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看了看偏殿,又看向虞贵嫔,到底是个奴才,再大的气焰也不敢继续造次了。 虞贵嫔只得作罢。 * 知书和墨画把刚出锅的鸡蛋剥了壳,这便准备给虞姝敷脸。 春桃是个婢子,又是断掌,这一把掌让虞姝的脸火速红肿起来。 虞姝对着铜镜,神色怔然,仿佛还没有彻底回过神来,“不必敷了,就算敷好了又会被掌掴,周而复始。” 知书与墨画咬唇忍着怒意。 虞姝盯着铜镜看了一会,嗓音轻轻的,仿佛心境十分平和,吩咐道:“去取一件粉色束腰裙过来,日落之后,我要换上。记得要熏香。” 知书和墨画应下,她二人见虞姝,似是神色正常,可又似不正常。 * 御书房,王权眼睁睁看着封衡捏断了一只银狼豪笔。 林深也后背冷汗涔涔。 今日本就气氛诡谲,虞贵嫔倒好,竟又打了虞美人。 说实话,这宫里头,像虞贵嫔那样嚣张跋扈,又无脑的女子,还当真少见。 好片刻,封衡磁性低沉的嗓音才在御书房响起,“今晚掌灯翠碌轩。” 王权和林深对视了一眼,暗暗心惊。 这…… 皇上究竟是庇佑虞美人?还是要把她当做靶子呢? 入夜之前,璟帝要掌灯翠碌轩的消息,又如同石击水面起千波。 毫无疑问,翠碌轩能够侍寝的嫔妃只有虞美人。 这是璟帝接连三日不间断的掌灯翠碌轩。 可想而知,这对一致认为帝王不重/欲/的后宫嫔妃们,究竟意味着多大的震惊。
第十七章 日暮降临,四合余辉苍茫,将退未退的霞光在西边天际隐隐浮动。 帝王轿辇缓缓停靠在了翠碌轩大门外。 封衡睁开眼来,狭长的凤眸映着浮光夜色,显得格外深邃悠远,眼底隐有疲态。 他一眼就往翠碌轩的偏殿望过去,触目所及,是一墨发及腰的女子,她毫无发式,一缕青丝绑上了红丝带,随着晚风拂起一抹温婉的弧度。 虞姝今日挑了一件藕荷色薄纱小衫,下面是银纹绣百蝶度花裙,除却衣裳熏了香之外,今晚脸上还抹粉涂脂了。 隔着数丈之远,在浮光月华之间,虞姝与封衡对视上了。 一下午的调节,虞姝已经从御书房的失态中彻底走了出来。 她可以允许自己短暂动情,但决不能表露出来,亦不可长久深情。 所以,看着封衡朝着她走来,虞姝很自然的露出一抹温柔羞涩的笑意,仿佛满心满眼都是帝王。她长得娇媚,却又偏生不落俗尘,像仲夏荷花初绽。干净、妩媚。 封衡一靠近,就闻到淡淡幽香,美人如扇的长睫扑簌簌,含羞带怯。 封衡凤眸微凛,不过,转瞬眸中异色消失,他无视正殿方向正朝着这边看着的虞贵嫔,伸手拉住了虞姝,牵着她的手走入内殿。 月下看美人,别有风情。 灯下观美人,更是人如桃花,芳菲娇妍。 内殿的几扇茜窗皆打开了稍许,南面靠墙的长案上摆着一只青花缠枝香炉,里面正燃着沉水香。 封衡的确不重/欲,在虞姝入宫之前,他踏足后宫的次数寥寥无几,但到底是仅二十有一的年轻男子,难得碰到一个合胃口的女子,他天生狼性,自是不会放过入眼的小羔羊。 知书与墨画眼观鼻鼻关心,悄然退到了外间。 封衡第一次见到虞姝脸上有妆,他可没兴趣啃一嘴的脂粉味,遂伸手去揩了揩,而他一动作,虞姝就蹙了眉,露出痛苦之色,与此同时,她面颊上的五指红痕逐渐露了出来。 封衡刚染上情/欲/的凤眸几乎在一瞬间,寒光凌然。 “谁做的?为何不告诉朕?” 男人语气是绝对的质问。 一条臂膀正圈着虞姝的后腰,不允许她回避。 虞姝蝶羽般的睫毛轻颤,看了男人一眼,又颇有些为难的垂下眼帘。 她两日没有踏出翠碌轩,而翠碌轩之中,能对她动手的人,就只有虞贵嫔。 即便虞姝什么都不说,一切也都一目了然。 再者…… 皇上的眼线遍布皇宫,怎可能今晚才知道她被打? 大抵是在观察她吧。 这宫里头,还真是没有一个简单的人。尤其是帝王。 虞姝不知道自己在封衡眼里到底有多重要。 但她心里很清楚,男人的眼中,钱、权、势才是真正要紧的。 女子?情?无非是他们拿来打发无趣岁月的东西。 虞姝不奢望长久/以色/侍人。 她也从不渴求封衡的恩宠能够长久。 但眼下,她必须得宠。 姨娘从妻变成妾之后,不曾在父亲面前露出不悦之色,姨娘就是过于体贴了,以至于父亲至今还以为姨娘一直以来都是心甘情愿做妾。 她不要像姨娘那样,她不求一丝丝真情,她只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只图荣华权势。十六岁了,她早清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滋味。 那十六年的悲催日子,当真是活够了! 于是,虞姝毫无保留的泫然欲泣。 明明委屈的要命,却又一句怨言不说。 如此,就加倍表露出了她的委屈。 且又让封衡觉得,她是个懂事乖顺的女子。 帝王的宠爱固然重要,但有时候愧疚会起到更大的作用。 虞姝抿唇,泪落如雨,但又摇摇头。 她看着男人时,桃花眼中润了半池的春水,柔到了极致,也媚到了极致。 封衡深邃的丹凤眼泄出冷意,问道:“可是虞贵嫔?” 虞姝睫毛一颤,几滴泪落下,砸在了封衡的手掌虎口上。 封衡的眸光更冷,低喝一声,“来人!” 知书和墨画立刻撩开珠帘,垂首走了过来,跪在了帝王面前。 封衡语气甚冷,“说!虞美人脸上的伤,是谁弄出来的?” 封衡早已知道虞姝被打了。 他暗中敲打了虞贵嫔,可那女子许是个榆木脑袋,根本不懂收手。 知书将一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还包括虞姝被禁足一事。 知书是封衡的人,宫里没人可以收买她。 故此,封衡不疑有他。 “好得很!朕的人,岂是旁人能动的?!”封衡低喝一句,“去请御医过来。” 虞姝心思微动。 朕的人? 皇上把自己当做是他的人了。 那旁人呢?难道虞贵嫔是旁人? 虞姝有些不太明白了,在她看来,无论虞贵嫔如何嚣张跋扈,皇上都不会真正将她如何。一来,虞贵嫔正怀有身孕;而来,虞家三十大军就是虞贵嫔最大的底气。 至少,现在而言,皇上还十分需要虞家的兵力。 就如父亲不会针对虞家主母,是因着主母出生名门。 皇族、世家的男女感情,哪有纯粹的?多多少少都会掺和利益关系。 有多爱,就取决于利益关系有多大。 太医没有过来之前,封衡在软塌落座,把虞姝抱在了膝上,一条胳膊圈住了虞姝的细腰。 封衡掐了她一把,似乎埋怨,“怎么这般细?将军府不给你饭吃么?” 虞姝微微窘迫。 将军府再怎么苛待,也不会不给她饭吃。 她的身段随了姨娘,生了一把纤柔的细腰。 十六岁的年纪,已经彻底长开,雪峦/颤颤巍巍,束腰裙衬得那把柳腰更是弧度惊人。 美人分很多种,燕瘦环肥,封衡以前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喜欢哪一种女子,但如今却发现,他竟好这一口。 虞姝细嫩的耳垂缓缓泛上一层薄薄的红。 封衡的手指勾起她发丝上的红丝带,颇有兴趣,“这是何物?” 宫里的嫔妃见到他,都恨不能打扮的花枝招展、浓妆艳抹,一应姹紫嫣红。那股子浓郁的胭脂水粉,更是呛得他屡屡不悦。 倒是虞姝足够简单清爽。 在这样的三伏天,若非是真正想碰一个女子,封衡绝无可能为了巩固朝堂而委屈他自己。 虞姝的面颊涨红,似是更羞涩了,不敢看封衡的眼,低低道:“嫔妾是庶出,嫔妾的姨娘出生乡野,在姨娘的家乡,女子出嫁是要绑上红丝带的。” 她就当自己已经嫁出去了。 一旁的知书心惊了。 美人主子哪里算得上是“嫁”。 知书正担心帝王盛怒。 却不想,下一刻封衡轻笑一声,“嗯,甚是好看,这红丝带适合爱妃。” 虞姝的心跳稍稍加速。 她刚才只是在试探帝王的底线,才故意如此说。 她看向封衡,桃花眼中像淬了三寸星光,“皇上也觉得好看?那嫔妾以后每晚都可以系红丝带么?” 不过就是一根红丝带,何须这般在意? 封衡没有问出来,俊美无俦的脸上,笑意宽容,“爱妃自是可以系它。” 封衡没有提及辰王,虞姝也仿佛今日不曾见过辰王。 也不知谁更会装? 眼下气氛刚刚好。 太医过来给虞姝看诊,又开了消肿的药膏子这才离开。 药膏子里掺了香料,并不难闻,知书给虞姝上好药,这便又悄然退了出去,这下内殿又只剩下虞姝与封衡。 其实,按着宫里的规矩,帝王宠/幸后宫嫔妃时,一旁需要有起居郎登记在册。即便不宣见起居郎,也会有宫婢侍奉在册。 但封衡一贯不喜人亲近。 他与后宫嫔妃独处时,宫奴们已经养成悄然退下的习惯。 封衡一垂眸,就将山峦/沟壑纳入眼底。 虞姝与他对视,见男人只是眸色沉沉,也不动作,她也读不懂究竟是何意,当今晚,她不能让皇上离开。 这几天的布局,能不能成功,就看今晚了。 虞姝心一横,伸出手圈住了封衡的脖颈,随着她的动作,薄纱衣袖下滑,露出两节雪腻的手腕。 虞姝看着清瘦,但也只是骨架小,两条雪臂一瞧就是软乎乎的。 封衡明白了美人心意,眸色更沉,根本无需过多撩/拨,直接欺身而上…… * 正殿那头,虞贵嫔似乎习惯了偏殿的动静,她抬手摸了摸发髻上的镶宝石蝶戏双花鎏金银簪,这是皇上第一次的赏赐之物,她一直视若珍宝,每日都会佩戴。 虞贵嫔不肯歇息,双眸直勾勾的盯着沙漏,一双眼睛一瞬也不瞬,眨也不眨,就那么盯着。 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她一会笑,一会又哭,一会又变成不甘心。 春桃只会添油加醋,咒骂虞姝。 夏荷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劝说,“贵嫔娘娘,身子要紧,先歇着吧,至少……淑妃这阵子不曾得宠。” 将军府让虞美人入宫,就是为了暂时抵挡淑妃等人的明刀暗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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