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好的孩子,拉来做个儿媳妇多好! 嗯,让他想想,家里可还有适龄的崽子? 谢钰看着看台上的人,眉头不自觉拧了起来,罕见地没接裴戎的话。 马球打在人身上有多痛,他最清楚不过。 绝不会是没事。 然后众人就发现,比赛重新开始后,黑队的攻势骤然加剧。 “哎呀世子突然打得好凶!” “是呢,哎呦呦不敢看了……” 世子? 哪个世子? 据说今天场上一共有两位世子呢。 马冰下意识向场内看去,就见谢钰似一柄利刃,径直驱马直冲,他好像根本就没有将挡在前面的对手放在眼中,马速不减,挥杆就打。 古来征战之中,威力最大最迅捷者莫过于骑兵,由此可见马匹全力冲锋时的可怕,一旦撞上,非死即残。 眼见谢钰一点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对方球员瞳孔剧震,本能提起缰绳调转马头,下一刻,两人双骑便擦肩而过,他甚至能感觉到谢钰的衣角擦在面颊上带来的细微刺痛感。 谢钰冲出去老远,他才勘勘回神,看着地面溅起的烟尘难以置信:“他疯了吗?” 要是自己不退,大家都要横着下去! 他不怕死的吗? 话音刚落,又是一道黑色闪电从他身边掠过,空气中留下元培的讥诮,“懦夫!” 那人:“!!!” 你们黑队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我招你们惹你们了? 这破球,真是一刻都不想打了! 说话间,谢钰已经抢到球,可就在大家都以为他要射门时,却见球杆微微一偏,那球竟径直朝着一名白队球员飞去! 此人正是方才故意甩球以至误伤马冰的季芳。 “啊!” 季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觉右肩剧痛难当,连带着半边身子都麻了,右手拿捏不住缰绳,当场摔下马去。 “季芳!” “哎呀让开!” 有两个靠得近的白队球员躲闪不及,马匹相撞,哎哎呀呀间也都成了滚地葫芦。 而就在这个空档,裴戎轻松勾走木球,抬手转给元培,后者长驱直入轻松入门。 又得一分。 季芳被摔得眼冒金星,捂着肩膀滚在地上,忽觉眼前一黑,抬头一看,谢钰打马过来,居高临下俯视着,神情冷漠。 “谢钰你这疯子,想杀人吗?!”他怒道。 谢钰平静道:“球场如战场,一时失手。” 季芳就觉得这话好他娘的熟悉,再一寻思,可不就是自己刚才的狡辩么? “你!” 针不扎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他刚才胡乱用这话搪塞别人,现在也轮到别人搪塞自己了。 忒堵得慌! “子质,他也是无心之失,你这么做未免有些过了吧?” 之前被裴戎点名的青年皱着眉头过来打圆场。 子质是谢钰的表字。 谢钰瞥了他一眼,“我们不熟。” 言外之意,你有什么资格来做说客? “田斌,没你什么事儿啊,边儿去!” 元培催马过来,毫不客气道。 一般来说,为表尊重,开始社交后就不便直呼姓名,故而往往男子二十行冠礼、女子十五岁及笄后,会有长辈赐下表字,作为在外行走的新称呼。 但实际上权贵之家的后代很小就开始社交,自然不可能真等到成年,往往在家中长辈开始带着出门见客时就有了表字。 田斌自然也有表字,但元培却直呼其名,俨然是大大地不将他放在眼里。 田斌自认也算名门之后,却没想到谢钰等人当众不给面子,难免有些羞恼。不过他素来擅长忍耐,深吸一口气后竟还是语气平缓道:“谢大人,他也得了教训了。” 他和季芳几年前相识于国子监,交情还算不错,此刻若不出面,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但谢钰完全不搭理他,又冷冷扫了季芳一眼之后,催马走了。 得没得到教训,不是你说了算的。 元培啧了声,摇头晃脑地跟上,又与裴戎相视大笑。 “那混蛋!”季芳用左臂捶地骂道。 他与谢钰交集不多,只听说对方不爱交际,却没想到竟如此孤傲。 得意什么,不就是投了个好胎! “慎言!” 田斌低声喝道。 当谢钰是那些能被他们随便诋毁的人吗? 季芳抿了抿嘴,又用力往地上捶了,不说话了。 如今季家亦有人在朝中做官,不到万不得已,断然不能与谢钰为敌。 田斌下马将季芳扶起,“你看没看清方才打到了什么人?” 他曾与谢钰打过几次交道,虽交情不深,但也略略了解对方的为人。谢钰孤傲不假,他也确实有孤傲的资本,但为人还算公正克制,刚才的举动着实有些反常。 季芳一愣,跟着想到这一关节,懊恼道:“隔着那么老远,我哪里看得清!” 顿了顿,又不快道:“不过是意外罢了,又没死人,他还想怎么样!” 正上马的田斌闻言皱眉,“这话也是能说的么?” 他们这些人谁不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别说死人,就是擦破块油皮,也可能引发无法挽回的严重后果。 早就听说季家落魄,如今更是连爵位都没了,子孙后代一代不如一代,却没想到季芳竟当真分不清轻重。 若不改过,早晚有一天要闯下大祸! 见他如此郑重,季芳咬了咬牙,“那我过后向他赔礼道歉总行了吧?” 若还是不行,难不成还要让他把脑袋割下来? 田斌盯着远处的谢钰看了会儿,良久才道:“但愿有用吧。” 他觉得这事儿还没完,因为谢钰刚才根本就没说要就此打住。 很快,田斌的预感成真: 接下来的比赛中,谢钰好像就盯上了季芳,几次三番运球时顺带着往他身上招呼。 季芳也动了肝火,一度想要反击,奈何国子监出身的书生怎么可能是禁军军官的对手,很快被打到没火气,最后遍体鳞伤被抬下场。 马冰看得心满意足。 没想到谢大人看着斯斯文文的,坏水不光憋在肚子里呀。 到底是武官,真动起真格的来也挺痛快! 头场比赛结束后,马冰一前一后收到两份伤药。 第一份来自于宁德长公主,送药的人什么都没说,马冰又爱大美人,欢欢喜喜收下,还有点受宠若惊。 药瓶很精美,雨过天晴的梨子形状小瓷瓶,翠玉嘴儿,凑近了能闻到淡淡的冷香。 经过赵夫人辨别,说是宫中秘药,加了南海珍珠粉、和田玉屑等,有舒筋活血舒痕生肌之功效,外面等闲见不到的。 马冰听罢,又去看宁德长公主,惊讶地发现对方也在笑吟吟看自己。 嗯,还是很美。 第二份药就有些神秘,来人丢下就跑,马冰喊都喊不回来,也不知到底是谁送的。 包装看着平平无奇,但马冰闻了闻,觉得单纯从成分和功效来看,可能比宁德长公主送的更合适。 说起来,这个方子习武之人常用呢。 马球比赛散场时,之前被马冰救的那个小姑娘又过来道谢,还说改日必然登门拜谢。 马冰连连摆手,刚一动有些痛,只好缩回去换左手,“你已谢过几回了,举手之劳而已。” 看着她已经肿到小腿粗细的手腕,小姑娘坚持道:“要的要的。”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可是救命之恩,那必然要哗啦哗啦的。 “不必不必。” “要的要的。” “不必不必……” “要的要的……” 赵夫人忍俊不禁地看着两个姑娘拉拉扯扯往外走,傻乎乎说着车轱辘话,噗嗤笑了。 结果那小姑娘当真说到做到。 马冰虽然坚持没说自己住在哪里,但她是跟赵夫人一起来的,明眼人一打听也就准了。 当天晚上,小姑娘一家三口就来开封府报恩。 直到这会儿马冰才知道,小姑娘叫袁媛,乃大学士袁高之幼女,袁高本人如今虽不大管事,但膝下儿女和几个弟子皆有才名,可谓桃李满天下,在天下士人内声望极高。 老夫妇两人前头几个孩子都已成家,如今只有这么一个小女在身边,十分疼爱。 听她家去说了经过,老两口俱都惊得魂飞魄散,忙不迭收拾了八样礼品,径直过来。 “若媛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当真是不要活了。” 袁高拭泪道,又让女儿磕头。 马冰蹭一下跳起来,“使不得使不得。” 回来之后她发现手腕肿得有点狠,就请王衡帮忙吊起来,如今给这一家子一看,越发后怕得了不得,也越发感激她今日出手。 “要的要的。” 袁媛坚持道,说完就啪一下跪下磕了个头,“救命之恩如同再造,姐姐且受我这一拜,不然便是叫我们一家人都余生难安。” 啊这…… 她这么说,还真是让马冰无法拒绝。 索性袁媛颇晓得分寸,磕完头就麻溜儿爬起来,亲亲热热道:“好姐姐,日后我只当你是我亲姐姐看待,你可莫要嫌弃。” 谁能拒绝拥有小鹿眼睛的可爱姑娘呢?马冰不能。 于是宾主尽欢。 袁媛叽叽喳喳同新认的姐姐说了好一会儿话,父母告辞时仍意犹未尽,甚至眨巴着眼睛问:“姐姐,我与你一见如故,不如今夜抵足而眠、彻夜长谈?” 马冰果断拒绝,“不了不了,怪热的。” 话说,这小姑娘是否忒热情了点? 尤其看着自己的眼神,闪闪发亮,好像跳动着小火苗!烤得她皮烫。 袁媛:“……” 您就不能犹豫下? 被父母拖走时,小姑娘仍是一步三回头,最后扒着门框眼巴巴道:“姐姐,过几日你好了,咱们出城游玩去!可好玩了!” 马冰失笑,“好,去玩。” 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有父母真好啊。 只有圆满幸福的家庭呵护下,她才会这般天真无虑吧。 本以为马球事件就此过去,万万没想到,只是个开始。 第二天一大早,季芳就被家中长辈押着登门负荆请罪。 对这个人吧,马冰确实有点讨厌,因为太冲动了,做事完全不考虑后果。 如果昨天不是自己拦下,那么可爱的小姑娘极可能已经香消玉殒。到那个时候,负荆请罪有用吗? 但自己只是受伤,况且对方来都来了,态度也极其诚恳,倒不好继续追究。 只是较之昨日对袁媛一家的态度,当真是天差地别。 倒是季芳的表现有点奇怪,一反昨日的嚣张,竟显得很拘谨,时不时偷瞟马冰几下,对方看过去时,却又慌忙别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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