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一出,惊觉自己有些哽咽。 若是在平时,元烈一定会将自己抱在怀里,跟她说「四四别怕,一切有我」。 而今他双臂下垂,没有任何要亲近自己的意思。 “元烈……”她继续撒娇,企图能唤起哪怕一点点他的怜香惜玉之心。 明明已经这样亲密,可她总是觉得不安。 他依旧不为所动。 陆银屏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咬牙招了。 “我醒来不见你,我想去找你的……我没想到会遇见他……”她将他的腰箍得紧紧的,生怕他会离开,“你信我,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天子默然…… “拐角地滑,我摔了一下,旃檀将我……”陆银屏斟酌了一下用词,觉得还是老实交代比较好,“他将我抱起,这不是我也不是他本意。” 他依旧是不说话。 “你生气就罚我好不好?像上次那样……”她小声地道,“只是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天子长叹一口气。 “刚刚你睡着的时候,我在想一件事。”他轻声道,“要不要杀了你。” 陆银屏心头一跳,连带着抱着他的手都松了些。 拓跋渊掰开她的手,转身看她。 这样的光线对他来说太暗,看不清楚。 他将人抱起,放到窗边,好借着东方那一抹亮光仔细地打量她的表情。 她眼角带了些泪痕,正蹙眉瞧着他,楚楚可怜。 “每次想要杀你的时候,你都会这样。”他捧起她的脸,拇指轻轻摩挲她的脸颊,“哭、笑、蹙眉……哪怕是打个哈欠,都会让我放弃。” “脾气差,没有才华,胸大无脑,恃宠生娇,还跟别的男人不清不白……” “我为何要留你……” “思想恩好,不离情欲。我劝自己,留下你是因你敏感又放浪。” “可全嫔比你敏感,两个李嫔比你放浪,就连高车和嚈哒被赐死的女人也比你花样多。” “除了模样,你还有什么好?” “你说说吧……不然天一亮,我便杀了崔旃檀。” “我舍不得杀你,但我可以杀了他。” 听他一口气讲这么多,陆银屏的脑袋有些懵懵的。 她现在不想解释别的,也顾不得崔旃檀了,她只想问他一件事儿。 “你刚刚那话什么意思?”她气得头顶冒烟,“你现在还惦记着李嫔那几个?!” 他不说话,怔怔地盯着她。 陆银屏气得发抖,抓住他的手腕怒道:“你怎么不念语呢?心虚?你说啊!你是不是还惦记她们?” 什么叫倒打一耙,可能这就叫倒打一耙。 拓跋渊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他也没考虑过自己曾有那么多女人,且现在个个还有名分,而她只跟崔旃檀一人有过一段过去,却还是清清白白地跟了他 今晚她扑进自己怀里时,身上有不属于她和他的香气。仅凭这一点,他便想要杀人。 而陆银屏今后却依旧要面对他曾经的女人,可能会受她们的明里的刁难,暗地的辱骂 也不能说是罪魁祸首,或者说身不由己。 他是身不由己,可她呢? 她完全可以选择不同崔旃檀往来。 “你先冷静一下。”他搓了搓她的脸,感觉热热的,可能是真生气了,“我说过,我很久没碰她们了……” “你说她们比我好!”陆银屏挣扎着想躲过他的魔爪,“你说她们比我……敏感,比我放浪,还比我花样多!” 拓跋渊头一大,不知不觉又开始哄起来:“那有什么好的?她们不如你模样好,不如你腰细胸大,不如你会欲拒还迎……” 陆银屏打定主意不想原谅他了。 “不管!你去找她们!以后别来找我!” 拓跋渊是真没了法子,怎么到头来又变成这个样了? 他低声下气地继续哄:“四四比她们好千百倍,我就喜欢四四。旁人再好也不愿意看一眼,不然总会想起四四来……” 陆银屏「哼」了一声偏过头去,仿佛仍是不满意,但嘴角已经开始咧开。 见她不再生气,天子乘胜追击继续哄。 “刚刚是我醋了,可这还不是因为你?”他埋怨道,“四四看崔旃檀一眼,我就难受。我若是找了别的女人,你不也生气?” 见这条别别扭扭的大鱼终于上了钩,陆银屏这才放心收网。 她埋头贴近他胸膛,闷闷地道:“因为喜欢元烈,所以不想元烈看别的女人。元烈也喜欢四四,所以才会吃醋。” 天子大喜,将她脸捧起来,笑着问道:“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陆银屏盯着他,眨了眨眼睛。 “我喜欢元烈。”眼眸清澈如水,泛着幽潭的光芒,“元烈喜不喜欢我?” 拓跋渊低头轻啄一下她嘴角。 “我也喜欢四四。” “你确定崔旃檀见到陆贵妃了?” “确定,且二人情难自禁……陆贵妃身上定沾了崔御史的香。” “陛下眼睛不好,鼻子和耳朵好使得很。” “可陛下并未赐死贵妃,也未降责崔御史。” “一次不行,还有第二次。贵妃与崔旃檀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比拓跋渊想象得还要深。” “呃……” “那狐狸精倒真有些本事,竟能哄得他将二人的性命都留下来。” “呃……” “说实话,我也挺喜欢她。若有机会,真想尝尝她是什么滋味……”
第八十七章 回宫 雕花窗棂透过偏殿书房,照得人昏昏欲睡。 “自天子以至于庶人,一是皆以修身为本……” 温暖的阳光,加上太傅司马晦抑扬顿挫的语调,比上等安神香效果更佳。 拓跋珣直挺挺地坐着,眼皮半阖,遮住了那对漂亮的金色瞳仁。 “殿下,这句何解?” “殿下!” 拓跋珣猛然睁开眼睛。 “老师说得是!”他一脸真挚地赞同着,“天子或庶人,都要以修养品性为本。孤亦如是。” 司马晦依然感觉他的脑子不在这,便又考他:“「诚其意者,毋自欺也」是何意?” “「诚其意者,毋自欺也」便是说使自己的意念诚实,就是不要自己欺骗自己。”拓跋珣朗声答道,“下一句则是「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便是说就如厌恶难闻的气味,喜爱漂亮的美人,这便叫做自觉。” 司马晦捋了捋胡子,甚是满意。 不等他继续发问,拓跋珣又补充道:“正如父皇一样,贵妃天人之貌,所以父皇喜欢她,父皇现在已是自觉之人了。” “慎言!”司马晦吓得胡子都要掉了。 他左右看看,除了外间躺在榻上睡午觉的大司空宇文馥,其他宫人都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拓跋珣不解道:“老师为何遮遮掩掩?难道孤说错了吗?” 司马晦擦了擦额间的汗,小声道:“殿下,无论您在书中学到什么,都不可以拿陛下举例子,这是大不敬,记住了吗?” “记住了。”他回道。 拓跋珣虽年幼,而这两日宇文馥和司马晦一同带他,倒也明白了不少事情。 从前慧夫人带他时,只管他温饱,教他说鲜卑话,却并没有教会他很多道理。反而她有些仇视汉人,不曾教他汉话。 还是三岁那年父皇偶然发觉他不会说汉话,才开始找人教他。 如今司马晦成了他的老师,虽然这老头有些迂腐,但他博学多识,短短的几天教会他不少道理。 他学得快,进步也很快。只是…… 狐狸精贵妃不在,也没人气他了,他感觉自己好无聊啊。 拓跋珣又问:“老师,父皇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呢?” 司马晦想了想道:“前几日下了雨,这才耽搁了。陛下是修行之人,想来应会及时赶回,好准备明日的盂兰盆节。” 拓跋珣眼睛一亮:“那贵妃也会跟着回来吧?!” “自然。”司马晦颔首,“什么「贵妃」?她已是你母妃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二人话音还未落,便听到外面一阵熙熙攘攘地声响。 “父皇和母妃回来了!”拓跋珣撒丫子便往外跑。 司马晦哭笑不得地提醒:“殿下!跑慢些……” 拓跋珣飞快地冲出了偏殿。 刚迈出门,又退了回来。 他拍拍在榻上睡得嘴角流涎的宇文馥:“外太祖,父皇和母妃回来了!” 拍完便又飞奔而出。 “谁?谁来了?!”宇文馥从睡梦中骤然惊醒,“我外孙媳妇儿回来了?!” 陆银屏晒了半日,一路上琢磨着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沐浴更衣。 刚进了宫院,便瞧见一大一小俩人朝她扑过来。 拓跋渊眼疾手快,迅速挡在她跟前,将这一老一少推出去个趔趄。 “再胡闹你俩都回去。”天子沉着脸道。 拓跋珣规规矩矩地跪下磕了个头:“儿臣叩见父皇母妃。” 磕完头,却眼巴巴地望着陆银屏。 宇文馥辈分高,不必行礼,也眼巴巴地瞧陆银屏。 看这爷俩难受的模样,陆银屏笑弯了眼睛,叉腰昂首道:“憋坏了吧?今儿母妃心情好,准你和外祖吃冰碗和荔枝冻奶,再加一碗杏仁酪。” 一老一少喜出望外,若不是皇帝在一边看着,怕早就扑上来了。 “秋冬!快!”宇文馥拉着拓跋珣边跑边道,“外孙媳妇儿准了!准了!” 秋冬笑呵呵地去了膳房准备。 天子牵着贵妃的手进了殿,迫不及待地拉着她去了清凉池,俩人一直呆到晚上才出来。 宇文馥和拓跋珣二人吃饱喝足,兴许是撑得难受,便开始找事。 见帝妃二人收拾好了,打扮得光彩又齐整,宇文馥腆着肚子问:“你们这趟去鹿苑可有什么收获没有?” “收获?”陆银屏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什么收获?” 他们是去看围猎的,需要自己下场吗? 青骓主人是她这件事只有哥哥和陛下知道,她也不想告诉旁人。 拓跋渊知道自己这位外祖父的意思,他低声道:“不巧,前几日下了雨,鹿苑内的走兽避雨不出,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宇文馥二郎腿一翘,抖着腿搭在榻上。 “出去一趟,光顾着跟外孙媳妇儿玩,也不带点好东西回来……” 他话还未说完,陆银屏便怒气冲冲地走来。 “天天在我这混吃混喝,还穿鞋上榻?!”她怒道,“脚给我放下!” 见她出声斥责,宇文馥委委屈屈地放下腿。 “那么大声干嘛……都要吓坏人家了……” 她叉着腰问拓跋渊:“陛下,外祖到底是不是真的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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