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用的是肯定句,沈夷光心里一慌,下意识地想否认,但她当初又的确是想找靠山,这肯定瞒不过他。 她踌躇片刻,点了点头。 谢弥嘲讽的目光立刻投来,她被他看的面皮一臊,控制不住地还嘴,低声嘀咕:“你当初假装部曲在我们沈家,不也没安好心?” 谢弥十分无耻地承认了:“当初是当初,眼下你们沈家都这样了,你还敢在我跟前嘴硬?” 他双手抱臂,抬了抬下巴:“你求我啊,只要你肯好声好气地求我,我就继续当你们沈家的靠山,怎么样?” 如果谢弥能原谅沈家的话,沈夷光还真不介意求他,可他能吗? 她一见到他,心里就乱糟糟的。 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思考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可是谢弥完全是一副死缠不放的架势。 但是用常规的法子让谢弥走肯定是不可能的,她纤纤十指搭在桌案上,慢慢直起身子:“你真想让我求你?” 谢弥见她凑近,耳根微微发烫,交叠的手臂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 他嘴唇动了动,却没成功发声。 “小王爷...”沈夷光突然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一本正经地道:“你耳朵红了。” 谢弥:“...” 他沉默片刻,整个人就如滚开的沸水一般,全身都冒着热气。 他腾的起身,大步离去,把帘子装的噼啪乱想,他还不忘恶狠狠地撂下一句:“沈夷光,你给小爷等着!” 沈夷光难得见他吃瘪,本来想笑,但是想到当年那些糟心事,就重新愁眉苦脸起来。 又过了约莫一个多时辰,沈景之匆匆进来:“我听说陈三郎方才来闹事,潺潺你没事吧?“ 沈夷光摇了摇头,岔开话题:“哥,你怎么还在外面?走完礼你就该回府了啊。” 沈景之表情复杂:“我去汝阳王府送礼的时候,听了一桩风闻...” 他紧皱着眉,脸色难看:“说皇上原有发妻,姑母和咱们沈家是使了手段,硬抢了后位...” 沈夷光脸色一变:“传的这么快?” 这背后昭德帝必然煽动,如今领旨杀光谢家人的蜀王已死,他想和谢弥修好,必然会把当年之过全推到沈家头上。 她忍不住想的更深了点,那日宫宴,谢弥明显表露出对她的兴趣,昭德帝这般挑唆,是不是也想让谢弥打消对她的心思? 沈景之愕然:“你早知道了?” 沈夷光一脸生无可恋,自暴自弃了:“不止如此,我还知道谢贵妃当初是怀孕出宫的,她的孩子就是襄武王!” 沈景之跟被雷劈过似的,整个人僵在当场。 人啊,就不能起不当的心思,她越想瞒什么,就越是瞒不住。 如今谢弥就在宫中住着,只怕他再过两天,就能把事情查个底儿掉了,她也白难受了这么多天,索性跟他和盘托出得了!他要恨要怒,她受着就是,只求他别把气撒在沈家其他人身上。 沈夷光素有决断,匆匆起身:“哥,我派人去请谢弥过来。” 沈景之知道她和他私下有话说,点了点头,主动离去,把雅室留给二人。 ...... 宫外流言漫天,昭德帝却还沉得住气,他还有兴致和晏明洲对弈。 他一边啜茶,一边微微笑道:“将军特意入宫,怕是有事?” 晏明洲瞧着儒雅从容,骨子里素有决断,他并不遮掩,直言道:“还是之前和亲之事。” 他唇角微勾:“我属意沈县主。”眼下又来强敌,他已经失了耐心。 昭德帝不觉皱了皱眉。 这孩子还真是红颜祸水,不光太子对她割舍不下,襄武王跟她也颇有暧昧,眼下又来了个晏明洲。 这天下,站在权势巅峰的人物,竟都成了她的裙下之臣,早知这孩子竟这般有用处,他就不该那么快和沈家撕破脸,利用她挑起藩王异族纷争也好。 但话又说回来,将沈夷光嫁给晏明洲,打发到北戎去,对昭德帝而言,还真是最好的选择,总比她跟太子或者跟襄武王强,一旦许亲,他能从北戎换得不少好处。 他心念转动,面露为难:“夷光是皇后嫡亲侄女,朕待她也视若己出。” 这话昭德帝说出口就格外可笑,晏明洲忍不住笑了:“剑南三城,如何?” 昭德帝一笑,并未直接答允。 比起直接许亲,他忽然有个更好的主意,既能直接挑起襄武王和北戎的矛盾,又能拿住晏明洲的把柄,不必担心他日后毁诺。 即便他已经确定谢弥就是他儿子,可他算计之心依然未减分毫,可见此人凉薄。 他沉吟道:“将军今夜就在宫中留宿吧。” ...... 沈夷光在雅室略等了会儿,天色就已经逐渐暗了下来,她正要吩咐人上灯,忽然就听见屋外几个部曲闷哼了声。 她心知不好,掌嘴大声叫人,忽然后颈一痛,鼻间也嗅到一股奇特的香气,她尚未来得及挣扎,人就已经失去了意识,软软向后倒去。 掌柜的听到声音,忙赶来后院,只见雅室外沈家部曲横七竖八地倒着,本该在雅室理事的女公子也不见了踪影。 掌柜的大惊失色,这,这铺子可开在闹市,可以说在这儿劫人的难度,比冲进沈宅直接抢人的难度还要高!到底是何方神仙,居然能悄无声息地带走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自己好像被带到了一处宫室里,这里的气味是宫里独有的熏香味道,她身上紧紧裹了条大氅,只是...大氅之下,未着寸缕,她身上...好像光溜溜的。 沈夷光感觉自己好像喝醉了一般,意识散乱,很难集中精神思考,手脚也虚浮无力得厉害。 她凭借本能行事,摇头晃脑,晃下了发间一根钗子,她极其费力地挪动手指,指尖发颤地把钗子藏在掌心。 外面刀兵渐停,宫室大门被一脚踹开,谢弥急匆匆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潺潺?” 作者有话说: 潺潺和弥子哥要坦诚相见了(心灵层面上的)
第50章 谢弥收到沈夷光派去的传信, 当即就折返回了文籍铺,结果刚到铺子, 就听掌柜的说沈夷光被人劫走的消息。 幸好她没被劫走多久, 谢弥当即追踪,一路查到了宫里,找到了这处偏僻宫室, 还和人动起了手,才终于把沈夷光给劫回来。 他轻拍沈夷光的脸, 急声道:“潺潺?潺潺!” 她身上还裹着碍事的大氅,谢弥心里一急, 扯开她身上裹着的氅衣就要把她抱走。 一片冰雕玉琢的肌肤入目, 谢弥呆了呆——难怪方才他闯进来的时候,屋里有两个嬷嬷。 他厉声吩咐外面的人:“把门给我看严实了, 没我允许, 任何人都不准进来!” 他一边下令,一边重新把她裹好, 想了想又觉着不够, 拿被子把她裹的严严实实,他这才把憋住的一口气松了出去。 谢弥小心扶着她起来,给她喂了半盏解酒的陈皮茶,又重按她额间大穴。 等了片刻, 沈夷光终于能勉强半睁开眼, 只是神志还是半昏半醒的,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人,分辨了会儿, 才小心松开手里的钗子。 太难了, 实在是太难了。 若换做从前, 她做梦都没想过,光天化日之下,会有人从家里把她劫走,她给人剥光衣裳送到榻上,任由不知什么人来赏玩,她光 裸的身子摩擦着绸缎布料,这让她羞耻又崩溃。 她眼泪成串地淌了下来,哽咽着问:“弥...弥奴?” 她也不知给人灌了什么药,后遗症像是醉酒,她整个人都瞧着浑浑噩噩的。谢弥也没什么好法子,只得攥住她的手:“是我是我。” 他难得耐心,抱她在怀里,隔着被子拍着她哄:“别怕了啊,没事了。” 沈夷光在他怀里静默片刻,模模糊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又胡乱摇头,挣扎着从他怀里爬出来:“你别,别管我了...” 他越是帮她,她心里就越愧疚,她怕自己没胆子说出实情了。 谢弥怀里陡然空了空,钻进一股凉风,他简直要给沈夷□□笑了:“你一天到晚作个什么劲?我不管你谁管?由着你被送给那个北戎蛮子?!啊?!” 沈夷光思绪不受控制,吸了吸鼻子:“你,你别对我那么好...”她抽噎道:“我们沈家对不住你...” 谢弥身形微顿,握住她的双肩,眯起眼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要是没中药的时候,沈夷光说之前没准还得斟酌词句,但现在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竹筒倒豆子一般,哽咽道:“...原本你的母亲才是帝王发妻,伯祖父...为了世家能出一位皇后,逼着你母亲让位...” 在梦里头,她也是这样被萧家逼着让位的,因此对那位谢贵妃极能感同身受。 她有时候忍不住想,莫非梦里种种,都是沈家当年种下冤孽的报偿? 她细长的手指抹着泪:“当年沈家...又为了把持朝政,对谢家屡屡逼迫,后来谢家谋反,被蜀王派兵灭了满门...” 她捂住脸,不敢看他:“是我们对不住你...” 谢弥脸色滞了滞,眼底暗了几分,就这么直直地瞧着她。 她哭的像是做错事的孩子,眼泪从她的指缝滚出来,滴滴落在他的掌心,他被烫了似的,五指收拢,接住她的泪滴。 他意外又不意外,慢慢地问:“你就是因为这个,才要撵我走的?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说?” 他的反应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按照话本子里的剧情,他不该勃然大怒,发誓暴跳如雷,然后发誓要杀光沈家为母家报仇吗? 药力发作,她思绪陷入昏蒙,无法分辨谢弥的情绪,迷茫地动了动唇瓣:“我,我不敢...” “现在怎么又敢了?”谢弥笑了笑,他慢慢站起身,一点一点远离了她:“你有问过我一句吗?我的过去你从没了解过,你凭什么笃定我对谢沈之争一概不知?又凭什么觉着我和母亲一定会怨恨沈家?你不过是觉着我会碍着你们沈家,所以毫不犹豫地弃了我。” 沈夷光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嗓音发着颤,微微提高,大声反驳:“不是!我是觉着对不住你...” “对得住对不住不是你说了算,你倒做起我的主来了。”他双手抱臂看着她,眼底浮了层讥诮:“你是心虚愧疚来道歉?是知道这事瞒不住了来道歉?还是想给你们沈家继续寻个靠山,所以才来道歉?” 谢弥连发问三次,越说声调越厉,到最后嗓音似乎是哽了下,他眼尾微微泛红,可见心绪起落。 不知是因为药力,还是他的语调实在太冷厉,沈夷光双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眸子一合,她就直挺挺地再次昏睡过去。 谢弥:“...” 他气的跳脚,有心下狠手把她再次弄起来,到底狠不下心,低头在她唇上重重亲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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