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初弦小小恼了下,说好只是一记轻吻,怎么就被他加重成了要命吻? 她发觉自己逾矩了,哪里肯听他的话再过去,道了句,“你太过分了。”拎着衣裙便跑了。 转过身,唇角又情不禁泛起一丝笑影。 谢灵玄莞尔了下,留恋地看着姑娘匆匆逃跑的背影,无可奈何。 她怎么那么惹人喜欢呢?现在的他,只想将她囿在怀中,千般捻弄,也难消心头之痒。只可惜他还有重伤在身,否则她焉能这般轻轻易易地甩了他开去。 …… 正午时分,温初弦端了鸡汤过来。 长公主已搬离谢府,这一碗鸡汤自然不是母亲授意的,而是她主动给他熬的小心意。 她许是第一次下厨,战战兢兢地问他好不好吃。 谢灵玄尝了口,说实话不难喝也不好喝,若非要选一个,那就更偏向于难喝一点。温初弦她不愧是大家出来的闺秀,哪里懂得庖厨这些事。不过既然是她做的,他一概都是喜欢的,印象中她可没为自己下过厨。 温初弦解释道,“是汐月在旁边教我做的,我手艺生疏,若做得不好,你便吐了吧,我叫汐月重新为你做了来。” 谢灵玄温柔否定,“不会。我是喜欢的。” 见他一口口喝着居然喝光了,温初弦露出微笑来,甜甜的。 他是如此的善解人意——她就怕他责骂自己做的东西难喝,他便一点不提口感的事。 温初弦笑说,“那我日后天天做给你喝?” 谢灵玄一愣,“天天啊?” 他话锋转了转,微妙地岔开了话头,“那娘子也太辛苦了些。” 温初弦道,“没事,不辛苦。” 谢灵玄见她兴致正高,不忍拂其意。 难喝的鸡汤算什么,她送来的刀子他都吃过几次。 “好吧。” 他垂眼叹了声。 温初弦两腮凝新荔,笑意在颊上未褪。 她叫人收拾了碗筷,自己却不走,留下来陪着他。 夫妻二人就这般相互依偎着,享受这一段静谧安详的下午时光。 温初弦痴痴地将手伸在阳光下,明烈的光线映在她的指尖上,染了紫。 她自言自语地说,“我这毒是无力回天了,也不知还有多少时日。” 谢灵玄道,“你既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想来便无碍,不要老是这般心重地咒自己。” 温初弦苦笑道,“你在安慰我。” “是安慰你,也是事实。” 温初弦扭过头来,略有失望地说,“我以为你知道我中毒了,会走遍九州给我寻名医来瞧病的,没想到你和他们一样,都没把我这病放在心上。……是不是待我一走,你就要续弦再纳小了?” 谢灵玄蹙眉,“别乱说。” 他比任何人都更晓得她这病是怎么回事,又哪里需要什么名医来医治。不过做戏需做全套,或许他是该做个障眼法,装模作样地请些大夫来,好让她感受到他是关心和爱她的。 “我明日就命人给你请大夫。御医既诊不出来,咱们就请五湖四海的民间圣手来,总有一人能将你医好。” 温初弦梨花面淡白,“我还能等到那时候吗?” 谢灵玄嗔怪地揉揉她的头,“你自然没到那样病入膏肓的时刻。” 温初弦静默惆怅了一会儿,释然了。 人终有一死,若能平平静静地度过自己最后的日子,开心做自己喜欢的事,就不枉了。 “我怕死,却又不怕死。” 她说出些颠颠倒倒的话来。 谢灵玄不能告诉她真相,此刻却又寻不到什么正经可信的理由来安慰她。他不想让她整日这般疑神疑鬼,否则就算没病也得闷出病来。 他斟酌了半晌措辞,密向她耳边,“你不用担心早死的,娘子若真寿数尽了,咱们就到静济寺的白衣菩萨面前祈愿,把我的寿分了给你。” 温初弦显然被这简单幼稚的谎言感动到了,诧然瞧向他,“你说真的?” 谢灵玄抿嘴笑了下。 当然是假的。 不过寿命若真可以分的话,他是真愿意分给她的。 “嗯。” 她有时候心思很沉,有时候又很天真,被这不着边际的话给安慰到了。 “你能这么说逗我开心,我心里已经舒服很多了。” 谢灵玄道,“还真是容易满足呢,这两句话你便开心了?原来叫你开心是这般容易的。” 温初弦春心一动,对他投怀送抱,说不出的情意真切。两人对彼此的感觉水到渠成,可苦于谢灵玄还有伤在身,就是无法进一步亲近。 曾几何时她那样抗拒他,如今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她也变得如此柔情似水了。 气氛正自暖和,不知哪个没长眼的敲门。 谢灵玄气有些不顺,命人进来一看,竟是二房的小丫鬟。 可以认得出来,那小丫鬟是谢灵玉贴身的。分家之后,谢灵玉和温芷沅已从谢家老宅搬走,二房的下人自然也应随着一块走。 小丫鬟胆怯地说,“大公子,二公子命奴婢前来问问,您的伤势如何,可还要紧?” 谢灵玄打量着小丫鬟。 温初弦亦看了眼他。 谢灵玄道,“已无大碍,劳你家公子惦念。” 小丫鬟大喜,解释道,“我家公子和夫人正在忙着搬家之事,才耽搁了探望您。二公子让奴婢禀告您一声,若是方便,他傍晚时分会来亲自探望您。”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卷内容
第75章 借刀杀人 长公主一走, 这个家俨然四分五裂,失了主心骨儿。分家之时,各房从同居同爨的手足变成了争夺家产的对手, 为了一间铺子、一块土地闹得不可开交,旧日的兄弟情分早就淡薄了。 更何况谢灵玉对谢灵玄是假非真一事心知肚明,按理说该老死不相往来, 却不知为何还殷勤递来口信。 但对方既要来,谢灵玄自不会冷漠拒之。他对那丫鬟道,“回了你家公子, 说水云居随时奉陪。” 丫鬟得了令一路小跑走了,温初弦黠然问, “你还敢见谢灵玉,就不怕他把你的事抖出去?” 谢灵玄轻叹说, “手足兄弟前来探病,却之不恭。他若真抖落出去便抖落出去呗, 左右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温初弦一嗤,他哪里是什么随遇而安的可欺之人。谢灵玉的官就是他给找的,怕是他已有十足的把握将其拿捏在手心。 如今谢灵玉人生正自圆满, 需顾忌的东西很多,夫人, 官位,未来的孩儿……这样一个身陷红尘的人,一定会前前后后考虑利弊, 不敢由着性子胡来的。 而且谢子诀已死, 谢灵玄成了这世上唯一的谢灵玄, 即便揭发他是假的, 也再无对峙之人,完全没有意义。谢灵玉何苦为这种有害无利的事,自讨苦吃,和谢灵玄作对呢? 或许,他真的只是来探望谢灵玄的吧。 “我有一件事悬在心里,不想瞒你,” 温初弦沉吟了许久,“……望你听了以后,不要愠怒,亦不要怪我。” 既决定以后跟他做长久夫妻,双方便该坦诚,不能像以前那样各怀心思。 谢灵玄道,“你说罢。” 她的眸光躲藏闪烁,犹犹豫豫,还是不敢说。 隔了一会儿,她小心翼翼道,“玄哥哥的事希望你不要介怀,他不是故意绑架我,也不是故意惹你受伤的。他是个再规矩不过的读书人,没那么大的坏心,我知道。如今他死了,希望你能给他留具全尸,赐他一口厚棺,入土为安。” 她本来希求的是,让谢子诀入谢家祖坟。谢子诀对家族的依赖感很强,如果死后可以魂归故里,九泉之下他一定慰藉。 但现下名义上的谢家长公子是谢灵玄,若谢子诀入了祖坟,便是占了他的地方。谢灵玄又不比圣人宽容大度,肯定要拒绝。 于是她便退而求其次,求一口厚棺好好在别处安葬谢子诀。 谢灵玄听罢,轻揉了下太阳穴,似有些为难。 “按陛下的旨意,是要裴让等人将他的脑袋斫下来,以儆效尤的。不过娘子既如此说,我便到陛下-面前去求情,将他的身首缝回去,选一块墓陵好好安葬吧。” 温初弦乍闻陛下竟下如此惨酷的旨意,暗暗心惊。玄哥哥固然有罪,却也没到万箭穿心、死后还要被枭首的地步。 她一时莫知所措,精神陡颓,感觉这人间真是凉薄极了。 谢灵玄将她圈在怀中,密密安慰。 温初弦深沉地闭上眼睛,喉咙喑哑说,“多谢你。” 谢字一出口,自己都觉得怪异。 玄哥哥本就是谢家长子,死后-入谢家祖坟顺理应当,何时变得连留个全尸都是别人的怜悯恩赐了? 谢灵玄寂然不答,只是不住吻她。 她的全部心思、秘密皆被他摸清,而她对他却还知之甚少,完全是一张白纸。 …… 快入夜的时候,谢灵玉来了,是独身来的,温芷沅并没跟着。问其缘由,谢灵玉说温芷沅正在备孕,不宜多走动,便由他一个人带着礼物前来探看。 假兄弟二人坐在一起,带着假面具,说着一些不轻不痒的假话。 温初弦注意到谢灵玉一直在瞄着自己,有些私话要跟谢灵玄说,便知趣地离开了。 屋里就剩下谢灵玉和谢灵玄两人,谢灵玉开门见山道,“我兄长他脸被剑毁容、喉哑,又疯疯癫癫地绑架温初弦,是不是都是你授意人做的?” 谢灵玄啜了口茶,漫不经心说,“你还要给我安多少罪名?” 他一身虚弱的病人白衣,浑身还裹着纱布,“……受伤的,仿佛是我吧?” 谢灵玉不理,冷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欺上瞒下,控制了陛下,又拿裴让那走狗当枪使,逼得我兄长走投无路,含冤被杀,更将我爹娘逼入寺庙,谢家也被你祸害得分崩离析。” 谢灵玄无计可奈,清朗一笑,“叫你一说可完了,我真是十恶不赦。” 谢灵玉怒道,“你休想含混过关。是非黑白,今日必定得说清楚。” 谢灵玄撂下茶杯,幽邃冥黑的眼珠风平浪静。 “弟弟认为我做了,实则我没做。你既说服不了我,我也没法改变你的偏见,那还有什么可谈的。难不成弟弟要抬来十八道酷刑,逼我认下这子虚乌有的罪名不成?” “你……!” 谢灵玉拳头一硬,就想冲上前动手。 谢灵玄亦不躲,他是个病人啊,哪里是身强力壮的谢灵玉的对手。 谢灵玉的拳头在空中凝固了半晌,生生又落下来。他懊恼不已,深知这一拳打下去的可怕后果。 谢灵玄冷眼睥睨他,像瞧一条被拴住脖子而无能为力的狗。 谢灵玉胸口大起大伏,过了许久才镇定下来。他抢过茶壶,仰着脖子,给自己灌了一大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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