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要用孩子留住什么, 也不想用孩子换取什么。 那么, 这个孩子还有留下的必要吗? 想了一夜,姜宝鸾也始终无法下定决心。 再等几日吧,或许那时候,她便能做出决定了。 —— 蒋晁近一段时日来姜家次数甚多,每每留下用膳,都和姜甫堂相谈甚欢。 看得出,姜甫堂已经将他当成准女婿了,就连每月十五的家宴,竟然也将他叫了来。 姜宝鸾心不在焉地吃着碗里的东西,她身边的姜宝珠偷偷在桌下碰了碰她的腿,她才注意到自己夹的是一块姜片。 姜宝珠自打徐昂之事后,整个人便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没有半点先前的张扬。 对姜宝鸾,她是感激的,虽说不善于嘴上表达,但这阵儿但凡得了些什么好的,都会给人送去。 她见姜宝鸾这模样,又瞧了瞧坐在对面的蒋晁。 蒋晁很懂礼数,之前还给她和姜毅忻送过一些小玩意,人应当是不错。 但之前她也觉着徐昂很不错。 面对男人,她总归是不敢轻易相信。 是以蒋晁曾有意无意向她打听过姜宝鸾的事,她都一概闭口不谈。 现在看姜宝鸾和他生疏的模样,想来对这个夫婿不是很满意。 想到这,姜宝珠不免叹口气。 婚姻之事,似乎都轮不到她们做主,若自己将来嫁了个不喜欢的人,恐怕连饭都吃不下。 但她人微言轻,根本帮不到什么,只得找时候宽慰姐姐几句。 用过膳后,姜宝鸾寻了个借口早早回去。 等她洗漱完准备睡下时,忽的听得外间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 打开门,姜宝鸾只见阿巧脚边的汤碗碎成几瓣,里面装着的东西流得到处都是,还有一些溅在了对面那人身上。 蒋晁这个时辰了还没走,居然来了她的院中,也不知所为何事。 她眉心皱起,走上前。 阿巧已经将地上大的碎片都捡了起来,对她道:“小姐当心脚下,莫要伤着。” 天黑,借着屋内的烛火也看不清什么,可能会有细小的碎屑在地上,伤了脚可不行。 阿巧懊恼地看着撒掉的药,继而看向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蒋晁,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现,也不至于让这好好的药洒了。 蒋晁的衣摆处被溅上了几滴,脸色也不好,他往后退了几步,目光落在姜宝鸾脸上,问:“身体不舒服?” 姜宝鸾淡淡应了声:“调理身子的药罢了。” 蒋晁见她这幅冷冷淡淡的模样,没忍住哼了声。 但即便冷淡,那张脸依旧是美的,他声音软了几分:“你还在因我之前说的那些话生气?不过都是气话罢了,何苦放在心上?” 姜宝鸾不想与他多说:“是不是气话你心里清楚,今日已晚,阿巧,派人替我送送蒋公子。” 她说完也不等蒋晁回答,径自回了屋内。 倒是个有脾气的,蒋晁冷冷一笑,甩袖离去。 阿巧收拾完,跟着姜宝鸾进了屋。 她又气又恼,道:“小姐,我好不容易带进来的药就这么洒了!” 姜宝鸾心情也不好,想想作罢,洒都洒了,能如何? “今日便不喝了,反正最后一贴,喝不喝都一样。对了,阿巧你明日出门,帮我再去一趟那家药铺。” 阿巧闻言点头:“小姐想再配一帖药吗?” 姜宝鸾拿起梳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手中的发:“恩,这次你让他帮配一帖落胎药。” 阿巧瞠目,张嘴又不知该说什么。 这样的决定对小姐而言是最理智的,但她还是感到一阵悲伤。 “小姐,你想好了吗?” 姜宝鸾放下梳子,只道:“你去办吧。” 这药阿巧第二日便悄悄带回来了,姜宝鸾想着找个合适的时候,在屋中称病不出,是以暂且没有直接煎制。 隔了几天,不能再拖了,便屏退屋中所有下人,只留阿巧一人在身边伺候。 看着那黑乎乎的药,喝下去这个孩子便再保不住了,她靠在床榻上,神色间仍是挣扎。 说来也巧,在这当口,屋外忽而响起一阵敲门声。 阿巧明明嘱咐过今日不要有任何人来打扰,心被这急促的敲门声弄得越发烦躁。 她将托盘放到一侧,扬声问:“谁呀?” 门外那人不答,又在门扉上扣了几下,“咚咚”地催着她去开门。 阿巧开门的时皱着眉,一副不耐烦的模样,见着江扶元和钟北,表情就变得复杂起来。 姜宝鸾的声音自屋内响起:“阿巧,是谁来了?” 阿巧刚准备答话,便见江扶元已经从她身边进了门。 姜宝鸾还在想药的事,冷不丁瞧见绕过屏风走到床边的人,心口突突跳了起来:“你怎么会来。” 瞧江扶元的穿着打扮和之前没甚太大的不同,只是他从前大多穿着皇城司统一的制服,现在换了身月牙色外袍,不似之前那般冷硬,倒是多了几分书生气。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还是之前那副调调。 “看见我这般惊讶,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 明知道是一句打趣的话,姜宝鸾还是被吓得后背出了汗:“谁,谁做亏心事了。” 她余光略过床边小桌子上放的药汁,特意定了定神。 江扶元很随意地撩袍坐下:“先前门房那边说你来找我,可是有事?” 姜宝鸾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开口:“门房说你搬家了。” “没有。”江扶元很快否定:“只是最近忙了些,没顾得上回。” 他不说,姜宝鸾便也没有刻意点破,基本已经确定了他目前还不想向她透露成为太子的事儿。 江扶元见她垂着眸,又道:“门房说你来了不止一回,有急事寻我?” 的确是急事,过了这么些时候也感觉不是那么要紧了。 姜宝鸾扯出一抹无事发生的笑容:“没什么,爷爷让我给你送点儿东西,一次没遇见你,我便多去了几次。” 江扶元倒没怀疑她话里的真假,转而说:“病了吗?怎么屋里一股子药味。” 姜宝鸾遮遮掩掩道:“有点不舒服,喝一帖药就好了。” 正巧江扶元看见了放在那的一碗药汁,摸了摸碗壁,还温热着,便主动端起碗递到她手边:“来,小叔喂你。” 他话里带着笑,故意逗她。 姜宝鸾却笑不出来,她接过碗,用勺子在里头搅动几下,不是很想喝。 江扶元今日能抽出空来,变也不急着走,于是挪去床沿,想喂她。 这下姜宝鸾抗拒得更厉害,险些把药洒了。 “不喝药哪能好?”江扶元拧眉看着她。 姜宝鸾口中比喝了药还苦,压住哭腔道:“等你走了我再喝。” 江扶元拧不过她,把药碗放回原处,而后道:“你要成亲了?” 姜宝鸾“恩”了声,乱得很,丝毫没注意江扶元已经冷下去的脸色。 “你要嫁给蒋晁?他那一穷二白的身家,你嫁给他过苦日子去?姜宝鸾你是不是傻啊?” 江扶元说话永远不会拐弯,有时候听来刺耳得很。 姜宝鸾脾气也上来了:“不然呢?我总归是要嫁人的,他好歹今朝春闱也榜上有名的,以我现在的名声,嫁他总比嫁个开米店的商人要好。” 她这说的也是气话,人在急火攻心时,说话往往会口不择言,她这会儿就是,说完便有些后悔。 江扶元火气也上来了,刚想说什么,就听她继续道:“你管我嫁给谁!不嫁他难不成真嫁给你?我也不是三岁小儿,这么好骗!” 好啊!这话都出来了! 江扶元今儿个真真是要被她气死。 “姜宝鸾,你好得很!” 江扶元气得头一阵阵发疼,他用指尖按住眉心的位置,重重喘了几口气。 他刚当上太子,要同朝中各种势力周旋,已经有两三日未曾好好睡觉,刚抽出一点儿功夫便来看她,谁知听得的就是这种话。 “你的意思是,我们就这么算了,对吧?”江扶元深吸一口气,布满红血丝的眼看向她。 姜宝鸾抽噎着,她说出那话心里自然是不好受的,可是让她怎么办,他们之间是不可能了,还不如早点断了。 “是,算了,之前那些事就当没发生过。” 姜宝鸾心口堵着一口气,等说完这话,再看江扶元摔门而去,才掩面痛哭起来。
第61章 第 61 章 ◎她怀孕了?◎ 那药终究没喝成。 姜宝鸾断断续续哭了一整晚, 第二日眼睛肿得险些睁不开,她病恹恹的躺在床上,没什么精气神。 听闻姜宝鸾病了, 姜宝珠先是过来坐了会儿, 不一会儿何姨娘也来了。 每次姜宝鸾要出嫁前, 总会身子不舒服,何姨娘也跟着担心受怕,这次干脆派了几个懂事的婆子来照料她生活起居。 姜宝鸾推拒不了,只留下其中一个。 这下院内有了旁人,行事便远不如之前方便,姜宝鸾又让阿巧去买了堕胎药,但要在家里煎药的话,势必会被发现, 只能沿用之前的办法, 让阿巧去她家中煎好再带回府上。 阿巧去煎药这日, 姜宝鸾寻了个由头将何姨娘派来的婆子支开,盘算着时辰等阿巧回来。 只是不知是何缘故,人竟迟迟没回。 她从屋内等到屋外, 心焦之余,就差派人去寻了。 就在耐不住性子时, 姜宝鸾突然听得院外一阵匆匆而来的脚步。 阿巧手中拎着篮子走了进来,神情却有些不对。 她扑通一声在姜宝鸾脚边跪下,姜宝鸾这才看清, 她篮子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出什么事了?” 阿巧哭着开口:“小姐, 我……” “这话该我问你才是。”一道声音自门洞处传来, 蒋晁不知今日怎么跟了过来, 脸黑如锅底。 姜宝鸾看了看阿巧,问他:“你怎会来?” 蒋晁哼笑一声:“我?我来给你送药,让你把肚子里的孽种流了。” 姜宝鸾呼吸倏而变得急促,她努力告诉自己要镇定,可大脑一片空白,张了张唇却发不出任何一点儿声音。 好半晌,等蒋晁走上来对着阿巧踹了脚,她才缓过神:“你既然已经知道,那便将婚事退了。” “你早在外面有了人,还怀了孽种!我还说你怎会千方百计想着退婚,原来是这个缘故。”蒋晁讽刺一笑:“我退了婚,不是正好便宜了你?” 他话里有话,姜宝鸾拧眉问:“什么意思?” “要我退婚可以,少于五千两银子,莫想打发我。” 看不出来,蒋晁胃口不小,居然敢这般光明正大地讹钱,姜宝鸾不应声,别说五千两银子,现在就是一千两,她都拿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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