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夷光忙调开视线,生怕是什么要物,也不敢乱碰,但她还是不留神瞧到末尾几行,她自不是故意偷看别人书信的,但她谁让她记性实在太好?看了之后,她心头一慌。 单看那末尾,好像是谢氏族人写给谢弥的书信——所以谢氏当初还有遗族存货,如今在被谢弥庇护着? 末尾两行说到了她和谢弥的这桩婚事,字里行间带着一点不满,不过碍于谢弥的厉害,不敢表露罢了。 尤其让她在意的是末尾落款——灵珠,这显然是寄信人的名讳了,谢灵珠...这肯定不是男人的名字吧? 沈夷光没有再瞧,却止不住地胡思乱想起来——看起来谢弥和谢家遗族关系不错,谢弥喜欢她,所以愿意娶她,但谢家其他遗族能接受吗? 昨夜谢弥心绪起伏,是不是受了这封书信,受了谢家的影响,心里其实对当年的事儿有所挂怀? 她也没心思再找避火图了,很不淑女地坐在箱笼上,托着腮帮子开始心烦。 谢弥忽然推门而入,见她在书房里,挑眉道:“你怎么...” 他目光落到散乱的信纸上,皱了皱眉:“你翻我东西?” 他的声音隐隐透着冷意,以及一丝藏得很好的心虚。 沈夷光摇头解释:“没有,这儿堆的太乱了,把咱们的东西混到一块放了,我找我自己东西的时候,不留神掉出来的。”她见他似乎恼了,迟疑了下:“我没有乱动。” 谢弥当然知道她不会乱翻别人东西,她也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两人都是两口子了,这算什么了不得的事?就算她真的要看自己书信,他也会给她的。 所以他生气是因为...自己心虚——这几封信都是谢家人写给他的,上面隐隐表达了对这桩婚事和沈夷光的疑虑,还说了几句沈家的小话。 这些日子他为了大婚忙的团团转,就没来得及把书信处理掉,潺潺不会瞧见了吧? 他干咳了声,怕她生自己气,色厉内荏地抢先道:“你没偷看吧?” 沈夷光给他审问似的态度弄的窝火,可这事儿说到底是她出了岔子在先,她低头道:“没有。” 谢弥心里悄然松了口气,得寸进尺地板起脸:“下回不准这样了。” 沈夷光扁了扁嘴巴,就听蒋媪在外面恰到好处地轻唤:“小王爷,王妃娘娘,午膳备好了,现在可要用?” 她方才在外面听到小王爷和自家女公子好像拌起了嘴,当机立断地插话进来。 沈夷光抚了抚胸口:“摆到水榭里吧。” 两人对坐用膳,沈夷光仔细想了想,自己方才确实做的不大周全——不是书信的问题,而是自己不应该没经过谢弥同意,就进他的书房。 对于任何人,书房和内寝都是比较私密的场所,谢弥难道是在介意这个? 她主动给他盛了一盏竹荪汤,还是用自己最喜欢的小猫碗装的,她放到谢弥手边:“别急着吃饭,先喝点汤羹垫垫。” 谢弥脸色和缓了下,正想说点什么,沈夷光两手交叠,态度诚恳地道:“这次是我失礼了,我下回不会再没经过你同意,就跑到你书房去了。” 她没注意到谢弥古怪的脸色,还摸了摸下巴,自己发散了思维:“等到了益州,我也有自己的事儿料理,不如咱们分个内外书房出来。” 谢弥是王府的男主人,那她就是王府的另个主人,入了藩地之后交际应酬政治往来各项应酬都不会少,有个书房也方便点。 谢弥看着她客套不失疏离的坐姿,慢慢地闭上了嘴。 他的一颗怨夫之心再次翻腾起来。 过了半晌,他略带讥诮地挑了下唇:“失礼?” 他手撑桌案起了身,眼尾都带着讽刺:“要不你和我干脆分开睡得了,这样不失礼。” 沈夷光尚未反应过来,谢弥就已经起了身,闷闷扔下一句:“我还有点事,我先出去了。” 沈夷光在他走出堂屋,她才反应过来,气道:“你爱分开就分开,你是金子啊,我那么喜欢抱着你睡觉!” 她发完脾气,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怒之下吼了什么,脸皮子隐隐发涨,又是羞又是气,胃也隐隐作痛起来。 蒋媪见两口子又在拌嘴,谢弥都给气跑了,忙提裙走进来,跪坐在沈夷光身边:“女公子,出什么事了?” 两人没成婚的时候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如今才大婚一日,怎么就吵起来了?她心里一急,连称呼都忘记改了。 沈夷光脸色煞白,伸手捂着小腹之上的位置,声音一下虚弱许多,嗓音细细的,还夹杂着丝委屈:“我哪知道他发什么癔症了,从昨晚上就一直找我的茬...嘶。” 蒋媪见她气的又犯了老毛病,也顾不得再劝,忙不迭取来从家里带来的药酒药丸让她服下,又服侍着她到屋里歇着了。 ...... 谢弥其实也没什么要事,如今两人婚礼已成,唯一剩下的事就是过几日返回益州了——不过沈夷光陪嫁不少,尤其是她亲自挑选了万卷藏书,务必得跟着这些书本子一起回益州,少说也得准备小一个月。 谢弥就这么硬逼着自己忙到了深夜。 这段时间他几次想回去,但想到她对自己的嫌弃,他心里又恹恹的,强行把自己摁在了外面。 直到子时,他实在按捺不住了,匆匆回了新宅。 他刚走到院门处,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酒气和药气,他心头一跳,忙拉住才出来的蒋媪,沉声问道:“怎么了?” 蒋媪避重就轻地道:“宵夜已经备好了,您先垫一垫吧,你午膳就没怎么用,别饿坏了。” 谢弥心头发急,哪有吃东西的心思,蹙了蹙眉:“我不饿,潺潺到底怎么了?” 蒋媪斟酌了下词句,委婉道:“午膳的时候,王妃生了一场气,老毛病就被勾起来了,胃痛的直不起腰来,婢服侍她勉强用了药...” 谢弥脸色一变,蒋媪觑着他脸色,慢慢地道:“待到晚膳的时候,婢问王妃要不要给您留些吃食,王妃嘴硬说不用,其实心里担心您一天吃不上一口热乎的,私底下又偷偷吩咐见善,让她在厨下帮您预备着...您到夜里也没回来,就这么匆匆走了,也没交代一句去哪了,王妃心里憋闷又担忧,干脆坐在桌边看书,婢怎么劝也劝不住,后来趴在桌边睡了过去,也不许人挪动...” 她不由福了福身,带了鼻塞之音:“我们家女公子就是嘴上不肯让人,其实心里记挂着您呢,你多担待…” 她还没说完,谢弥脸色难看极了,已经踩着风火轮似的撩起帘子跑了进去。 果然就跟蒋媪说的一样,沈夷光肩头搭了件披风,脑袋枕在一臂上,一手还握着书卷。 谢弥碰了碰她的手背,凉的厉害,她眉头也是隐隐蹙着的。 谢弥亲眼见过她胃病发作,知道她发作的时候疼的抱腹不能下地,尤其这回还是被他气的,他懊悔地抽了自己一下。 他伸手给她揉了揉肠胃,又觉着不妥,打横就要把她抱起来。 ‘砰’地一声,沈夷光手里那本摇摇欲坠的书终于坠了地,她‘刷’地睁开了眼。 约莫是喝了药酒的缘故,她眼里犹待三分朦胧,眼尾泛着桃花色,长睫上一颗泪珠欲坠不坠。 她靠在谢弥怀里,辨认了会儿:“弥奴?” 谢弥摸了摸她的脸,鼻子一酸:“是我。” 沈夷光正醉着,就没顾得上和他置气,长睫眨了眨,皱着脸呻 吟了声。 谢弥把她放平,小心翼翼地给她揉着肚子,有点不高兴地道:“你不舒服,为什么不唤人去叫我?” 约莫是他话里又带了丝责怪,她终于回过神,伤心的呜呜哭了起来,手脚乱蹬。在他怀里闹腾,要挣开他的怀抱,露出往常掩藏得很好的稚气。 她道:“你又骂我!” “我的不是。”他再捶了自己一下,忙放缓语气:“还疼不疼?我去给你煮碗小米粥?” “你别管我了。”她用力拽他衣襟,磨着牙根,问出了一直想问的:“你既然还记恨沈家,那你娶我做什么!” 谢弥被拽的东倒西歪,愕然道:“我什么时候还记恨沈家了?” 沈夷光吸了吸鼻子,一边撵他一边数落:“那你从昨晚上起就对我阴阳怪气的做什么?” 他抱着她放到了床上,张了张嘴,闷闷发问:“还不是你嫌弃我...” 沈夷光迷懵地眯了眯眼:“我?嫌弃你?你跟谁玩倒打一耙呢?” 谢弥本来想憋住的,但是嘴巴张合了几下,到底没忍住,耳根发烫地羞恼道:“我碰你的时候,你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儿,这还不叫嫌弃?” 沈夷光慢慢张大了嘴。 他取了个大迎枕垫在她腰后,半蹲在床边,也吸了吸鼻子,嗓音微有变化:“你要是嫌弃我就直说,难道我还能强要了你不成?何必那样不情不愿的。” 沈夷光稍微清醒了一点,大声道:“我才没嫌弃你!” 她反驳迅速,谢弥稍微振奋了点,又想到她昨晚的表现,一下又蔫了:“那是因为什么?” 沈夷光:“...” 他抿了抿唇:“你怎么不说话了?” 她捂住脸:“我想想怎么委婉点说...” 她叹了口气,一脸痛苦地道:“跟你同房好难受,要是夫妻这辈子只用同房一次就好了。” 谢弥:“...”这他娘 的哪里委婉了!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沈夷光嫌弃他床上不行, 也没比嫌弃他本人强到哪里去啊! 谢弥白天有多为这个问题辗转反侧,现在就有多后悔自己张这个嘴。 他险些跳脚:“那是你没见过世面!” 谢弥看来真是气的够呛, 都昏了头了, 不假思索地撂袍解衣,要让她仔细看一眼小小王爷。 他额上青筋微绽,表情甚至有点狰狞, 咬着牙笑:“你睁大眼睛给我瞧好了,看看我到底大不大, 行不行!” 谢弥在军营里自然和别的将士一起沐浴过,所以他对自己还是非常自信的, 非得让沈夷光瞧上一眼, 一雪前耻不可! 沈夷光:“...” 她酒意已经醒了大半,又羞又怒, 伸手按住正要怒而遛鸟的谢弥:“你再耍流氓, 我可把你赶出去了啊!” 谢弥捏住她把柄似的,哑着嗓子, 沉重凄然:“好啊, 我就知道你不愿意看,你果然还是嫌弃我!” 沈夷光:“...” 她实在受不了谢弥这个聒噪劲,探身用嘴堵住他的嘴,胡乱啄了几口, 喘着气道:“这下能证明我不嫌弃你了吧?!”她忍无可忍, 也跟着说起了胡话:“跟大不大行不行没关系!” 谢弥干脆在床边脚踏上一屁股坐下, 一脸委屈地问:“那你到底是因为什么?!” 他声音不免有些高,沈夷光还得撑起身子去捂他的嘴, 她忍着发烫的脸:“我,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反正就是不,不舒坦。”她索性把被子一裹,装死:“你别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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