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把水挤出好放去阴凉处,阿巧这才想起,梳妆台上的瓷罐里还有没用完的冰川膏,这新做的一罐,若不及时用掉,恐怕得浪费。 “小姐这新做的冰川膏,是想送人?” 姜宝鸾正在净手,闻言“恩”了一声,没说是谁。 三日后,冰川膏成型,姜宝鸾将其平铺在一个黑色的瓷罐中,一点点地把边缘压平。 这次做得有些多,黑色瓷罐中装满了后,还余下一些,她找出个小罐子把剩下的也装进去。 等天黑,便去了江扶元院里。 江扶元昼出晚归,说是要姜宝鸾当丫鬟伺候他,实则指挥她做的都是一些琐事,一旦忙起来,连他的人都不怎么见得着。 这次姜宝鸾去,江扶元依旧没回来,她往常见此都会默认可以不用伺候,只是今日有东西要给他,等上一等也无妨。 早一日给他,他便能早一日用上。 江扶元院里的人如今都认得她,她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房内,点上灯,又随意找了本书看。 看了会儿,便不由打起了哈欠,书上的字像蚂蚁一样,模糊得看都看不清,她手撑着脑袋,本想是小憩一会儿,谁知竟一下睡了过去。 桌上的红烛烧了一半,烛油落了满盘,灯芯因长时间未挑,使得房内有些昏暗。 江扶元带着一身酒气回来时,借着跳跃的烛光,看到的便是一副美人休憩图。 他不由放轻了脚步,待走至姜宝鸾身边,这才停下,盯着她的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今日皇城司内几个兄弟叫他一块儿去喝酒,去的还是京中有名的花楼,喝着喝着,就有女人鱼贯而入。 皇城司的人再叫人闻风丧胆,也是一群男人,是男人去和花酒,就少不了送女人的。 那花楼老鸨对他们百般谄媚,容貌姣好的姑娘一个接一个往里送,竟然连前阵子刚选出的花魁都叫上了。 江扶元每次到了这种场合,总是喜欢找一个安静听话的,让她坐在旁边帮斟斟酒,免得那帮子人揪着他不放。 一帮人私底下喝酒,不聊公事,话题就多了,和江扶元玩得好的这群人,年龄和他差不多,其中大半都成了婚,速度最快的连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只有江扶元,不光没成亲,好像连对女人的兴趣都没有。 “静堂,你今年二十有二了吧,家中就不催?” 江扶元故作忧愁:“催归催,我不听,他能奈我何?况钱还没攒够,拿什么娶妻生子?” 他这话一下引起众愤。 “你钱还没攒够?我们一行人里就你最有钱!” “就是!什么活危险你接什么,到现在活得好好的,恐怕我们来皇城司挣的钱还没你一半多,和我们这哭穷呢?谁信你。” 皇城司每月会派活,根据难度不同,给出的报酬也不同,多的一次赚几千两都有可能。 他们当中,就江扶元每次手最快,把难度大的活全包了,他们这些抢不到的,只能跟在后头喝喝汤。 江扶元啧啧两声:“若不是为了赚银子,我当初会进皇城司?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那些银子看上去多,最后能到我手里的能有几个?” 这话一说,众人愣了一瞬,江扶元在皇城司说得好听点那叫副指挥使,说得难听点,那是老黄牛,专干些脏活累活,在指挥使面前屁也不是。 这些事情大家懂得都懂,也都经历过,很快便转移话题。 在座一个年龄算是比较大的朝江扶元举了举酒杯,道:“静堂,我家里有个妹子,上回送饭的时候见了你一面,老缠着我问你可有婚配,我呢,家里情况你都知道,趁喝了酒,问问你的意思。” 江扶元手边的酒壶中空了,他酒量大,一壶酒算不得什么,等新酒壶送上来,他给自己斟满,这才道:“哥,是你抬举我了,我哪配得上你妹子。” 看他这样,就是不成了。 大伙都是爽快人,况且男女之事也强求不得,另有一人便打趣他:“静堂,你有想过将来会娶什么样的妻子吗?你说说,大伙帮你参考参考。” 以往,也不是没人问过他这种问题,他都是怎么回的,哦,他说随缘,看得过去就成。 这种敷衍的话不是不能再用一次,可这回,他脑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却不是这种可有可无的话,而是一个人。 他下意识地想着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姜宝鸾。 “漂亮,可爱,大胆还倔。” 瞧瞧这些形容词,过来人都知道,这是有心上人了,于是一个个开始盘问起来。 他不说就不准他走,再后来,看实在撬不开他的嘴,就用起了灌酒的法子。 把人灌醉了,不怕酒后不吐真言。 可一群人联起手来,愣是没一个喝得过他。 江扶元带着七八分酒意回到了院里,看见姜宝鸾时有一阵恍惚,他靠过去,见姜宝鸾习惯性地皱了眉,抬起袖子闻了闻身上的酒气,转身去了浴房。 等他洗完换了身衣服,姜宝鸾已换了个姿势,趴在小几上睡着,也不知舒不舒服。 江扶元将人抱到床上,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没把人叫醒,他用还带着湿气的指尖捏住姜宝鸾秀气的鼻子不放,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扬起唇角笑了起来。 宝鸾呼吸不畅,晃着脑袋想将鼻子从他手中挣脱出来。 在梦里,她还以为自己溺水了,睁开眼才发现是有人故意捉弄她。 江扶元就卧在她身侧,浓黑的发丝披散在身后,衣领有些乱,露出锁骨和一小片肌肤,褪去了凌厉,有种浓俪妖冶的美感。 他就这般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而姜宝鸾盯着他的脸看得正投入。 跟着,她抬起手,掌心在他脸颊的肌肤上摩挲几下,得出结论:“晒黑了。” 江扶元的笑容凝固。 他是没想到,姜宝鸾会说这个,因喝酒而混沌的大脑被这破坏气氛的话弄得清醒了不少。 姜宝鸾见他不笑了,眨巴了几下眼睛,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他床上,于是爬起。 正想下床,却被江扶元拽住:“当真晒黑了?” 姜宝鸾把手伸到他脸侧,对比一番,肯定地点点头:“是黑了,而且下颚这边都起皮了。” 江扶元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颚线,确实有一块地方摸起来比其他地方粗糙,只是他平常洗脸时从来不在意这些。 “你喜欢肤白的男人?” 当朝许多男子都很注重自身形象,不管是出门也好,赴宴也好,都会熏香抹粉,让自己看上去白皙一点。 可他向来没这样的习惯,脸上也只有在冬天的时候,才会抹一些预防龟裂的药膏。 姜宝鸾道:“不是我喜不喜欢,是小叔你在皇城司风吹日晒的,要注意保护皮肤,不然会老得快。” 她现在胆子愈发大了,以前站在自己面前说话时还会打腹稿,现在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连“老”这个字都出来了。 江扶元气得坐直身子,盘着腿深呼吸,越想越觉得气不过。 他老吗? 不过就比她大上五岁而已,今年也才二十二,在哪儿都属于年轻的,怎么到她嘴里就老了? 江扶元正想好好问问她究竟是个什么意思,还没开口,就见她蹬蹬噔地从桌上拿了什么东西来。 “这是我亲自做的冰川膏,你若外出,挖上一点在手心。”她说着,打开黑色罐子,给他做示范。 颜色偏暗黄的膏体她放在掌心,姜宝鸾一边做动作一边道:“这样慢慢用体温把它揉搓开后,就可以上脸了,皮肤粗糙的地方多涂一些,早起出门和晚上睡觉前涂效果是最好的,要不要试一试?” 江扶元看着她油汪汪的手掌心,有些嫌弃的同时又有些心动,他将脸凑过去,再三确认:“可别骗我。” 姜宝鸾本是想让他自己挖一点儿涂上,结果他将脸凑了来,于是将两只手心按上他的脸颊,把手心的膏体一点点推抹开。 “放心,这冰川膏我每年夏天都用,里面加了薄荷叶,所以涂上去会觉得清清凉凉的,在日头下涂了,总能防上一些太阳光,你看,起皮的这里一涂是不是光滑多了,脖子也能用。” 姜宝鸾温热的掌心在他脸颊上来回推弄,很奇妙的感觉。 果真如她所言,冰冰凉凉的,不光如此,还有种浅淡的玫瑰香气,看上去油,抹在脸上却不觉着,确实不错。 为了能更好地将掌心的膏体抹开,姜宝鸾离他有些近,不知不觉间,对上他的眼神,手上的动作突然不利索了。 静谧的室内,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玫瑰香气,他们又是在床榻上,更添朦胧暧昧。 姜宝鸾曲腿在他身前,避开他的眼神,抽回手道:“就这样早晚用一次便可,还有一小罐你可以带在身边,若是觉得脸上手上晒得难受可以拿出来用。” 江扶元也不知听到了没有,没什么反应,姜宝鸾等了几息,没忍住抬眸朝他看了眼。 这一眼过后,他竟二话不说,直接俯身过来,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姜宝鸾呼吸乱了,江扶元将她的手拉到自己脖子上,声音在不知不觉中低哑了许多:“脖子还没抹。” 姜宝鸾的手按在他喉结上,凸起的喉结说话时一上一下滚动,姜宝鸾说不清为何视线会落在他的唇上挪不开。 即便黑了些,可他的五官还是好看,尤其是这唇。 她手动了起来,帮江扶元涂抹脖子的同时,身体像是受到某种蛊惑,越靠越近,头也慢慢凑了过去,最终贴上他的唇角。 江扶元按住她的后颈,一点点,慢慢地用力。 姜宝鸾从他口中尝到了很淡的酒味,这一次,她显然适应了很多,起码不像之前那样刚亲一会儿连气都喘不上。 她塌着腰,双腿因维持一个姿势有些发酸,刚动了动,便被江扶元按在了榻上。 吻了会儿,宝鸾白嫩的脸上泛起坨红,江扶元将她松开,平躺在另一侧,微微轻喘着。 以前不知道接吻是一件愉快又享受的事情,她今日本来心情很不好的,这会儿那种低迷的情绪竟散了不少。 宝鸾侧头看着江扶元优越的侧脸,看着看着,一个疑惑忽然冒了上来。 其实她很久以前就想问了,但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给忘了,她看着帐顶,道:“小叔,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江扶元闭着眼平复心中的燥火,呼吸还是滚烫的:“问。” “你有心上人吗?为何拖到现在还不成婚呢?” 姜宝鸾的疑问让江扶元颇感无奈,无奈中还夹杂着一丝烦躁。 今日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来问他成婚的问题。 身边这位是又想暗戳戳地内涵他吗? “没有,就是不想成婚,成婚有什么好的,你出去随便拉个人问问成婚的好处,估计他们一个都答不上来。既然遇不到合适的人,我宁愿自己一个人快活,凭父母之命取了个我不喜欢的,她活得难受,我也跟着受罪,所以你告诉我,成婚有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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