沈夷光尚未反应,他就已经恶狠狠地凑近了,两人的距离已是亲密无间。 他就这么一边挑衅地看着她,一边伸出舌尖,故意缓慢又恶劣地,舔舐过她的下唇。 谢弥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正经亲吻,他只是学着野兽对待猎物那般,在猎物身上留下自己的气息——这也算是迈出了强取豪夺的第一步。 他颇为满意地道:“这才算放肆。” 唇舌相依,他话音有点含糊,不过那股得意洋洋的劲却分毫不减。 沈夷光花苞似的下唇被他濡湿了,酥麻,还带着痒意,此刻暧昧而又粘稠。 她第一反应竟是手足无措——这样的举动,她的教养嬷嬷没有教过,她读过的无数经史子集里也没有讲过,她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慢慢的,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被冒犯了,她本能地挥出了一巴掌。 他侧头避开,唇角却被珠贝一般的指甲划出一道细小的伤痕。 沈夷光又慌又怕,身子微颤:“你好大的胆子!” 谢弥舌尖扫过唇角,满不在乎地舔走沁出的一丝血珠:“弥奴冒犯,还请主人责罚。” 明知道这会让小姑娘难受,但他还是无所顾忌地干了。 沈夷光还真不好动他,一下子给他噎住了。 “何况..主人马上就要及笄了,”他眼底带着蛊惑,咬字极慢:“我只是帮主人干点大人该干的事儿。” 他在勾引沈夷光。 并且...他之后会做的,远不止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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