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里了! 整个大禄朝的心脏,聚集了所有站在权力巅峰的人,就是那些人掌握了整个国家的命脉。 而他相信,有生之年,他也必将成为其中一员! “翠峰兄,”一个同乡忽然问,“你不是说去见过关伯明了么?他怎么还没来?” 李青禾一怔,四下找了一圈,“还真是,莫要误了时辰才好!” 另一位同乡慕笙就笑,“左右咱们耽误不了就行。” 虽说入了官场同乡扶持,但现在不是还没入嘛,所有人就都还是竞争对手。那关伯明才学不差,若他不来,大家也轻松些。 “哎,话不好这样讲,”李青禾忙扯了说话那人一把,“叫人听见了笑话,以为我们台州府出来的人还没得志呢,便先做小人之状内讧起来。” 慕笙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在皇城根儿下,也唬了一跳,忙讪讪闭了嘴,不敢再言。 李青禾又找了一圈,还不见关清人影,只好道:“伯明住的偏些,许是要晚些才到,我们先走吧,莫要误了时辰。” 殿试辰时正式开始,但他们要先在皇城正南方的朱雀门层层盘查验明身份,卯时由宫人带去更换统一的服装,此举一为防止有人夹带小抄和某些不敬之物,二来也能暂时遮盖贫富之差,看着顺眼些。 如此种种流程下来,不提前两个时辰过来根本不够用。 为防止意外发生,沿途都有禁军站岗护卫,各个铠甲鲜明,十分威武。 慕笙难免得意起来,忍不住对李青禾等人道:“听闻素日禁军只给达官显贵护驾,如今也轮到咱们了。” 此言一出,众人侧目,就连附近几个禁军也看傻子似的望过来。 李青禾等人一颗心突突直跳,忙向他们陪笑道:“对不住,对不住……” 慕笙直觉自己可能又说错话了,但他可是新科进士,也算新贵了吧?不过几个丘八而已,至于么? “你可住嘴吧!”李青禾忍无可忍道,“你当他们是下头州府那些任人欺负的厢军吗?这可是皇上的禁军!里头不知多少送来镀金的世家子,谁背后没个参天大树,岂是你我能招惹的?!” 进士如何,纵是状元又如何,他们自己稀罕,可上头的贵人当真也这样稀罕么? 左不过三年一科罢了,少了你,朝廷转不动怎的? 慕笙此人素来有些轻狂,往往兴致一来就口无遮拦,大家也都习惯了。 但万万没想到,到了皇城,他竟还是这般作态,不由有些担心起来:该不会以后他还要出幺蛾子吧? 尤其几个与慕笙相互作保的,更是忧心忡忡。 他出事不要紧,可千万不要连累我等…… “怎么回事?” 谢钰正带人巡视,就见远远的似乎起了骚乱。 有人去问了一回,“大人不必担心,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书呆子胡说八道呢。” 呸,什么玩意儿。 谢钰嗯了声,“你先在这边看着,我去吏部一趟。” 之前谢钰去捉拿徐茂才时,下面曾报上来一件怪事:梁州一位告老还乡的官员被人挖了坟,尸首吊在树上,还在身上挂了【背信弃义,猪狗不如】的血幡。 朝中一时哗然,陛下曾命令彻查。可毕竟人走茶凉,又无人有性命之忧,现下有各种大事堆积,调查进度就慢下来。 前段时间他的家人又来催,众官员都知道这事儿有些棘手,且查出来也无甚实惠,便在朝上踢皮球: 大理寺说看屁,我们是负责结案的,你们还没审呢! 吏部说那人毕竟已经告老还乡,就不再是官员,他们吏部管不着; 刑部说,虽然被人挖坟吊尸确实骇人听闻,但到底算不得命案,他们刑部自己从各地汇总的悬案奇案尚且堆积如山,也着实顾不上这个…… 一干国之栋梁在朝会上舌战三天,最后还是皇上拍板: 开封府衙是各地衙门之首,难得最近也没有大案子,便交给你们办吧。 涂爻私底下骂了一宿,上折子抗议无效后,也懒得再去见六部那些幸灾乐祸的同僚,就让谢钰今天顺便去吏部领取死者生前的迁任卷宗。 既然是“背信弃义”,必然生前曾做过,或者是被误会做过什么坏事,自然要从生平查起。 谢钰又吩咐一回,见那边学子们都开始验身了,觉得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便要往吏部去。 可还没走出几步,朱雀门那边骚乱顿起: “好大的胆子,竟敢夹带!来人,将他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昵称“昼渝”的朋友提供的名字“慕笙”入选!撒花鼓掌!征集名字,征集名字,能用的名字不够啦! 小剧场一: 侍卫:唉,抢了你们的口粮,真是不好意思。 农户疯狂摇头;不不不,是你们的口粮!【快来看大傻子啊!】 小剧场二: 长公主和谢显:是这样没错的,儿子,你的意思我们都懂! 谢钰:……【几日不见,父母有点怪怪的,还是给他们多送点野菜补补好了。】
第17章 疑云重重 看着从慕笙靴筒内倒出来的细细纸卷,众人一片哗然,而其他台州的学子们更是唬得脸都白了。 需知科举下场前须得五名学子相互作保,但凡有一人舞弊,其他人都要受到牵连。 除此之外,同籍贯的学子也要接受彻查,甚至会影响日后的仕途,由不得他们不怕。 而在场众人中,就有两人是慕笙的保人,其中便有李青禾。 李青禾就觉得自己脑袋嗡的一声,刹那间天旋地转,仿佛什么功名利禄全都成了虚幻泡影。 完了,完了! 他浑身发抖,恨铁不成钢地看向慕笙,跌足道:“你,你何至于此啊!” 都到了殿试,何至于此啊! 慕笙好像现在才回过神来,赤着脚踩在地上,拼命摇头, “不是我,这不是我的!” 那负责检查的人冷笑一声,“不见棺材不掉泪,你这样的我见得多了,来啊,继续搜,尤其是这些台州来的,保不齐还有其他的!” 慕笙穿的夏靴名为青云履,白底青面,取青云直上、平步青云之意,颇受欢迎,十人中倒足有八人穿这样的鞋子。 为了透气,脚踝以上的靴筒做得略宽几分,配着时下盛行的窄裤穿着,腿脚便不存热气,潇洒风流,分外清爽。 春衫单薄,有时衣兜和荷包装太多东西难免凸起,不够美观,许多人便会在宽大的靴筒内侧缝制夹层小口袋,随手放些轻便细小的玩意儿。 而纸卷,就是从慕笙的靴袋中倒出来的。 纸卷长约三分,卷得比柳枝还要细,若不细看真的很容易漏掉。展开之后全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可见是下了功夫的。 “你们是他的同乡?来认认,是不是他的字迹。”搜身的官员将纸举到李青禾等人眼前。 曾经市面上有卖专门的刻板小抄的,但瞧着这个,倒像是自己做的。 因此时名次未定,入宫前众学子们便按照籍贯分队排列,故而此时台州一派也都站在一处。 众人有许多与慕笙不熟,瞧不出什么,此时却也不敢不看。 “翠峰兄,你觉得呢?”关清小声问道。 就在约莫一刻钟前,他终于匆匆赶到,总算没误了时辰。 李青禾此时头晕目眩,本来还心存侥幸,可盯着那纸卷细细看了一回,直接眼前一黑,踉跄起来。 关清等人忙七手八脚将他接住,拍背顺气,“翠峰兄!” 李青禾眼神涣散,强撑着对那官员道:“确,确是他的字迹。” 就算现在不承认也没办法,他们这一路考来的卷子都还封存着呢,两边一核对便知。 “只是,”他咬牙道,“只是此事颇为蹊跷,还请大人明察!” 慕笙此人他是知道的,虚荣轻浮,嘴上不饶人,不大讨人喜欢,但还算有几分真本事。况且都到了殿试最后一步,何必冒这个风险? 关清隔着衣服掐了他一把,压低声音道:“翠峰兄慎言!” 其他几人也纷纷出声,“是啊,莫要再讲了!” 此时虽难免被牵连,但只要他们真的不知情就不要紧,大不了下一科再考。 但如果强出头,慕笙是清白的还好,万一,万一他真的舞弊了呢?你可就要被视为同党了! 那官员嗤笑道:“好个蹊跷,偏是从他靴子里搜出他的字迹,当真蹊跷极了!” “大人,还有!” 正说着,旁边的小吏眼睛一亮,又把另一只靴子递了过来。 原来那靴底上,竟然还黏着一片! 那官员用木棍挑起,“好手段,若非翻看,还真要叫你逃过一劫了,来啊,带走!” 为博好彩头,但凡有条件的考生都会在这天穿戴新行头,这纸片用饭粒黏在雪白的鞋底,因纸张本身与鞋底同色便很难察觉,走了几步之后黏得更紧,又沾染灰尘,就更难发现了。 慕笙几乎要疯了,“我……” 他还想再喊几句,谁知一时气血上涌,竟两眼一翻,直接昏死过去。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 “立刻让人把这里围起来!” 谢钰一边走,一边吩咐霍平道。 霍平领命而去,果然带禁军将这一圈围了个严严实实,遮住了外面围观百姓的视线。 众百姓仍嫌不足,挨挨挤挤,拼命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看。 他们本是来看热闹蹭喜气的,哪里会想到竟出了这场大戏,不看个过瘾怎么够本? 谢钰皱眉,三步并两步走到宫门口,见那几个官吏有些手足无措,便立即分派起来,“你马上将此事上报,你继续带人组织考生入宫,莫要误了吉时。你们去找担架和大夫来,此时尘埃未定,就这样把人丢在宫门口成何体统!” 众人一看是他,顿觉找到了主心骨,忙依言操办起来。 其他的倒还好些,只是慕笙不够格用太医,而距离这里最近的医馆也有两条街,外面挤得人山人海,一时间哪里寻得来? 被分派了任务的小吏头大如斗,只好先向人群中大声问起来,“可有大夫么?” 话音刚落,便有一条手臂从黑压压的人头中猛地刺出,“我是大夫!” 众人大喜,忙分开人群,一抬眼,竟是个穿绿纱衫的漂亮姑娘,瞧着也不过十七、八岁年纪。 这? 别是胡说八道吧。 “她是大夫,”那边谢钰的声音传来,“带她过来。” 马冰便从人堆儿里扎出来,一路小跑去看病患。 方才她就在这里,亲眼目睹发生的一切,倒不用问前因后果。就见慕笙双眼紧闭,呼吸声十分粗重,好似拉风箱一般,两只手都掐得死死的,喉咙中不断发出“咯咯”的声音,好像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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