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惊鸿望着皇后道:“娘娘,申屠婵将这珍珠送给魏王殿下可是事实!便是公主送的,跟她的罪行也不相干啊!” 皇后看了她一眼,宁国公主也抬头看着她,指着她手里的珍珠道:“怎么不相干,五皇兄借我的名字送给申屠小姐的珍珠并不是这一颗!” 皇后一愣,姜澜展齿笑道:“宋小姐,这颗粉珠子确实是本王跟母后讨要的,只是出了乾清宫本王便改了主意,因为这珠子是粉色的,申屠小姐不喜欢粉色,她常穿青袍,粉色过于小家子气,也就只有宋家能送的出手,本王就另寻了一颗,这颗珠子本王不太当回事,拿进府中便不知道哪里去了。” 宋惊鸿愕然,她急忙道:“殿下何必如此为她开脱!” 申屠婵轻轻解下腰间挂着的珍珠襟步,走到姜澜面前行了个礼,规矩的双手呈上:“原以为公主赏赐,不曾知道乃是燕王殿下的东西,臣女心中惶恐,奉还殿下。” 姜澜没有说话,从她手里接过了那珍珠襟步,双手扣住包裹在表面的镂空银球稍稍一使力便打开了。 他将珍珠取了出来在众人面前晃了一下,又抛了抛,才对宫女道:“去,拿给各位夫人们看看,是不是正宗的南海珍珠。” 宫女上前将珍珠展示了一圈,南珠比粉珠大了整整一圈,再大就要媲美皇后冠冕上的东珠了,明显不是一个侯府贵女该有的规制,但是若是宁国公主赠送给申屠婵,便是件小事了。 皇后看了看那南珠神色莫辨,姜澜面无表情地直视着自己的母后,皇后忍不住无奈的笑了笑,姜澜不用这么看她,无论她说什么,宋惊鸿都败局已定。 她看向宋惊鸿道:“宋小姐,你还有和话可说?”
第97章 宋惊鸿像是疯魔了一样指着申屠婵道:“是你!你给殿下灌了什么迷魂汤!” 申屠婵笑着看她:“宋小姐,你平白无故污蔑于我,我还没问你是受谁的指使。” 她说到最后视线移到了魏王身上:“魏王殿下,不知我是何时得罪了你们夫妻二人,你们一个含血喷人,一个话中有话,拼命往我身上泼脏水,还真是登对。” 魏王还是像刚才一样神色平静:“申屠小姐,本王说了,那珠子只是本王捡来的。” 申屠婵冷笑一声,朝皇后行礼道:“皇后娘娘,臣女指责不了魏王殿下,但是宋小姐如此诬蔑臣女清白,诬蔑我镇北侯府的清白,请娘娘为臣女做主。” 宋惊鸿原本就跪在地上,此时磕了个头大声道:“娘娘,臣女所言句句属实,这颗珠子确实是燕王赠给申屠婵的啊!” 申屠婵也一副怒火灼心的样子,指着宋惊鸿厉声道:“宋小姐慎言!你我不过是几句口角,你不想做魏王侧妃便拖我下水,如此毁我清白,当我是泥捏的吗?!” 不等宋惊鸿反应又道:“李小姐与你争执,掌掴你你都不敢奈何她,我不过说了几句话你便如此报复我,左右宋小姐就是欺凌我镇北侯府无人是吧!今日我若是没有洗脱冤名,明日我们整个申屠家在京都城都抬不起头,你也太歹毒了!”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宋惊鸿,仿佛真的是受了诬蔑,愤恨欲绝的样子。 姜澜不动声色的往前了一步,对她的维护几乎不言而喻。 皇后抬眼看着宋惊鸿,眼神里带着不屑一顾。 宋惊鸿顿时咬紧了牙关,皇后身边的两个大宫女戒备的看着她,以防她情绪激动之下对皇后无礼。 几个诰命夫人一时不敢多言,都盯着宋惊鸿瞧。 皇后冷声道:“宋小姐殿前失仪,又平白诬蔑贵女声誉,着降为三品夫人,择日入魏王府,另禁足三月,魏王,你管教不严,罚俸半年,以示惩戒;宋家远在江南,鞭长莫及,此事便不追究宋家教女不严。宋惊鸿,谢恩吧!” 宋惊鸿跌坐在地上,决绝的望着申屠婵。 魏王则警告的看着宋惊鸿。 败局已定,若再纠缠,结果只会更坏。 走到堂外时,宋惊鸿满含怨恨的望着申屠婵。 申屠婵勾了勾唇:“宋小姐,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宋惊鸿上前一步,还没开口便被魏王扯了回去:“宋惊鸿,闭上你的嘴!” 他眼神中带着警告,宋惊鸿蓦然转头瞪着他。 姜澜抬眉望着他们,仿佛在看两个死人。 申屠婵没有理会斗的像乌眼鸡一样的两人,冲姜澜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去。 姜澜手里还捏着那珍珠襟步,刚才皇后扫了他好几眼他都装没看见。 走到僻静处,姜澜突然拦住了申屠婵,他在申屠婵疑惑的目光中缓缓蹲下,申屠婵有些受惊的向后退了一点。 “别动。”姜澜声音温柔的抬头望着她。 亲王之尊,就这样蹲在地上,将那襟步系在申屠婵腰间。 申屠婵望着他,姜澜竟然从那眼神里读出了一点点伤感。 他笑如和煦春风:“给你的就是你的。” 申屠婵面色徒然变得苍白,她低头看了看垂在裙摆间的墨绿色穗子,用手轻轻的抚了抚,温声道:“谢谢殿下。” 姜澜站起了身,申屠婵没有望向她的脸,反而依旧低着头:“殿下,以后不要送给臣女东西了,臣女......臣女坐不得王妃之位。” 姜澜脸上的笑意褪去了,他带着些压迫往前挪了半步,申屠婵往后退了少许。 “若是我偏要你做王妃呢?阿婵。” 姜澜的声音从申屠婵头顶传来,这是他第一次喊申屠婵‘阿婵’。 申屠婵仿佛听到了什么魔咒,她又局促的向后退了一步,然后与姜澜擦肩而过逃离了这让她心如旋涡的修罗场。 姜澜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这是第二次了,她又拒绝了他。 申屠婵一口气走回了住处,她在桌前坐下,将脸埋进了掌心里。 等春分关切的进来时,申屠婵面目平静的从臂弯中抬起了脸。 申屠婵将那襟步摘下来握在手中。 她可以舍弃一切,这里头已经包括了她的性命,自然也包括这些无关紧要的男女之情。 皇帝要回京了,众人也开始跟着收拾行李离开。 马车上。 皇后正掀开车帘向外看,姜澜骑马走在一旁,皇后一眼扫过他道:“姜澜,过来。” 姜澜驱马上前,皇后道:“这几日都没见你,那南珠呢?” 姜澜灿然一笑:“母后若是喜欢,儿臣再寻来送给母后。” 皇后笑了笑:“若是本宫一直不同意呢?” 马儿打了个鼻鼾,队伍渐渐出了山林往大路上走去,姜澜抬眼望了望属于镇北侯府的车架,语气丝毫不让:“母后,什么事情都可以听您的,唯独这件不行,我要她,势在必得。” 皇后面色平静,甚至带了点微笑:“镇北侯府没落,她一个孤女,本宫多的是法子揉捏她,姜澜,本宫不同意,是因为她太偏执了,行事狠辣,过于张扬,要知道过刚易折,将来不会有什么福报的,便是做妾室也是个祸害,本宫绝不允许自己辛苦养大的儿子去吃这种苦头。” 她顿了顿又道:“申屠婵命途多舛,生来带刑克,你最好死了这条心。” 姜澜目光严肃的看着皇后:“母亲,她是命途多舛,但不是带刑克,镇北侯夫妇是为了大晋战死的,任何人都可以这么说她,唯独身为国母的您不能。” 皇后垂下眼睫:“是本宫失言了,但是,你尚年轻,大晋还有无数的女孩子等着你选,你能喜欢她多久,三年?五年?到那时候申屠婵会允许你变心吗?恐怕到时候燕王府的妾室没有一个能从她手里活下来的,姜澜,本宫从前跟你父皇也是山盟海誓。”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变得柔和而伤感。 姜澜笑了笑,那笑带着少年人的不知愁滋味:“母后,黑脸白脸对我都没用,软的硬的我都不吃,尚且不说我现在都没有妾室,娶了妻子为什么还要有妾室,我心已定,绝不更改,我知道母后的手段,但是我若不能护住我心爱的人,也枉为男儿。” 说完他踢了踢马腹,往队伍前面去了。
第98章 仲夏一过,便是冯婴如的婚事了。 皇室已经许久没有过喜事,因此皇后特令公主府大办。 冯婴如正坐在房里由着喜婆绞脸,从镜子里看到申屠婵进来便笑着道:“阿婵,快过来。” 申屠婵走过去坐了下来:“恭喜我的丝丝。” 冯婴如脸上带着红霞,此时顾盼神飞,宛若九天仙子。 侍女掀开珠帘,几位夫人跟着眼眶通红的惠心县主进来了。 申屠婵起身行礼,惠心县主略摆了摆手便走到了冯婴如面前:“我的丝丝今日便要出嫁了。” 侍女将梳子递给她,大晋的婚礼习俗是女儿在出嫁前夕,要由母亲,或者其他女性长辈梳头念祝词。 惠心县主含泪看着冯婴如,一只手轻轻抚摸她乌黑的秀发。 申屠婵轻轻起身退了出去。 徐氏已死,今生不会有人摸着她的头发为她念唱祝词了,她自觉心已如铁,却没办法多看一眼这母女情深的场面。 冯婴如的侍女玉容儿小声道:“申屠小姐,要不要看看小姐的嫁妆。” 申屠婵很快就收起了愁绪,笑道:“好啊,让我看看县主为丝丝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她唇边带笑,眼睛却好像在发光,那是将溢未溢的眼泪。 玉容儿领着申屠婵往外走,李静姝与她迎面而来。 狭路相逢,申屠婵停下脚步道:“李小姐,好久不见。” 李静姝还是平常的淡然神色:“申屠小姐,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呢,谁知你接二连三的躲过劫数,还真是幸运。” 申屠婵哼笑了一声:“让李小姐失望了,不过你放心,你是不会有这种幸运的。” 两个人就这么站着,最后是李静姝先迈了步子,与申屠婵错身而过。 她刚转弯走到廊下,身边的侍女便道:“什么东西,一个没娘养的蛮女,也敢在您面前放肆。” 她这话声音不小,至少申屠婵和玉容儿都听见了,玉容儿顿时脸色铁青,申屠婵虽不是她的主子,但是冯婴如视申屠婵为亲妹,主辱仆死,她咬了咬唇正要开口,便听见‘啪’的一耳光。 她惊愕的回过头,李静姝目光阴沉的望着自己的侍女,那侍女捂着脸站在一旁,显然被打的不清。 她们离得并不算近,申屠婵没有回头,仿佛没有听到一样继续往前走。 在她即将走远之际,她听见了李静姝最后一句话:“你这话是在说我吗?我也没有娘了!怎么?你是在我面前炫耀不成......” 申屠婵在李静姝看不到的地方停住了脚步,一直以来,到现在为止,她都不知道孙氏到底是怎么死的,她猜到的是李向山,那李静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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