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东西递进床帘内时,脸上罕见地飘起了些许薄红,等感觉到手中空了,这才问:“还要什么?” 姜宝鸾虽不好意思,但看着身上的红印子,还是指挥他去柜子里找了一套新的里衣。 等穿好下床,脚刚落地,姜宝鸾的表情便有些不对。 她强撑着身体的不适,走到椅子上坐下,抬眸却见江扶元穿着齐整,人还没走。 她撇开脸,问:“你今日不用上值吗?” 江扶元顿了许久,才想起今日的确轮到他,可再一看如今的时辰,定然是晚了。 既晚了,那边干脆不急。 阿巧的热水打来,推门看见江扶元时,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她竟然不知道二爷是什么时候来的。 将脸盆搁在架子上,阿巧便听姜宝鸾道:“你先洗漱,我让阿巧去拿块新帕子给你。” “不用。” 江扶元口上应着,人已走至脸盆架前,他弯腰舀了热水,又和了冷水在其中,而后飞快地洗漱完,拿了搭在一旁的布巾,得到姜宝鸾的许可后,将脸上的水渍擦去。 阿巧看得目瞪口呆,立在一旁,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所幸江扶元洗漱后并未多留,待人离开,阿巧才走到姜宝鸾身侧,犹豫着该怎么开口问。 只她还没问,却先看见了姜宝鸾脖子上的红痕,心里陡然一沉,心中已然有了数。 床榻上还是一片狼藉,这事原也瞒不过阿巧,她收拾的时候没说任何话,大冬天的,被单都是她亲自洗的,也没假手他人。 冬日的暖阳下,阿巧憋了许久,还是想问问。 “小姐,您是想与二爷,不不不,江公子成亲吗?” 阿巧想着,江扶元本就与姜家无甚关系,现在又搬了出去,若是小姐当真对他有意,也说得过去。 姜宝鸾听她这般说,轻轻笑了笑:“阿巧,你想得真远,什么成不成亲的,我并不在乎。” 阿巧晒着床单,闻言也不吱声,只是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小姐开心就好。” 姜宝鸾笑了笑,道:“是啊,我开心,就够了。” 阳光正好,姜宝鸾的心情也变得美妙起来,午憩过后,她身子不是那么难受了,又闻陶宁来府上寻她,更是心情上佳。 自打上回秋弥狝猎后,二人有段时日没见了,这次瞧着陶宁好似比之前又丰腴了些,姜宝鸾便打趣道:“最近可是遇上什么好事了?瞧你这小日子过得挺滋润的。” 陶宁和她亲如姐妹,倒也不避着,难得扭捏,道:“我有未婚夫啦。” 姜宝鸾“呀”的一声,道:“是谁家的公子?宁宁你这是闷声干大事啊!” 陶宁连忙让她低调些:“你知道的,就是之前与我订娃娃亲的那人。” 姜宝鸾确实知道,那人之前在陶家她还见过几次,模样长得俊俏,人也不错,对陶宁很是照顾,若和这样的人成婚,算不得一件坏事。 陶宁拉住她的手:“不说这个了,我听闻朱雀街新开了一家茶馆,里面的茶饮与点心都好吃得很,今日正好得闲,我们一道去凑凑热闹?” 姜宝鸾本有些懒得动弹,听她说得这么诱人,倒也想不着拒绝的理由,二人便简单收拾一番出发了。 茶馆开在朱雀街街头的十字路口,下午最是热闹,铺口人声鼎沸,来往之人络绎不绝,若不是陶宁提前与掌柜的订下位置,恐怕今日来还未必有地儿坐。 茶馆环境雅致,丝竹之声入耳,将人群的吵闹阻隔在外面,有种闹中取静之感。 落座后,陶宁点了壶店里最出名的茶还有两碟听名字就很诗情画意的点心。 东西呈上来,果真美味。 二人就这般对坐品茗,时而低声说话,消磨时间。 一杯茶饮了一半,小二上来替她们添水,滚烫的热水加进去,将茶的香味完全激了出来。 这加过水的茶与第一次喝的口感又不一样。 茶馆考究,还为他们换了器皿。 小二正将换下的杯子收走,冷不防听见一声脆响。 在相较而言安静的室内,这声脆响如惊雷一般,惊得众人都扭头朝声音来源看去。 紧跟着,争执声响起,店小二一看苗头不对,连忙去里间叫他们的掌柜。 此时,外面的争吵声清晰地传进了在场每个茶客的耳中。 “徐昂,我真小看你了,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我的事你少管!” “我少管?你,你竟说得出来……你养外室还叫我少管!” 薛莹与徐昂倒也不怕难看,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吵了起来。 徐昂从座位上起身,扬手就给了薛莹一个巴掌:“泼妇!你若是看不惯,便让家中退了这门婚事,我的事你少在这儿指手画脚。” 薛莹捂着被打疼的脸,既恨又气地看着他,终是丢不起这个人,哭着离开了。 那徐昂无所谓地撩袍坐下,瞧着是一脸不屑:“她妒心重,容不得人,教教规矩便好了。” 坐在徐昂身边的友人道:“不若还是去哄上一哄,到底是宁安候府的嫡女,犯不着为了旁人伤了和气。” 徐昂押了口茶:“什么宁安候府,如今该叫薛府才是,她父亲被圣上连降三级,现在的官和我差不多大,若她再不知好歹,我便退了这门亲,另娶他人,又不是非要娶她不可。” 听他这口气,现今是完全看不上薛莹了。 姜宝鸾想起先前秋狝狩猎时,这厮对薛莹那谄媚的模样,如今却生出了另一副嘴脸,当真可恶至极。 陶宁听了也极为不适,薛莹是眼瞎了才看上这么个人。 她刚想去冷嘲热讽几句,便听另一侧有人率先开了口:“这位公子如此落井下石,可见品行也不过尔尔,当众对女子动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可笑至极。” 站出来的男子长得眉清目秀,虽然穿着不是那么华贵,但通身的气质让他看上去便与那寻常百姓不同。 姜宝鸾托住下颚,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她与此人有过几面之缘,先前在江南,与王崇焕一道被关在东风楼的就是他。 若是没记错,他姓蒋名晁,是一进京赶考的书生。
第54章 第 54 章 ◎涂药吗?◎ 徐昂显然被这不知从哪儿跳出来的穷小子给激到了。 方才被薛莹弄了个没脸, 现在又来一个,是看他好欺负? 徐昂抬眸看去,表情中满是嘲讽:“你又是谁?该不会是她的旧相好, 气不过来帮着出气的吧?” 蒋晁被无端扣了一顶帽子, 倒也不慌:“这位公子莫要血口喷人, 我与那姑娘素不相识,只是看不惯你动手伤人,仅此而已。” 他这话一说,徐昂便笑了:“她是我未过门的夫人,我想打便打,想骂便骂,你能奈我何?要我说,像你这样的人, 便别强出头逞威风, 别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蒋晁挺直了脊背:“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本朝律例第五十三条写得清清楚楚,当街闹事伤人者,可视情节轻重, 施以鞭刑,你如今伤了那姑娘, 若是她将你告去官府,我等都是人证,京城脚下, 当是最讲规矩的地方。” 他一字一句,说得连贯又冷静。 徐昂可不怕他口中的什么律例, 那是给平头百姓的规矩, 他们作为世家, 在某些时候自然可以不受这些条条框框的约束。 只是他嘲讽的话还没出口,身边友人便将他拉住:“徐昂,今日茶喝得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徐昂还想说什么,友人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徐昂看着蒋晁的眼神变了变,终是愤然甩袖离去。 人一走,看热闹的也散了。 陶宁给自己添了茶,道:“那人口才不错,你瞧见没,将徐昂说得脸都紫了。” 姜宝鸾看着蒋晁的背影,面上缓缓浮起一抹笑:“是挺不错的。” 从茶社出去,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雪,姜宝鸾是个怕冷的,用披风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等待马车过来。 她出来得有些早,这路口来往之人颇多,车夫被堵在不远处,行得很慢。 她与陶宁各抱着一个汤婆子,片刻后干脆抬步往马车那走。 忽的大地震颤,马蹄滚滚,街上的商贩行人纷纷避让。 姜宝鸾刚戴好的兜帽也被这几匹快马带起的风吹落。 她被身侧的陶宁撞了一下,身形有些不稳,习惯性地伸出手去,却没扶着阿巧,反倒叫一双男人的手轻轻托住了小臂。 她不由侧头看去,竟是方才痛骂徐昂一顿的蒋晁。 他也认出了姜宝鸾,躬身朝她行了个礼:“小姐当心。” 姜宝鸾将手缩回披风中:“蒋公子,江南一别,我都有些认不出你了。” 蒋晁本不指望她记得自己,闻言笑了起来:“没吓着小姐便好。” 姜宝鸾眼神落在他身上,柔柔道:“你这是刚入京?可安顿好了?” 蒋晁从东风楼出来后,王崇焕这人是个热心肠,早知他身无分文,便给了他一笔银子,让他得以顺利来到京城,这份恩情蒋晁一直记得。 “是,刚安顿好,只待来年开了春能参加考试,至于那笔银子,我会想办法尽快还上。” 姜宝鸾笑起来:“我可不是来同你讨银子的,你既来了京城,以后遇上什么要帮忙的,去找我舅舅便是,上回他还说起你的那块玉佩,东风楼被抄后,不光是那玉佩,好些东西都不知所踪,想找回来,恐怕得费上一番力气。” 蒋晁早有心理准备:“玉佩虽是家人留下的念想,但若实在找不着,也强求不得。” 姜宝鸾轻轻点了点头。 说完,她瞥见一旁的陶宁,便与他道别。 蒋晁一直站在路边,目送她马车走远,方才离去。 马车上,自然没逃过陶宁的一番问询。 江南之事不方便详细透露,姜宝鸾便只说见过几次,可巧这回碰上,就说了几句话。 回到府上,已快是晚膳时候,姜宝鸾刚洗了手,那厢便有个小丫鬟通报说姨娘来了。 上回薛莹来府上闹了一通,姜宝珠被禁足,何姨娘也叫姜甫堂骂了顿,说她没教好孩子,姜府的脸都被她丢光了。 打那之后,何姨娘便病了几日,这会儿想来是身子刚有所好转,便来了她这儿。 姜宝鸾命人将她请进来,这么一瞧,果见消瘦了许多,似是咳嗽还没好,也不知这么急急吼吼地跑来这儿作甚。 何姨娘在椅子上坐下,轻咳了几声,眼里不知为何有了泪意,她强忍着不让自己过于失态,只是刚开口,便有些说不下去:“阿鸾……” 姜宝鸾瞧她如此,便问:“姨娘这是怎了?” 何姨娘抬帕拭了拭眼角的泪珠,缓了缓才道:“马上过了年你就十九,婚事被耽搁下来,你爹他催我替你找个人家,这几日我也托了几个媒人帮说,京中倒是有合适的,我只怕阿鸾你看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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